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月的孩子自然没什么问题!
足月的孩子也根本不可能是他董家的孩子!
「爹。」
董三郎在管家的陪同下来到了偏厅。
因为起初并不相信王家人所说的事是真的,所以这件事也就没有刻意隐瞒他。
只是没想到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即便想隐瞒也晚了,也实在无法隐瞒,毕竟是真的涉及到了血脉。
董老爷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少年,羞愤气恼难堪,更多的则是心痛。
这个聪颖懂事又能干的孩子,竟然不是自己的!
但这么多年的悉心教养呵护付出,却真真实实是自己的!
如何能不痛!怎么能不痛!
他转头闭眼不忍再看,抬了抬手:「你……去吧。」
虽然早料到来到这里会面对什么,但董三郎眼中还是忍不住泛起泪光。
父亲没有因为血脉混乱而冲动打死自己已是难得,如今忍痛放他离去,心里一定比他更加难过。
「孩儿不孝……」
董三郎哽咽,还想再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对着董老爷拜了三拜,转过身去。
离开前看到晕倒在地的柳姨娘,董三郎脚下一顿,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撇过脸去,随王家众人疾步而出。
父亲能看在多年养育的份儿上不忍心打杀他,却不可能容忍他带走欺瞒了他十几年的女人,即便这个女人是他的生母。
他心中对姨娘也同样有怨,有恨,有伤心又有不忍。
可是这又能怎么样呢,他恨她却不能伤她,他不忍却也无法救她。
既然如此,各安天命吧。
「太太。」
桂枝走上前来,在董太太耳边低声轻语:「柳姨娘死了,老爷说她是得了疫症,尸身不洁,让人带出去烧了。」
董太太端起茶杯的手顿了顿,嗯了一声,低头饮了一口。
尸身不洁……
这话倒也没错,确实是不洁,不然怎么会带着别人的骨肉在他们董家享了十几年的福呢。
老爷连个全尸都不愿给她留,看来是恨到骨子里了。
当初有多喜爱,现在就有多憎恶。一朝捧在天上,一朝挫骨扬灰。
情之一事也不过如此。
「娘。」
董家大郎一脸风霜的走了进来,笑着给自己的母亲请安。
董太太的目光放到自己的儿子身上,神色温和而又慈爱:「刚从外面回来?」
「是啊娘,」董大郎说道,旋即压低声音,「儿子听说……柳姨娘病死了。」
「是啊,你父亲是这么说的,那就一定是真的。」
董大郎点了点头,想到什么神色又有些难看:「叶姑娘事情办得倒是不错,就是要价实在太狠了些。」
「她当得起。」董太太温声道。
大郎已经十八岁了,以后要撑起董家偌大的家业,所以她做的那些事并没有隐瞒他。
他应该知道这个世上不止光明与正义,更有无数阴私和污秽。
只有知道了才能应对,才能在其中稳步徐行安身立命。
董大郎神情有些不屑:「咱们也就是事先不知道三郎是别人的孽种,不然的话哪里用得着她帮忙!」
「大郎。」
董太太收起和蔼的神色,语气有些严厉:「你身为董家的孩子,应该想的是为什么人家身为外人能清楚知道咱们董家的事,而咱们自己身处其中十几年却不得知。或者想一想,若是没有叶姑娘,亦或叶姑娘明知实情而不相告,如今董家又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董大郎一怔,神色有些惶惶,显然没想到母亲会为了一个外人对自己发脾气。
「儿子……儿子知错了。」
董太太叹了口气,又问:「叶姑娘送回来的那些地契房契,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董大郎皱了皱眉。
定是那女人自己也知道自己实在太黑心了,所以送回来一些免得董家记仇报复她呗。
前半句他自然不敢当着母亲的面说,便只说了后半句:「或许……或许是她不想跟咱们董家结仇吧。」
董太太蹙眉摇了摇头:「你就没想想,她是如何得知哪些铺子哪些田庄是我的嫁妆的?又是如何这么快就把这些铺子和庄子买下来的?」
话音一落,不单是董大郎,就是站在董太太身边的桂枝也愣住了。
对啊,叶姑娘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所以说,这不仅仅是她的诚意,同时也是示威。她是用这些地契房契告诉我们,董家一直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董家的一举一动她都能掌握。不要妄想找到她,更不要妄图伤害她,不然……诚意也能变成恶意。」
诚意,变成恶意?
董大郎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不敢再直视母亲的眼睛。
「好了,家里一下少了两个人,你父亲那里定然忙不过来,你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帮他的。」
董大郎赶忙应了一声,垂首起身走了出去。
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董太太喃喃轻语:「柳姨娘有一句话说得对,我的确是不想让她的孩子继承家业。」
「叶姑娘,这是说好的银子,你点点。」
五十多岁的老妇人将几张有些褶皱的银票推了过去,神色有些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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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长女独步内宅 卷一 V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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