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宁……毕竟是山主所创。」甚至连国号也是为你而立……见宁渊明显有些错愕,他默默的隐下了後面这句话。
「守得住大宁是封家子孙的本事,守不住……历朝兴衰本是常事,隐山中人不介入世事这你是知道的,不过若是你要帮忙我也不会拦着。」宁渊淡淡的回了一句,见司宣阳瞬间有些兴奋的眼神,顿觉诧异,难道他真的想帮助大宁,该不会他下山也抽中了那个倒楣的试炼题目吧?
这一想,诧异的眼神也昇华成了同情,如今三国鼎立的局势,可是比五百年前的诸侯混战麻烦多了!
司宣阳还在为宁渊的那句「隐山中人」暗喜,等他回过神看着宁渊诡异的眼神时,顿时觉得背心有些凉飕飕的。
「隐山并无意掺合三国之事,只是山主您将洛家权杖交给顾易,再加上您和太祖交情颇深,所以宣扬才会猜测您准备帮助大宁。」
「我的确欠了封凌寒不少人情,可是和封禄没什麽关系,所以这些你就不用操心了。封禄是个识大体的,在这种时候一定会用叶韩,既然担了岭南战神的大名,想来也不是个花架子,他怎麽都能撑上半个月,半个月的时间,足够各地的亲王之师入京了。」
司宣阳淡淡一笑,原本以为宁渊什麽都不在意,却不想她倒把局势看得通透。只是战场之事瞬息万变,他这几日夜观星象,发现老皇帝是个活不长久的,恐怕以封禄的手段,绝不会让山主在这三国战局里置身事外。
「看来山主也知道了叶韩的身分。」这句话虽是疑问,但却带着肯定。
「顶着那麽一张脸,稍微一查就知道了,只不过封禄能认出我,却认不出叶韩,我倒是没想到。」
宁渊仍是懒懒的,但司宣阳却从她话中听出了几分怅然来,神情微微一变,眼底划过几抹深意,看来,那个大宁太祖真的对山主有些重要,否则她也不会如此善待叶韩了。
只是若连他都能因宁渊的态度而猜到,宣和帝又岂会不知?
日头渐渐落下,等宁渊从小寐中醒来时,司宣阳还在老老实实的剥着瓜子壳,只是恐似扰着她似的,动作很轻。印着余晖,这副景象倒使书房中多了几分暖意。
「好了,这些够吃了,你回去吧。」虽仍是淡淡的声音,却是迄今为止,面对司宣阳时最柔和的语气。
司宣阳眼神一亮,把手边盛着瓜仁的木盒推到宁渊面前,「山主,那我就先走了。」
他本能的朝窗户边靠近,感觉到宁渊斜过来的眼神後,讪讪的摸着鼻子正儿八经的朝门边走,待完全退出了房门往後看时,宁渊仍是静静的坐在榻上,慢悠悠的吃着木盒里的瓜仁,神情闲散温和。
这时候,司宣阳突然觉得,也许什麽都来不及知道,也是一种幸福,只是,这个人……真的毫不在意五百年前的历练吗?如果真是这样,又岂会因一个洛家就愿意教养封皓,来驻守云州拱卫大宁,又怎麽会把洛家的权杖交到顾易的手上,而且……大宁京城到底能不能守得住,其实谁也不知道不是吗?
马车停在了皇陵边上,叶韩跟着宣和帝一路走进去,畅通无阻,而且越来越深,他的眼神慢慢变得幽黑起来。太祖当初留有遗志,封氏一族的子孙不准耗民力来修建陵墓,故者皆要埋在此处,只是地位越高埋得越深罢了。走到皇陵深处,宣和帝才停了下来,陵墓里很冷清昏暗,一旁跟着的安四打了个烛火,便不声不响的退了下去。
宣和帝背着手,对着上面的一块灵牌道:「你也知道我们封家的规矩,死了埋着的也就陵园里的一点地方,和寻常人家其实没什麽两样。你要祭拜也好,发泄怨气也罢,当着这个来吧,总比对着几件衣物强。」
小小的灵牌上没摆着什麽尊号,只是简单的刻上了名字而已,也因为如此,叶韩知道这灵牌并非是如今为了他才摆上的。
他淡淡的看了宣和帝一眼,眼底带上了几分嘲讽,「陛下倒是看得通透,怎麽,您也有亏心的时候?」
「哼,朕平生便不信这些鬼神之说,自古成王败寇本是常事,宫闱之中更是如此,朕自信做了个好帝王,有什麽可亏心的!」
叶韩点点头,附和道:「陛下说的没错,既然看也看了,拜也拜了,那臣告退了。」难道宣和帝以为这麽一块小小的灵牌,就能抵得过几百口人的性命吗?简直可笑。
他转身就欲朝外走,却因为宣和帝淡到有些冷清的话停住了脚步。
「你也别恨我,害死你父亲的也不全是我一人,如果不是你的出生,我们兄弟也走不到这个地步。」
叶韩闻言猛地一顿,回转身看着宣和帝漆黑的眼珠里划过的阴沉,陡然觉得透不过气来。
在这一瞬间,他能感觉到,封禄并没有骗他,只是……他才是害死父王的人,这怎麽可能?
「先皇治世时北汗、南疆对我大宁虎视眈眈,朕与皇兄皆是嫡子,虽说皇兄的嫡长子身分占了大义的名头,但先皇曾向我们两兄弟许过诺,谁能御强敌於国门之外,谁便是大宁的太子,先皇说下这番话时,朕不过才十八岁。皇兄好文,我们一母同胞,他对朕并无争斗之心,自是早早的就歇了心思,请封亲王搬出了皇城,而朕……在边关待了十年,一直跟在洛老将军身边驻守云州,大大小小也经历了上百战,全身负伤更是不计其数。」
这些皇家往事叶韩无从得知,他站在灵牌前,只是听着宣和帝低沉的话语,默默不语。
如果父王并无争斗之心,那又如何能让先帝舍了战功卓越的封禄,而将崇尚文治的父王册封为太子?
「边关大定後朕回京述职,正好赶上你出世,因你是皇兄的第一个嫡子,他自是喜爱非常,除了邀朕过府一叙别情外,便是让朕为你取字,朕在军中待了那麽些年,早已是半个粗人了,一时之间哪能想出什麽好名堂来,所以答应皇兄在你的满月礼上为你取字。只不过,在朕翻遍史册典籍为你取字的同时,先皇却突然入了谨王府……」
大宁习俗,男子之字大多是在及冠礼上由长辈所赠,而他才出生一月时,这等大事便被父王委於封禄,足见二人感情深厚。
「那之後发生了什麽?」叶韩看着突然停下来的宣和帝,上前一步问道,据他所知,当年的那场叛乱,就是在他满月礼後不久发生的。
「什麽事?你的满月礼当真是热闹,那一日,你父王成了我大宁的太子,而你……成了先皇指定的皇太孙,并言明将来你父王故後,接任大宁皇位的只能是你;而朕……则拿着折腾了一个月为你取的字,在你的满月席上,成为了整个大宁皇室的笑柄!」
「若是他想当皇帝,当初说与朕听便是,他是嫡长子,又是朕的亲兄长,朕又有何不能相让?那场约定虽说只有我们三人知道,可朕却为此奋斗了半生,他们如此对我,可是不公?」
喋血戎马数十年,到最後却只换来父兄背叛欺骗的下场,像是记起了曾经的屈辱,宣和帝的声音慢慢变得自嘲起来,他转回头静静的看着明显有些错愕的青年,眼底的怒意和忿懑,与二十年前指责胞兄时一模一样。
只是那时候,他那个温和厚道的兄长却只是带着歉意的看着他,并不曾说出一句解释。几十年来,封禄一直在想,就算是当初他肯解释一切,自己又是否能真正放下对皇位权势的渴求,去应和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
叶韩有些愣神,就算是他这个从不知晓老一辈约定的人,听来都有些残忍,更何况是切身体会之人。他一直以为宣和帝弑兄夺位,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可不想当中竟有如此一段曲折,他记起自幼时便戴在身上的长命锁里刻着的字,心底微微一沉,难道……那是封禄送的?
长安……若非至亲血脉,又有谁敢为皇太孙取下这麽个俗气的字,他说他戎马半生,成了半个粗人,倒真是不假。
只是,长安……他当初亲手系上的祝愿,也全被他一手打破!想到父王母妃的横死,叶韩将心底陡然升起的酸涩强压下去,直直的望向宣和帝道:「就算如此,你既已夺了皇位,何不放过父王和太子府里的一干人,如此大动杀戮,就不怕报应吗?」
「真是可笑,叶韩,皇位争夺本就不死不休,若是朕放过了他,大宁朝堂何以安定,朕如何安坐皇位二十年?」宣和帝说得光明磊落,倒让叶韩一时无话可说,皇家争斗,的确本就如此。
「洛老将军既是你的恩师,当初你为何会对洛家打压到那个地步?」叶韩长吸了一口气,慢慢开口,洛家若非出了一个洛宁渊,恐怕早就败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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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渊 下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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