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开始】
边梁单独给依扎扎了一个小营帐里,派人守在外头,让她不准随意外出。
直到这时候,边梁并不知道这个依扎又是怎么得罪了主帅,只是主帅像是十分提防的模样,他心里便也打起了精神!此时透过帐帘见他坐在床上,双手抱着膝盖,竟有些女儿家的姿态,心里顿时灵光一闪,这依扎,难不成是东党项国那边派来的美人计?
夜色已深,边梁去灶房里捡了几样糕点给主帅送去,掀开营帐,主帅还独坐在桌前,桌上摊着一摞宣纸。
最上头的一张,画的是当年他和伍修在沅居院的书房里见过很多回的那个美人,临水而依,靠在栏杆上,望着湖里的金鱼,一双眸子顾盼生辉。
边梁脑海里忽地闪过一道光电,他想起小依扎来,指着上面的美人,不可置信地看着主子,「爷,是,是清沅郡主?」
见边梁进来,邵楚峰搁了笔,揉了揉眉心,不答反问道:「那边怎么样?」
这态度却是证实了边梁的猜测,小依扎真的长了和清沅郡主一样的脸。
边梁知道主子问的大概是依扎,便将依扎今日一直在营帐里发呆的事情说了。
边梁自个却还无法从依扎与清沅郡主之间的关系中走出来,整个人脑子都是懵的,忽然间就明白当年伍修为何那般憎恶清沅郡主和现在的少夫人了!
国公爷本来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英雄豪杰,却因了清沅郡主,这些年郁郁寡欢,好不容易娶了妻子,死了八年的人竟又出现在了面前,纵使只是一张一样的脸,边梁也不会低估她的杀伤力。
桌上的烛火轻轻摇晃,一闪一闪,邵楚峰望着那张画像,问边梁道:「当年你在京城,可记得清沅出殡的那日,有什么异常?」
边梁梗着脖子,不快地道:「爷,当年清沅郡主不愿和您成亲,自溺而亡,是满京城都知道的事,人已经死了这么些年,你又何必苦苦纪念着她?」
邵楚峰不料边梁竟会这般抵触清沅,低声斥道:「下去!」
边梁不服,张着嘴喊道:「爷,小的跟了您也有好些年了,您就听小的一句,忘了这人吧,眼下正是两军交锋之际,岂可儿女长情啊,您莫忘了,老夫人和少夫人还等着您凯旋而归呢!」
「下去!」
边梁无奈,只得跺着脚出去,心里对那依扎却是更不待见了,她女扮男装进军营,定是怀了计谋的,这些人就料定主子对清远郡主的感情,料定不会伤了她?还是她本来就是那一帮人的弃子?
丑时三刻,边梁在营帐里头怎么睡也睡不着,忽听见外头有嗯哼声,一个激灵爬起来,出了营帐,竟发现守夜的士兵倒下了好几个,心里顿时警铃大作,进屋拿了自个的木盆,拿着一块木头「哐当哐当」地敲了起来!
「进贼了,进贼了!」
主帐那里,两个黑影闪进了帐篷。
边梁赶紧扔了盆,飞奔过去,却见帐中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猛地大叫一声:「不好!」
这是依扎的营帐!
邵楚峰也披了外裳,提着剑正待出来,便见边梁急慌慌地进来禀道:「主帅,依扎不见了!」
话音未落,左边营帐外忽地斜斜地刺了一只薄如蝉翼的剑过来,在火把的映照下,剑体透亮,游如蛟龙,。
邵楚峰右手中的剑一抬,堪堪挡住,心中暗叫不好,不过一瞬,七八个黑影闯了进来!
邵楚峰冷笑:「慕容新裕这回是亏了血本!」这么一批能单枪匹马闯进来的七八人,定是慕容新裕身边的得力死士!
黑衣人并不理会邵楚峰的冷嘲,两人围攻边梁,剩余六人竟将邵楚峰团团围住,交了十来招,邵楚峰心惊于这一批人的武力值合在一起,他竟有些被动。
外头依旧没有人进来,邵楚峰心里猜测许是出了内鬼,不然何以这许久没有人来主帐查看。
「主帅!」
营帐外,忽地传来一个柔弱满是惶恐的呼唤声,邵楚峰一个晃神,举目望去,是依扎,她松散了头发,明晃晃的一张小脸,和记忆里的人完全重合,不过须臾,右边一个士兵举着剑却是对着邵楚峰的心口刺来。
「主帅,当心!」
依扎的瞳孔放大,大张着嘴,却是朝邵楚峰这边狂奔而来,电光火石之间,挡在了邵楚峰与那把剑的中间。
「啊!」
「清沅,清沅!」邵楚峰望向刺进眼前女子胸口的剑,呲目欲裂。
营帐外,林卫此时带着一群人涌了进来,「保护主帅!」
面前的女子望着邵楚峰,虚弱一笑,拔剑而出的殷红的鲜血溅泼在邵楚峰的黑色织锦云纹的外裳上。
「主帅,依扎,不是奸细!」
邵楚峰眸中大恸。
长臂一挥,将人揽在了怀中,邵楚峰发了疯地吼道:「军医,军医!」
恒帝看完楚王送来的奏折,啪地一下子合起来,扔在桌上,怒道:「胆大妄为,西北本就是苦寒之地,邵家军在那里原就极为不易,没了粮草,这一仗如何胜算?」
李公公躬着身子,不敢接话,他知道陛下只是心中悲愤宣泄几句,并不需要他的应和。
其实这一次,白丞相做的确实过了些,他和邵国公不和的事,陛下一直都知道,这是帝王的平衡之术。八九年前,白家在粮草上为难一下,恒帝愿意做个顺水人情给邵家军,以示皇恩浩荡,那时候国库尚且充盈,而这几年,为了休养生息,缓和战后百姓的不满情绪,赋税减免了大半,又是修建水渠栈道。此次让邵家军出战,恒帝已经很犹疑,概因国库入不敷出,此一战,必将又是劳财伤神。
恒帝咬牙让邵家军去支援西党项国,白府竟然不分轻重,在这个关头,还打邵家军粮草的主意!
外头小桂子躬身进来道:「陛下,贵妃娘娘求见!」
恒帝吁了口气,李公公将奏折拾起来叠好,便听恒帝道:「宣!」
刘贵妃是带着小公主一起过来的,身后的宫女还提了个食盒,李公公招来御书房伺候的小太监,将食盒拿至一旁试毒。
刘贵妃温柔地笑道:「玉儿记得陛下爱吃芙蓉糕,特地让御膳房做了一份,臣妾想着今个天寒,炖了一点鹿茸粥过来,陛下一会累了用一些!」
玉荣公主见一旁的那个试毒的小太监,拿出小碗一样盛了一点,举着银筷试吃,一旁的漏斗滴滴答答,父皇每次过一刻钟才能吃,这样,再美味的佳肴也冷了些,可是,即便是母妃送来,父皇从未立即尝过。
玉荣仰脸看了眼母妃,粉面带笑,一双好看的眉眼含情脉脉,真的如此喜欢,是否为父皇的试毒伤过心?
恒帝见女儿小脑袋转来转去的,笑道:「玉儿,在看什么呢?」
玉荣侧首看向父皇,脆生生地问道:「父皇,玉儿见楚王叔这几日来宫中,都不曾来看过玉儿,玉儿想问父皇,是不是父皇惹楚王叔生气了,所以楚王叔连玉儿都不喜欢了?」
静懿郡主这次的事,显然是伤了楚王爷向来柔软的心,恒帝为作补偿,格外恩典让赵益之和沈明锦在宫中养伤,沈明锦就住在玉荣公主的嘉熙宫里,将玉荣公主迁到了刘贵妃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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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不认夫 下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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