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来新到的奴才,都少不了管事们的磨磋,只是这少年却非同小可,赵掌事被这几个蠢货气死,万一这件事传到长公主的耳朵里可不得了。
「蠢东西!」赵掌事一巴掌打在柳荣的脸上,「这人也是你们打得的?!若是再敢无事生非,这公主府你们几个也不要呆了!滚!」
柳荣几个吓得心惊胆战,却没明白赵掌事到底为何如此袒护这少年,惊惧的睨了那地上少年一眼,赶紧的溜了。
赵掌事将聂缙扶起来,客气的说:「新来的奴才总是少不了磨磋,他们不过循旧例罢了,你不要同他们计较。」
聂缙看了他一眼,没有做声。
「我想着你怕是饿了,这奴隶的饭食向来没有剩下的说法,你回来晚了自然饿着肚子,我此来,便是叫你去吃饭的。」
这一次,少年看他的目光带上了明显的意外。
赵掌事领着人到了后|庭的饭堂中,偌大的饭堂只有他一个人,在他跟前摆着几个盒子,那盒子红木雕琢,异常的精致。
盒子里香喷喷的冒着热气,只见一个盒子里装着糯米排骨,一个装着清脆的炒笋瓜,另外一个里头是红烧鸡,再有一个饭桶子,里头竟是精细的碧糯米。
这显然不是奴隶的饭食,聂缙拿起筷子低头一声不吭的吃起来。
他的确是饿了,不消片刻将饭食吃的一干二净。
赵掌事拿了一个白瓷瓶在他桌前,慈眉善目的说:「这是上好的伤药,若是伤着了自己抹一抹,最是能活血化瘀消肿祛痛。」
「不用。」沉默的少年终于吐出了两个字。
赵掌事一愣,这药是长公主吩咐下来的,他方才肯定受了伤,他又问:「你真不要?」
聂缙摇摇头,走出来饭堂。赵掌事跟着他,见他继续去水槽边刷马,刷完了马喂了马料就回到了院子角落里的小屋再没出来。
赵掌事看着手中的白瓷瓶,没的奈何,公主吩咐下来的东西他不接,他只能如实回禀了。
银月如钩挂在柳梢头,后|庭的奴才们都已经休息,两个人影悄然出现在一个小房间的窗子外头。
房中一盏油灯,灯火如豆,在微风中跳动。
少年躺在床铺上,似是已经熟睡。
秋容瞥了公主一眼,看她双目沉沉的看着屋内少年,目光深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夜色微凉,下人的地方到底脏乱,若是被人瞧见也不好,她得劝劝公主早些回去。
「公主……」秋容才要出声,昭和对她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做声。
屋内传出声音,少年眉头紧皱仿佛两座山峰,他仿似在梦中挣扎,额头落下豆大的汗珠。
「娘……娘……爹……祖父……不……不要……」
他蓦地从梦魇中惊醒,坐了起来,惊恐的瞪大双眼,大口的喘气。
眼前,是狭窄的屋子,空气中漂浮着蔷薇花的香气,这里是公主府,他是公主府上的马奴,这里没有爹,没有娘,没有祖父,也没有满地滚动带血的头颅……
他的气息渐渐平稳下来,眼底闪烁的火光如烟火般寂灭,他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心里只余下刀绞般的疼痛和铺天盖地的孤寂。
有那么一刹那,他分不出究竟梦里是真实的,还是这里是真实的世界。生和死,他已经分不清到底哪个更快活。
有时候,死反倒比生更加轻松,更加容易。
身体的剧痛提醒着他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只是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他的亲人。
他喜欢这浑身剧痛的感觉,唯有身上的痛才能稍稍缓解他心底的痛。
隐约的,他似乎听到窗外一声柔柔的轻叹。
聂缙跳下床铺,推开房门,门外没有人影,只是那窗台上,多了一个精致的白瓷瓶子。
他眉头微蹙,拿起那只瓶子,难道赵掌事又来了?他不知赵掌事何以对他如此热络,他既到这里只做自己的本分就罢了,他不喜被人当剑使,无论那人怎的,自己只当做不知罢了。
第二日一大早公主府里便忙碌起来,今日照例是长公主进宫的日子。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楞照进梳妆台,女子看着镜中的人,乌发如云,被侍女盘起高高的发髻,眉眼间带着慵懒,仿若海棠春睡未足。
昭和昨晚的确没睡好,她看到他那般梦魇,才知他心底的痛竟是这样的深。
春华最会梳发髻,光滑的乌丝在她手上变成柔软的发辫又以珍珠夹子盘起来,簪上了金玉钗环,她觉得差点什么,轻声问女子:「今儿牡丹开的正好,髻上簪新开的牡丹可好?」
昭和正垂眸看着自己手指上,圆润的指甲上秋容正细细的涂抹着红色的豆蔻,红色之间有掺着金粉,端的是华丽无比。
「牡丹便牡丹吧。」昭和不大在意。
此时,已经有侍女去园子里采了带露牡丹,鲜红艳丽,斜斜簪在乌黑的发髻上,更使得女子容光明艳,昳丽无双。
梳妆完毕,秋容已经令两个侍女端来了缠金丝百花锦裳,换掉了素色寝衣。
昭和出了门,一应的侍女侍卫都已准备妥当,她素来不喜排场,今日入宫也只是用了嵌金八宝马车。
春华和秋容正扶她上马车,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转头一看,问:「聂缙呢?」
伺候在马车边的秦管家一愣,「殿下说的是那个马奴?今日殿下马车出行,何以要唤那马奴?」
昭和眉头微蹙,道:「他既是马奴,也顺便领了赶车的差使吧。」
秦管家诧异,立即吩咐人传了聂缙过来。
见了公主,他行了礼,依旧之前那般不苟言笑的样子,秦管家让他去赶车,初始还担心他不会,见他毫不犹豫的上了马车执了马鞭很是娴熟的样子,这才暗暗的放下心来。
昭和揭了车帘,见到前面赶车少年挺直的脊背,唇角微勾,御乃六艺之一,聂缙出身世家,又怎能不会?
长公主的马车一直入了宫门,侍卫都不敢阻拦,皇帝向来见她是在宣华殿,马车直接停在了宣华殿的门口。
才下了马车,就见殿门口一行人迎了出来,昭和眉端微蹙,那带头的豁然是冯立那老东西。
只见为首太监花白头发,银色双眉,脸上却保养极好,泛着红光一丝皱纹也无。
他身材高大笔挺,戴着金色发冠,穿着一袭紫色锦袍,拿着拂尘,满脸堆笑的朝着昭和迎了过来。
「啊哟,长公主殿下,这不,陛下正等着您呢,听到马车声便料到您已经到了,令杂家出来迎接呢。」
昭和微微一笑,道:「怎么,你那乖孙没向你告状么?」
冯立脸色一僵,只顿了一秒脸上笑意不减,道:「啊哟,那小畜生哪里还敢告状,殿下教训的好,教训的是,是杂家家教不严,冲撞了殿下,杂家早前已经狠狠的教训了那孙子一番,他真是瞎了眼了,竟连长公主都不认得。」
昭和冷笑:「的确瞎的不轻!下次你叫他小心点,莫要再撞到本宫手上!」
她对身后的人吩咐:「你们先在此等着,春华和秋容随我一起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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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贵夫荣 上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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