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结果大出预料,让所有人都有些吃惊。莫非清河大长公主还真是一片好心不成?
然而没等他们交流这个疑问,曲宽又道,「只是这种药,不能跟另一重要混用,否则会让人暂时浑身无力,同时活络气血。偶尔有医家用来给那些需要扭伤脱臼正骨推拿的病人做麻醉用。并没有其他的坏处。」
「那……若是孕妇用了呢?」元子青小心翼翼的问。
曲宽立刻皱起眉,「那丫头用了这种药?」
「这荷包是一直戴在身上的,至于有没有另一重要,却很难说。」元子青实事求是的道,「只是怀疑。因为她生产时便是使不出力气,几乎……没撑过来。」
「那就必是无疑了!」曲宽道,「你去问问那丫头,对方是否给她吃过什么东西?」
元子青再去问,眉畔才想起来,的确是有人给自己吃过东西。但不是清河大长公主,她之前一直想跟这个人有关的,倒是忽略了别的。
「是颂平公主。」眉畔说,「她当时正在吃糖豆,我瞧着有趣,她便让我也尝尝。我想她也吃了,想必无事,况且一小颗糖豆,不会有什么问题。便吃了。」
「颂平是跟着清河姑母过来的。」元子舫道。
这下子不用问,铁定是皇帝那边的意思了。否则颂平公主也好,清河大长公主也好,都没有必要对福王府下手。
曲宽多少也猜出了一点意思来,便不再说话。
他当然也不忿眉畔的遭遇,可这毕竟是福王府的大事,没有他插嘴的余地。君就是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福王府就算想要反抗,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事情弄清楚了,但接下来该怎么办,暂时却没什么头绪。于是众人便各自散了,让眉畔好好养身体。
福王临走前,邀请曲宽在府里多住几天。曲宽则表示会照看眉畔到出月子,到时候她的身体也就恢复得差不多了。福王又叮嘱元子青安排好一切之后,到自己那里去一趟,然后才走了。
元子青这才对曲宽道,「不料世叔竟真的来了京城。上回收到信,我就该想到的。亏得有世叔在,否则今次之事,还不知如何收场。」
对着元子青,曲宽就没有那么客气了,「我问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世叔想必也猜出一二了。自从我的身体治好之后,宫中便一直动作频频。如今……」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
曲宽也没有追问,聪明人说话不需要将每一句都说尽,让对方自己去理解才是最好的。他想了想,才道,「若是如此,纵然这一次能躲过去,往后也难。」即便福王府知道是皇帝做的又如何?难道他们还能造反吗?
元子青道,「此事已经略有眉目了,只是恐怕还要请世叔帮忙。」
「罢了,我特意赶来,就是来帮忙的。有什么事,只管说便是。」曲宽道,「现在先不说那些,带我去看看孩子。」
「好。」提到孩子,元子青脸上的表情立刻飞扬起来,「因这件事,府里又忙又乱,一时还顾不上给孩子取名。从前想的都是女孩儿的名字,不如请世叔赐个名?」
他这么说也是有的放矢的。自来名字都是亲长所赐,除非亲长觉得自己取不出好名字,或是想要求的人地位更高,威望更重,否则是不会将这权力相让的。
比如村里的农夫请秀才帮忙取名,一来秀才有文采,取的名字好听,二来秀才身上有功名,自家孩子说不定能沾上几分文气,将来也是读书的材料。这个道理,换到别处去,也是一样的。
似福王府这样的人家,除非是皇帝钦赐,否则寻常人是不会有机会给元子青的孩子取名的。但曲宽既是眉畔长辈,如今及时出现,帮了不少忙,元子青才有这一请。
曲宽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名字自然有王爷来取。若你当真有心,我就给他去个乳名,讨个吉利。」
「多谢世叔。」元子青立刻道。
两人进了奶娘带着孩子住的套间里,晃儿连忙迎上来,低声道,「世子,曲先生,小公子睡着了。」
「我进去看看。」曲宽说着走了进去,元子青连忙跟在后面。但见曲宽脚步飞快,却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走到了摇篮前。然后弯下腰,探手摸了一下孩子的脉象,然后又查看了五官四肢,这才直起身来。
退出来后,曲宽略略沉吟,便道,「这孩子有福气,四肢有力,五官方正,只是小孩儿家可能反倒压不住。世间事难有十全十美,总不好叫他都占了。不如就叫小九。」
「多谢世叔赐名。」元子青答应得很干脆。
转回头便去跟眉畔说,「我请世叔给孩子赐了名字,叫小九。」
眉畔很惊讶,「怎么叫这么个名字?外人听了,还以为他是第九个孩子呢。」该以为她有多能生啊?
「世叔说,世间事难有十全十美,余出一分来给别人,就叫小九。」元子青脸上带笑,「是个好名字。」
「可不是嘛,就算余出一分来,他也占了九分。可这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我看叫小四小五就行了。」眉畔道,「叫了这小九,我怕传进宫里去,又让人多想。」
「说得也是。」元子青沉吟片刻,忽然拊掌道,「我知道了,就叫四五,合起来还是个九,如何?」
「只是也太奇怪了些。」眉畔设想了一下,将来假如孩子犯了错,元子青一脸严肃的训斥他,「四五,你给我跪下!」自己就在一旁哭,「娘的四五啊,你爹怎么这么狠心……」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还是叫小九吧。」她立刻改口。
就算被宫里记住,也总比那不靠谱的名字强得多。
于是昨日才新鲜出炉福王府第四代第一人,就正式被命名为小九。当然,等福王腾出空儿来,想必还会赐下个正式的大名。但那并不着急,只消在他启蒙之前取好就可以了。
反正福王自己就是宗正寺卿,什么时候上玉碟都十分方便,不必赶时间。
安排好了院子里的事,元子青才去了澄庆园。元子舫已经在那里了,福王见他也来了,便道,「叫你们兄弟过来,是有件事要商量。」他从桌上拿了一个牛皮纸袋递给元子青,「看看吧。」
元子青打开一看,发现里头竟然都是脉案,他看完之后递给元子舫,斟酌片刻,开口问道,「爹,这是那位的?」
「是。」福王点头,「最近一个月的。」
「脉象看不出什么来。」元子舫道,「倒是这个诊断挺有意思。」
在脉案上记录,皇帝最近不思饮食,难以入眠,已经持续了挺长一段时间了。只是太医院翻来覆去的看,也没找出病因是什么,因此不敢开方子,只好这么拖着。
思及自己最近几次见到皇帝时他的模样,似乎确实比从前憔悴了几分。
福王对元子青道,「要请哪位曲先生帮忙看看,究竟是个什么病症。」
「好。」元子青便将脉案收了起来。父王又叮嘱他看完了赶紧烧毁,然后才让他离开。
等人都走了,他自己坐在书桌前,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走到这一步,他跟皇帝之间的关系,便算是彻底的断了,之所以还未撕破脸,多半只是顾虑压在头上的那位长辈罢了。
只是从去年来,太后的身子就每况日下,究竟能坚持到什么时候,谁也说不清楚。
为了这一大家子人,福王也不得不早作打算。只是想及从前兄弟之情,难免伤感。难道在皇家,为了那个位置,就真的没有兄弟可言了吗?没坐上去的时候,要相互提防扯后腿,争着坐上去,为此不择手段。等坐上去了,还是要提防着其他人再抢走。
孤家寡人……帝王身边,莫非容不得一点真心么?
……
元子青带着牛皮纸袋回到隐竹园,便直接去找了曲宽。
对于他拿出来的脉案,曲宽没有任何疑问,看过之后还给他,只说了两个字:「可治。」
然而元子青没有问他怎么治,而是问:「若不治会如何?」
「病入脏腑,药石罔救。」
元子青眼神一凌,片刻后才问,「那依世叔看,病人还有多长时间?」
曲宽斟酌片刻,道,「若是不治,只在一两年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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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女盼嫁 卷三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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