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看多了她爹那样自私的男人,再想到她娘在她爹身上受过的心酸苦楚,阙飞冬已经不似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般,对着真情还有憧憬。
她想事情时,一概先衡量利弊得失,因此一知道纳兰肃鸣的病是装的,她就很自然的考虑起自己在他的计划中是什么样的角色,并做出应有的响应,所以她对于纳兰肃鸣会不惜计划失败也要来帮她的行为,分外不能理解,更不敢去思考他有一丝喜欢自己的可能。
「你……」
看着她那理所当然、侃侃而谈的模样,气得狠了的纳兰肃鸣眼下只想阻止她那张嘴再说出更多气死人不偿命的话语。
突然间,他长手一捞,便将原本正襟危坐的阙飞冬扯进了他的怀里。
「啊!」的一声轻呼,阙飞冬还来不及弄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他那微微透着寒意的薄唇就贴上了她的。
再怎么成熟稳重,阙飞冬依然是个尚未成亲的姑娘,哪里面对过这样的阵仗,她吓得瞪大了眸子,整个人僵得像是个木偶人一般。
这个吻原意只是想让她安静下来,也有丝想让她放弃那些莫名其妙想法的念头,可是当他的唇碰到了她的柔软时,满腔的怒火在转瞬之间消失无踪。
他逸出了一声叹息,这样的亲近,他已经等了许久许久,也渴望了许久……
「傻丫头,闭上眼。」
一改方才的阴沉,纳兰肃鸣此时的语气柔得彷佛能滴出水一般,但正被他那微凉的薄唇所扰的阙飞冬却毫无所觉。
她愣愣地听话闭上了眼,任由他的唇狂恣肆虐和汲取,这一刻,阙飞冬满脑子只剩下紊乱,方才说话时的有条有理都随着这个吻远去。
然而紊乱的思绪里,还是存在着一个念头,那就是——即使她是个幌子,可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若是想要她,那也是名正言顺的。
对于这样的想法,她其实没有一点的排斥,或许……这样也很好。即使他不可能永远做她的夫君,但只要能拥有这么一点点,即便将来必须离开,她的心中也有了足以做为一辈子念想的回忆。
想到这里,她的手忽尔攀上了他的肩,然后使力,主动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她的举动也让两人纠缠着的唇舌更加激烈……
直到两人都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他才将她微微推开了一些,望着她那被自己吻得红肿的红唇,纳兰肃鸣几乎又要克制不住地倾身攫取,若不是那逐渐变缓的马蹄声,他几乎有种想要将她立刻拆吃入腹的渴望。
可……他不能。
他很清楚,他不能让她添上一个浪荡的名声。
于是,在马车停下的那一刻,纳兰肃鸣伸手将还处于傻乎乎状态下的阙飞冬拉了起来,抬手为她理了理有些乱了的头发,然后用拇指细细地拭去了她晕染开来的胭脂,最后才正色朝她说道:「别把自己看得那么不值,本郡王若要找个幌子,还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牺牲自己。」
话说完,他便推开了车门,又摆出一副虚弱无力的模样,任下人们搀着他坐上了肩舆,被抬进郡王府之中。
冲喜福晋当真冲了喜,成亲第一天便让昏迷已久的恪敏郡王纳兰肃鸣清醒,还能让人抬出门。
而纳兰肃鸣终于清醒这件事,更在朝廷和京城之中引起轩然大波,更别提对他虎视眈眈的诸皇子,更是个个炸了锅。
虽然醒了不代表病好,但纳兰肃鸣病情好转,已然清醒的消息一传出,原本以为他快死了而逐渐冷清的恪敏郡王府又门庭若市起来。
前来探病的人不断,但是却没有人真正见着了纳兰肃鸣,至于为何见不着,自然是因为全都被郡王福晋给挡驾了。
除了皇上派来的内侍之外,即便皇子们上门,也全都被阙飞冬以「只是稍有起色,并不见好,她还不想做寡妇」的理由给回绝了。
想到那些人听到这么直接且露骨的话时会有的错愕神情,纳兰肃鸣的心情就很好,平素板着的脸也透着几分柔软。
「啧啧,人家都说少女怀春,你明明不是少女,可我看你也怀春了。」闻曙舟很不习惯见到这样的纳兰肃鸣,看了好一会,终于还是忍不住出言刺了刺。
「怎么,难不成不过三五日,你的福晋就已知你对她情深似海,投桃报李来了?」闻曙舟啧啧猜测,却见纳兰肃鸣原本张扬的笑容黯淡了下去,心中更是忍不住地好奇,偏偏他话还没问出口,门已经被人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来人竟是如今被皇上冷遇,在家窝着的四阿哥,那昂扬的身姿、绝代的风华,总是能让人眼睛一亮。
其实,纳兰肃鸣打小便跟在四阿哥的身后头玩耍,两人感情不错,又有亲戚关系在,只不过随着两人年纪渐长,太福晋又因首见过诸子夺嫡的惨状,才勒令纳兰肃鸣不许在明面上参与夺嫡之争。
虽然纳兰肃鸣的心底并不认同这样窝囊的想法,总觉得既已选定明君,就该义无反顾支持,反倒是四阿哥深知韬光养晦的重要,劝了他几句才让他同意暂时藏于暗处。
反正四阿哥有些事得让他去做,装病正好能让自己在暗地里行事,所以他这才答应了老祖宗的要求。
可谁知道,为了替自己的小妻子撑腰,成亲的头一天,他的病就有了「起色」,如今再见四阿哥,纳兰肃鸣倒是有些惭愧徘徊心间了。
从不曾在人前低头的他回避着四阿哥的眼神,曾经在朝堂上雄辩滔滔的国之栋梁,如今低着头的样貌,竟有些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
四阿哥见状,缓缓地勾起了唇角,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兀自寻了个空位坐下,自斟自饮地喝完一杯茶,这才抬头看向纳兰肃鸣。
「怎么小媳妇似的?坐啊。」四阿哥不是不知道他在纠结什么,于是不甚在意的一笑,招呼着他。
等他坐下,四阿哥忍不住开口赞道:「你那媳妇,行啊!几句话就把那几个气得够呛!」
「四哥,她又做了什么事?」纳兰肃鸣笑问,满眼的好奇。
不只他好奇,就连闻曙舟都很好奇。
今儿个纳兰肃鸣有事得来和四阿哥商量,自然要从家里溜出来,所以只能留阙飞冬在家里为他挡驾。
这阵子,她那不管不顾、没心没肺、不理会名声的挡人做法,把京城好些人家都得罪了。
不过这对恪敏郡王府其实是好事,得罪的人多了,上门的人就少了,这样就更方便他行事,也能继续当皇上心中的「孤臣」。
只不过郡王府还住着的那些婶娘们对她倒是颇有微词,若不是老祖宗和他娘压着,只怕那些人都要闹翻天了。
「她今儿又把大阿哥挡在了你的院子外头,说是太医交代了,你连一丝丝的寒气都不能受,也不能吹风,否则可能会病情反复,她说她怕做寡妇,所以请大阿哥体谅,她就张开手挡在你的院子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那话更是说得人心底酸啊……」
「该不会越说越有劲,还想进宫里再同皇上说说吧?」
纳兰肃鸣还没说话,闻曙舟已经笑着插嘴,谁让只要有人不依不饶,阙飞冬那个女人就会抬出皇上来,虽然她从没进宫去见皇上,但这么嚷嚷也够让人心里添堵的了,更何况皇上即便知道此事,也从未怪罪,彷佛默认了让她重自己的名头出来唬人。
「这你倒是猜对了,看来你挺了解鸣哥儿的媳妇儿。」
四阿哥那张温润的俊颜虽然带着笑意,但语气里还是隐隐地浮现一抹恼意。
虽然他赞赏阙飞冬挡人的剽悍,但他这个表弟对于那个丫头有些太认真了,认真到似乎那个丫头的存在已经是他的一个弱点。
纳兰肃鸣能成为皇上眼中的第一心腹,自然对揣摩人心有着一套自己的方法,见四阿哥这神色,马上知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是略一沉思便开口说道:「四哥,她不会是我的弱点的。」
「怎么不会?若不是为了她,你犯得着在大婚当日就「清醒」,甚至出门吗?扯出了自己不算,就连曙舟也被你扯了出来?」
虽然已经过去几日,但想到他们筹谋已久的计划就因一个女人而出了极大的变数,四阿哥虽然面上带笑,但心里的气还是不顺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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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福晋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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