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产后受了气,身子一直都不好,郁郁寡欢中,在颜筝八岁那年过世了,但是她直到死去,都不曾将在安国公府受到的委屈告诉景帝。颜缄得知原委后大骂了颜朝一顿,亲手将秦月娘自己买毒害死了腹中男婴用以嫁祸公主的证据扔在颜朝面前,颜朝痛悔万分,但伊人已去,追悔莫及,连他想要对无辜的女儿赎罪,但颜筝却再也不肯给他这个机会了。
颜筝出嫁前夜,安国公颜缄将这些陈年旧事和盘托出,是因为他得了重疾,自知将不久于世,而他一旦故去,这安国公的爵位自必要落到颜朝身上。自古后.宫荣辱连结着朝堂兴衰,若是她与父亲不合,身后没有强有力的依仗,那么将来空有皇后尊位,却也很难真正做到权掌后.宫。所以,他请她无论如何,为了自己和家族的前程,要放下对父亲的恨意。
时间会证明真相,而所爱女人的背叛和算计,则是给颜朝最好的惩罚,如今他已经一无所有了。
颜筝没有原谅他,但她也不再恨他了,她的父亲颜朝,是比母亲还悲哀的可怜虫,而她,为了皇储妃的尊严,也必须要与自己的父亲握手言和。只是,心底的那道伤痕,却是怎样都无法抹去了的。
北地正午的阳光炽烈,透过斑驳的树影落在颜筝脸上,照得她神情晦暗莫名,手中桑果浓丽的颜色印在了她的指尖,怎样都无法擦拭干净,一如她晦涩而痛苦的童年。她猛然想到,假若她父亲和母亲的姻缘是个错误,那么这一次,她不会再让悲剧重新上演了!
许是因为这树上的桑果从来无人采摘,往年的果子都落入泥土变成了养料,因此满树满枝都是一串串的橙紫,分外繁茂,不过片刻,碧落手中的提篮便就已经装满了。
她仰起头,冲着颜筝说道,「筝筝,下来吧,这里的桑果那么多,等需要的时候,咱们再过来摘也是一样的。」
颜筝想了想,便点头,「也好,若只是试方子,提篮里这些果子便已经足够,等胭脂做了出来,颜色质地气味都好,再过来多摘些无妨。碧落,你拿着篮子往后退些,我这就下来。」
她利落地转身,小心翼翼地沿着树干往下爬,正下到一半时,忽然听到废弃屋宇的一角传来微弱的声响,细听却似是什么人在痛苦地低吟。
她在半空中停下,回过头循着声源张望,赫然看到青石板路上淋着星星点点的红痕,看起来像是血渍。她皱着眉头继续望过去,隐约看见破败的门扉内一动不动地躺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假若不是因为刚才那句若有似无的呻吟,她几乎要以为那个人已经死了。
她心里一惊,在韩王府这样的地方,躺着这样一个重伤将死的男人,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若是旁人遇到了这种事,兴许还能说得清楚,可她是在紫骑云大人那里挂上了号的人,若是与这些事沾染上了关系,那有千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想到那个心狠手辣的男人,她便觉得浑身一寒,彷佛觉得有一股强力扼紧她的咽喉,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一个错神间,忽觉脚下一滑,整个身子便一头载入了高高的草丛之间,没了影踪。
碧落大惊失色,急忙问道,「筝筝,你怎么样,有没有摔伤?」
约莫有半人高的杂草丛中,传来颜筝余惊未定的声音,她小心而戒备地低声说道,「我在这里,我的脚好像扭到了。」
碧落将提篮放下,沿着颜筝方才走过的道飞步入内,只见满身草屑的少女神色痛苦地扶着右脚跌坐在青潢色的草木间,她忙撩开她的布袜,只见脚踝处已然肿起,触目一片红色,她试着轻轻触碰下去,关切地问道,「疼吗?」
颜筝吸了口冷气,牙关打着哆嗦得摇了摇头,「不疼!」
其实是很疼的,钻心的疼。但想到这里是个是非之地,再疼她也要尽快和碧落离开这里,为了让碧落安心,她便只能咬着牙,露出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来,强作坚强地说不疼。
她扶着碧落手臂想要起身,但只要稍微一动,就觉脚踝处有千万根钢钉入骨,那种刺痛令她眼泪都流了下来,她眸中蓄满了水雾,但却仍然说道,「扶我起来,这里虫子好多,咱们快点离开。」
碧落看颜筝浑身哆哆嗦嗦的样子,便想要背着她,可颜筝个子比她高些,试了几次都从她背上滑了下来,她跺了跺脚,将颜筝扶到破败的墙上靠着,然后说道,「筝筝,你在这里坐着等我,我去请个粗壮的嬷嬷过来背你回去,等着我,我马上回来。」
她将话说完,连盛满了桑果的提篮都来不及拿,便小跑着出去了。
颜筝叫她不及,又猛然惊觉那个重伤的男子正躺在与自己一墙之隔的屋内,白日里心中骤然生出一股寒意。她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离开这里,离得远远的,这些麻烦事不要找上自己才好,可偏偏她的脚踝伤得厉害,莫说离开,她甚至连轻轻动一动都会痛得嗤牙咧嘴。
她忍不住双拳紧握,只期盼在碧落找到人来救她之前,屋里的那个男人千万不要醒来,也千万不要有什么人来找他,免得自己无辜被牵累进去,又要被那个云大人当作是奸细般折磨威胁。
但老天似乎并没有听见她虔诚的祈求,一只血淋淋的手不知道何时攥住了她受了伤的右踝,她又惊又痛,但偏偏动弹不得,根本就没有办法甩开,只能竭尽所能装出凶恶的模样,怒声呵斥道,「你是什么人?快放开我!」
一道沙哑而虚弱无力的嗓音响起,「筝……救……我……」
颜筝害怕得浑身发抖,这男人知道她的名字,这意味着哪怕她现在逃脱,只要有人捉住了他,那她也一定逃不开云大人的拷问,这算是威胁吗?她只不过是看到这里的桑果长得好,想要摘些回去制胭脂罢了,为什么就要让她遇到这样的事。
她心里骤生怒意,倒将害怕的情绪减少了几分,大着胆子将他紧紧攥着的手指一个个掰开,毫不客气地甩了回去,她勉强撑着身子往屋子里望去,只看到一具几乎算得上是血肉模糊的躯体,身上的天青色粗布麻衣早就已经被血染红,那人的发髻散了,瀑布一般的墨发和着血黏在脸上,看不清楚容貌,只知道是个身材十分魁梧高大的男人。
颜筝微微一愣,随即咬了咬牙说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更不知道你是怎么将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的,这些我都不想知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脚踝受了伤不能动,你让我救你,但我自身难保,怎么救你?更何况,我的同伴已经出去叫人,最多一炷香的时间,就会有人找到这里来,我根本救不了你的。」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既然我根本就没有办法救你,不若你行行好,放过我,我们往日无仇近日无冤的,能不能请你看在我没有害过你的份上,把你从我同伴那听来的名字忘掉,好吗?如果你非死不可,也不要拉着无辜的我陪葬,我还有重要的心愿没有达成,现在决不能死。」
招商银行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贵女不安于室 卷一 第23章
CopyRight © 2020 本作品由豆豆言情小说网提供,仅供试阅。如果您喜欢,请购买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