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苏晚正分析着穆色的话,哪想到他突然将粥灌了进来,一时未反应过来,呛得连连咳嗽。
「你!」穆色一见有些急了,忙拍打苏晚的背,一面恨不争气道:「你到底是不是晚姊姊?」
「咳咳……」苏晚又咳嗽了半天才缓下来,却未听见穆色问话,仍是想着刚刚的将军府。
将军,姓穆。
刚刚那一口粥,苏晚突然想到在家中时,曾经有两个丫鬟因为嬉闹声音太大传到她房中而受了罚,那时她们说的好像就是名将军,名讳:穆旬清。
「穆……」苏晚一手拽住穆色的袖子,开口道:「穆旬清?」
穆色斜了苏晚一眼,不悦道:「怎麽?说过大哥去宫里了……」
果真是穆旬清!苏晚拽住穆色的手放下,努力回想那两个丫鬟嬉闹时说了些什麽,却是一句都想不起来,能记住这个名字只是因为当时觉得特别,将军的名字,她一直以为是那种充满阳刚之气,甚至带着血性的。
一碗粥已经见底,穆色放下碗,将馒头塞到苏晚手里,垂着眼皮,动了动唇,犹豫了片刻,最终开口道:「我……我问你……」咽了咽口水,白皙的脸上有些不安,仍是问道:「你……你的脸……」
苏晚拿着馒头,看着穆色等他问完话,可他问到一半又停下,撇过脸不说话了。
苏晚知道他大概和穆绵一样,想知道她的脸为何会成这副模样?可那原因她也不曾知晓,以前爹娘便没说,她想着或许自己这般模样已经许久了,所以他们不让自己多见外人,以免在外头声明太差不好嫁人,至於究竟是怎麽回事?当时她不好奇,便未多问。
穆色低着脑袋,不再看苏晚,清脆的嗓音低下来:「今早接到的消息,大哥应该明日便回了。晚姊姊……或许,这是色色最後一次见你,也是色色最後一次的任性!这些是疗伤的药,我走了。」穆色从袖间掏出一个瓷瓶,仍是放在地上,不看苏晚一眼便走了。
苏晚的双手仍是有些颤抖,将馒头放回菜盘,拿起瓷瓶嗅了嗅,很清甜的味道,不似药,心底却没有丝毫怀疑,倒出两颗和着旁边的水一并吞下,双手解开脚上的绳子,试着站起来,刚刚吃过白粥的身子恢复了一点力气,有人与她讲话,好似精神也好了许多。
可长久被捆,双腿几乎没了知觉,一站起来便又是麻痒又是酸疼,还拉扯到身上的鞭伤,还没站稳便摔了下去。
苏晚两手撑起来,抬头透过窗间缝隙能看见明晃晃的太阳……穆旬清明日便回了,从那日大婚现场他讲的话和昨夜穆绵说的话,便能猜出他不会放过自己。
阳光很暖,叶很绿,花很香。
她不想死,所以,得逃!
天空再次满布繁星的时候,苏晚细嚼慢咽地吃完了最後一个馒头,太久不曾进食,一次不可吃太多、太急……这些其实无人教她,但她就是清楚,她失去了所有人事的记忆,却未忘掉基本的生存技能。
手脚已经得到自由,吃了穆色给的药,身上的疼痛也退了些,至少她可以自己站起来,咬咬牙走得快些也还能忍受。
苏晚再吞下两颗药,将药瓶塞在袖子里。破掉的裙裾稍稍掀起,打了个结,将凌乱的长发稍稍梳理,从衣服上撕开一块布条,随便挽起来。轻步走到窗边,透过缝隙看去,窗檐下是一堵峭壁,目光所及除了星光,看不到一丝光亮……那麽,穆色所说的关口,应该离这里不近?
尽管知道附近无人,苏晚仍是极其小心地推开窗,找了根乾柴撑住,一手扶住窗边、一脚跨过木窗,接着坐在木窗上,看着陡峭的崖壁,深吸一口气。
微薄的星光洒下来,陡壁上可以看见她早便观察好的野生蔓藤,细细密密攀爬着。
苏晚小心伸出一只脚,好不容易构到蔓藤,用脚勾了勾,长得还算扎实,双手攀住木窗边沿,另一只脚也试图落地,稳住之後双手用力一推,借力使自己向一边倾斜,顺势拉住蔓藤,整个人便挂在陡壁之上,好在小屋所在比陡壁矮不了多少,苏晚咬紧牙关,用双手顺着蔓藤往上攀爬,比想像中容易地到了平地。
苏晚甩了甩两手,幸亏昨夜穆绵的鞭子未伤到。举目看去,左手边最为黑沉,毫不犹豫向那边走了过去。
大户人家讲究风水,後有靠山为妙……此地既然为禁地,还能只有一处关卡,若所猜不错,便只能是在将军府的後山了。看小屋所处的地势,应该是一处断崖,比旁边陡壁还低,既非山顶,那比其他地方黯沉的地方应该就是深山所在。
穆色说他要爬过山才能来给她送水,那她想要出逃,唯一的路便翻山了!
苏晚又倒出两粒药丸塞在嘴里,身上疼痛能缓一会是一会,她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翻过那座山,伤口要裂便裂吧,血要流便流吧,只要不影响她的速度。
苏晚判断没错,左边果然是山。
初春时节,新草刚刚发芽,染着夜半的露水使得路程有些滑,苏晚抚着一路的大小树木前行,倒也省了些力气,她不知道翻过这座山,到了将军府要再如何出去,可总比待在小屋内坐以待毙更好,不是吗?
「晚姊姊」是不是她苏晚,她不记得了……本是待嫁娇娘,一个转眼却被囚在那屋中几个日夜,几乎丢了性命,便是因那个「晚姊姊」。
在家中时她脑中空荡,即便是闲到看着烛火,数着一根蜡烛能流多少滴眼泪,也未曾对自己的过去有过半分好奇,只是这「晚姊姊」的出现危及到她的生命了,便由不得她不想。
从穆家三人的话里,不难估算到那「晚姊姊」定是与穆家有什麽深仇大恨……一个要她「生不如死」;一个幸灾乐祸,好似恨不得亲眼看着她被折磨死;一个显然与那「晚姊姊」感情极好,却满眼谴责和愠怒。
事到如今无非两个结果:一,是她便是那「晚姊姊」,爹娘有意骗她、瞒她;二,是穆家认错人。
苏晚很是好奇,姊弟二人都想知道她的脸是如何毁的,说明事先他们并不知情,那麽,一个容貌嗓音尽失的女子,他们凭什麽认定她就是那「仇人」?因为她叫苏晚?
可穆色言语间又试探怀疑地问了两句她到底是不是「晚姊姊」……当时她无力回答,也是不想回答,若她回答「是」,不会有好结果;若回答「不是」,说不定死得更快?
苏晚不顾一切地快行,身上不断被利枝划过,漆黑的山上突然有了点光亮,她仓皇地回头,看到火把组成的长龙,蜿蜒的一条,朝着她的方向不急不缓地过来。
苏晚有些诧异,前几日她在小屋中未有一人来看她,本以为自己出逃,要到明日送粮送水的人过去才会被发现,心中还暗自庆幸那位将军自负,以为将她关在那凶险之地便能将她牢牢困住,万无一失,而未加派人手看住,却不想这麽快便被人发现。
退,是不可能了,那便只能向前!
苏晚一手撕开裙裾,挽起长长的宽袖,顾不得不断擦过的枯枝厉风,狠下心来一门心思地向前,许是药效已过,许是新伤太多,苏晚步子虽然未曾放缓,全身疼痛疲软却如上涨的潮水般涌了起来。
苏晚频频回头,看着越来越近的队伍,耳边已经能听到些许高嚷的对话。
「都跟上,快!」
「马上将那女子找出来,否则大公子回来定要了尔等性命!」
「那边,散开来找,山那头集合,快!」
苏晚抬头看看前方,还未到山顶,身後追兵已近,即便是保持现在的速度,也不可能比他们先下山,况且,下山之後他们定会全府搜寻,她一样跑不掉……那该怎麽办?苏晚闭了闭眼,稳下心神……逃不掉,那便躲!
环顾四周,尽是野草枯树,草不够深,掩不住她的身子;树又太高,她爬不上。
苏晚看定右前方一团漆黑,星光照不到,火光映不到,通常便是最偏僻的角落,毫不犹豫向那边走去,若能找到一个类似山洞的地方避一避,躲过今晚,再想其他出路。
不知何时,月已上中空,苏晚只觉耳边静谧,好似连风都停了。
未找到山洞,却好似到了一处石林,隐约见到怪石嶙峋,暗影浮动,悄悄伸出脑袋,刚好能见到山腰那批寻她的人,举着火把在山间流窜,时间好似停滞,那些人披荆砍棘,看在苏晚眼里像是慢动作,离开一个、离开两个……
待到眼里再瞧不见火把,苏晚才发现自己全身早已绷住,瘫软地靠在石壁上,顺势缓缓坐下,一口浊气从胸口吐了出来……总算,躲过了!
从腰间拿出药瓶,打算再服下两颗,许是夜风太冷,双手都有些颤抖,小心地倒了两颗下来,还未服下,突然听闻一声轻笑。
苏晚摇了摇脑袋,幻听不成?心中未有答案,便听到和煦的男声。
「我等你,许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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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夭 上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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