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医千金 第二十六章

  「洪总管,眼睛要是不好,就去找大夫。」尹安羲无奈地叹着气,只能说这对父子都是一个样。「家里的帐房在哪里?」
  洪亮闻言,差点老泪纵横。多可悲啊,二爷竟连家里的帐房在哪都不知道,真是教人不胜唏嘘。
  「你如果不打算说,那就算了。」大不了他慢慢找,省得看个老人家哭哭啼啼的模样,就说了,这对父子真的让人头疼。
  见尹安羲真转身要走,他赶忙道:「二爷,我带你过去吧。」
  尹安羲瞥他一眼,勉为其难地忍下不耐跟着他走。
  帐房就位在南屋最西边的角落里,眼看着就快要到了,洪亮才问:「二爷找周帐房是有什么事?」
  「嗯,有事问问罢了。」他漫不经心地应着。
  洪亮见状也就不多问,领着他进入帐房后,就见周帐房正在案前拨着算盘。
  「老周。」洪亮喊了声。
  周帐房噙笑回头,一见他身后的尹安羲,笑脸瞬间凝结。
  「二爷有事要问你。」
  「二爷。」周帐房战战兢兢地起身。
  「这个月的月例呢?」尹安羲也不罗唆,开门见山地问。
  这一问教洪亮瞪大眼,顿了下,随即看向周帐房,看见他一张老脸苍白如纸,便知其中一定有鬼。
  「说呀,老周。」洪亮催促着。「你该不会吞了二房的月例吧?」
  「怎么可能?我就算跟老天借胆也不敢!」周帐房赶忙喊冤,只差那么一点双膝就要跪下了。「这不关我的事,是……是三爷说,二房的月例暂时不发。」
  「那么,何时要发?」赶在洪亮开口之前,尹安羲淡声问。
  「这……二爷得去问三爷才成。」周帐房垂着老脸说。
  「简直是岂有此理!三爷凭什么扣住二房的月例?这掌管月例的是老夫人,三爷是不能插手这事的,我去找老夫人问清楚。」
  眼见洪亮转头就要走,尹安羲懒懒地揪住他的衣角。
  「洪总管,不用问了。」尹安羲真的想叹气了。
  说真的,他实在不太明白他们这对洪姓父子怎能在尹府里赖活这么久,却压根没发现老夫人才是真正的狠角色?真是太匪夷所思了,奇葩呢。
  「二爷,这事怎能不问,难不成要眼睁睁让三爷给欺压着?」
  尹安羲垂着长睫,忖了下,笑意越发的浓。「洪亮,走了。」
  「二爷难道就这样算了?」洪亮追问着。
  走到帐房外头,尹安羲回头笑得洪亮心头不自觉发颤,听他开口道:「我呢,一直都挺安分的,怎么欺我,我都觉得无妨,可如今让我的娘子为了月例发愁,这事可就怎么也说不过去了。」
  他所识得的柳芫不会无缘无故寄卖糕点,这意味着她缺银两使,却又不敢动用体己,想来想去,他只能推想和月例有关,没想到还真是如此。
  尹家三爷真是好阔绰的做法,扣人月例,这般小心眼的举措教他都想笑了,但笑归笑,他不能让娘子日子难捱。
  「所以二爷认为——」洪亮是绝对站在他这一边的,随时准备两肋插刀。 「喏,洪亮,帮我个忙吧。」
  「二爷尽管吩咐。」洪亮拍着胸脯喊道。
  尹安羲微魅起黑眸,笑意越发的浓,眸色显得邪而摄人,像是蛰伏在夜色里的魅,如今被迫走出黑暗。
  三夫人的寝房里一丁点声响皆无,只因柳芫正在给薛氏诊脉。
  就见柳芫的纤指在薛氏的腕上轻压点按,诊了好一会后,才收手。
  「如何?」薛氏神色紧张地问。
  柳芫突地扬笑。「有没有好些,你自个儿都没感觉的?」虽说脉象还是偏沉紧了些,依旧是寒凝滞,但跟初次诊脉相较,现在算是改善很多。
  她诊脉是比不过九姊,但跟一般大夫相较,也算是有功力的。
  「有啊,总觉得好像没那般昏沉,不再容易头晕,浑身无力了。」
  「那就是啦。」柳芫说着,将食盒提起,从里头取出一壶茶和几块糕饼。「喏,这茉莉花茶往后就在来潮前七天开始天天喝,还有这伪十全糕呢,倒是很适宜一日两回食用。」
  「伪十全糕?」
  柳芫干笑着。「其实应该是八珍加黄奋、肉桂,可惜你就不爱当归的味,只好把当归拿掉,用杜仲顶替了。」如果不是薛氏对药膳特别敏感厌恶,依她的药膳调理,会更加见效。
  薛氏完全不吃当归,哪怕她掺的料就只有那么一丁点,她还是尝得出来,试过几回后,她就放弃了。
  添了杜仲嘛,是以防万一,这药方不但能人肝补肾强筋骨,还有安胎的妙用。
  「可真是难为你了。」薛氏满脸歉意地道。
  「压根不为难,能让我绞尽脑汁地想法子,倒也挺有趣的,你先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薛氏轻点着头,咬了口,随即唇角勾得弯弯的。「好绵密,压根尝不出添有药膳呢。」
  「呵呵,那就好。」那是因为她除了将药磨成粉和在面团里,还额外加了些渍玫瑰,玫瑰对女子的月事挺好,而且花香够浓,藏得住其它味道,除了她相公,应该没人猜得出里头和了几种药粉才是。
  想到她相公……她今儿个好像都没瞧见他,到底是上哪去了?
  见薛氏不住地打量自己,她不禁望去。「怎么了?」
  「那个……二嫂子懂药理真好,将自个儿调理得不但肤白唇红,吹弹可破,尤其是……」
  顺着薛氏的目光,柳芫缓缓地往下看,目光停在胸上,小脸难得有抹羞涩。
  「唉,这个啊……你呀,初潮来时没调养,身体多少是亏了底,加上你又不敢吃当归这一味,想要调理成我这样……我再想想有没有其他方子。」不是不能调,但得要先将她的底子打好才成,况且她的胸又不是调理出来的。
  「听说有相公疼爱也会比较……那个。」薛氏红着脸道。
  柳芫瞧着她,小脸跟着烧烫起来。「不是,那个……我厨房还忙着,不跟你说了,你要记得我跟你说的,生冷瓜果、酸寒辣苦都别吃。」唉唉,没事搞得她都跟着难为情了。
  离开薛氏的寝房,柳芫不断地用手搧着风,却搧不去脸上热意。
  她跟她家相公?才没呢……他俩现在这样处着正好,也不急于圆房,她实在无法想象跟他圆房!
  甩了甩头,她决定进厨房多弄几样糕饼,省得胡思乱想。
  柳芫站在小厨房外,古怪地看着四周,眼见天色都暗了,可今儿个居然都没瞧见她家相公……要下红雨了吗?嗯……天色真的不太好呀,好像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亏她特地为他做了梅花饼和核仁桂花糕,有十来块呢……
  她忖着,走进小厨房将糕点装好,打算带回房,心想他要是真的外出了,这些糕点就拿去分送府里的下人,尤其是罗氏身边的曹嬷嬷和如玉。
  心里盘算着,踏上长廊,就听见身后春喜喊着,「夫人,二爷在那儿,好像刚从外头回来。」
  柳芫回头望去,果真见他从通往大门的小径走来。「这可难得了,他竟然出门了。」不对……他不会跑去乱买什么糕饼回来吧。
  「春喜,拿着。」将手上的食盒递给春喜,她微撩起裙摆快步走向尹安羲,先是瞪着他空空如也的双手,再细细打量他的指尖唇角。
  「娘子怎么了?」尹安羲好笑问着。
  「上哪了?」
  「去你的娘家。」
  「嗄?你去威镇侯府?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太可恶了,要是捎着她一道去该有多好。
  「你为什么跑去威镇侯府?」
  他笑得神神秘秘的,「不久之后你就知道了。」
  「你在装什么神秘,你要是不肯说,我差人回去问也是一样的。」
  尹安羲不甚在意地耸着耸,随即佝中闻到什么气味,问,「梅花饼吗?还有桂花的味道……」他闻着,目光随即锁定还站在廊上的春喜。
  柳芫立刻回头道:「春喜,快跑!」
  「咦?」春喜不知所措地看着她。跑……为什么要跑?
  来不及了,尹安羲已经像阵风般地刮近她,一把将食盒抢走。
  「二爷!没跟我说清楚,你不准吃我做的饼!」柳芫吼着,想追却已经来不及……这家伙会不会跑得太快了些?
  可恶,他到底跑去威镇侯府做什么?
  这事,约莫在半个月后,谜底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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