元湛伸出右手扣在她颈间,他只要稍一用力,就能捏碎这白玉般脆弱的脖颈。
他的生辰,他的初吻,被这个可恶的女人,以这样可恶的理由,破坏殆尽,事后她不仅没有半分痛悔,还这样理直气壮地火上浇油,将他恶劣的心情彻底跌入谷底。
有这么一刻,他忽然有些后悔,曾一度对这个女人手下留情。
这样想着,他手上便又多使上了几分力。
他身材修长而挺拔,居高临下地望着手中已然惨白的女人的脸,心中告诫自己,这一次绝不能再心软。这个身世不简单的女人既然不能给自己带来任何利益,又这样忤逆自己的心意,所到之处总会惹来各种各样的麻烦,偏偏又狡诈若狐,若是放纵她,不晓得什么时候,他会像今日这样在她手上吃亏。
既然是这样,那就索性一了百了,不给她任何反扑的机会。
元湛感觉到手中一片湿黏,他皱了皱眉望了过去,只见有殷红的血滴从他葱白如玉的手指缝间淌落,他微微一怔,心里好像有针扎般刺痛,只不过这转瞬之念,右手不知不觉便就松开,身前的人儿一软,便朝他胸口砸了过来。
他忙伸出手去探她鼻息,直到感觉到指尖被微弱的湿气缠绕,这才松了口气。
潺潺的血珠从她颈间被崩开的伤口处滚落,划过她光洁的脖颈,沾染在藕色的衣襟,化开成一朵炫目的红花,这触目惊心的颜色让元湛心头一痛。
他想了想,终于将她打横抱起,如同一团紫色的烟雾,瞬间消失在茫茫夜色间。
韩王府北院的密林之后,便是后山,翻过嶙峋而陡峭的山石,便能看到不远处有一座小村庄。
在寂静的月色里,高耸苍翠的古树枝杈间,依稀露出一角燃着烛灯的青瓦小院,看起来孑然独立,不与外界相连。
但若是仔细留意,便能发现这院落四周布满星星点点的人桩,他们隐于四面,与大自然融为一色,只除了铠甲和兵刃上的银光,泄露他们存在的秘密。
小院里,一身素色麻衣的中年男子默不作声地整理药箱,他面色凝重,眉头紧紧皱起。
元湛不由急了,「段先生,她……她到底怎么样,没……没救了吗?」
临窗的木榻上,静静躺着一个藕色裙衫的女子,她一动也不动地躺着,好似死了一般。
元湛没有料到,这女人的性命竟然如此脆弱。
是,虽然的确有那么一刻,他心里想着,这样麻烦而倔强的女人,就让她死了罢了,但那念头转瞬即过,他钳制住她脖颈的右手根本就没有办法下决心使力。他只用了一分力,一分力而已,她怎么就……
段青衣板着脸不说话,等到元湛问得急了,这才将药箱放下,哀声叹了口气,「那女娃脖子上有两次剑伤,伤口好了又坏,结痂了又裂开,这都是你做的?」
元湛脸上闪过一丝愧色,过了良久才点了点头,「开始时怀疑她是永帝派来的奸细,后来虽知道不是,但她总是惹事……」
他连忙说道,「伤口割得浅,只破了点皮,我以为养几天就无碍了的。」
他语气里的懊悔和惋惜,紧张和愧疚,表现地太过明显,令段青衣不得不多看了他一眼。
段青衣老而不浊的眼眸精利地在他身上打了个转,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王爷不是看上这女娃了吧?」
元湛一愣,随即反驳,「先生说什么呢,这女子素来行事惹人厌恶,生得又丑,我堂堂韩王怎么能看上她?」
话虽然这样说着,但他修长的手指却不由自主掠过嘴唇,指尖冰冷的温度令他心中一颤,她温热的嘴唇印在他唇上的那幕场景,无法抗拒地浮现在脑海之中。
段青衣颇觉好笑,但此时神情拘谨而迷惘地立在他身前的这位,虽然是他的后辈,却也是他的主上,身为僚属,他是不该拿着主上的痛处取笑的。
是以他收了调笑的表情,认真说道,「王爷放心,这女娃没事,她不过是一时昏厥过去,醒来就无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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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不安于室 卷一 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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