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妻约 第十九章

  皇文诺蓦然想起她昏厥前喊的那一声「沥歌」,就是这两个字让他惊醒过来的,可沥歌是谁?自己又为何对这个名字有反应?
  五戒见他沉思不语,担心床上的魏绾烟就要清醒,忍不住催促道:「主子,咱们把握一会,趁魏小姐不醒,让奴才抱来小主子,咱们滴血认亲吧。」
  皇文诺双目炯炯的望着躺在床上的女人,倘若能从她身上找到答案,就能厘清心里深处那层层的迷雾了。「好,滴血认亲。」他终于点头同意。
  五戒大喜,立马亲自去抱来正熟睡的小诺,取来装了水的碗以及两根细针。
  「主子,小主子的指头交给奴才来刺,魏小姐就由您来动手。」五戒一手抓着小诺的手指,一手拿着针,下头放着盛水的碗,五戒一针刺下,小诺因被喂了治风寒的药嗜睡,针扎下去也没感到疼,仍是睡得安稳,一滴血顺利落入碗里了。
  「主子,轮到魏小姐了!」五戒催他放血。
  皇文诺屏息,这血若融合,那表示他们是母子,她便是自己的女人,可若万一不是……他内心波涛汹涌,拿着针的手不住轻颤了。
  「主子,她三年前也去过紫南山,小主子的娘一定是她。」彷佛看出主子的犹豫,五戒笃定的说。
  他面色一正,眼神犀利起来,下定决心地朝她食指刺进去,血迅速自她指尖溢出,转眼成了一个小圆珠,咚的一声滚落碗内——
  片刻后,「啊!怎……怎么可能?」五戒瞪眼愕然,因为两滴血并没有融合,各自散开去了。
  皇文诺同样瞠目,那女人与孩子并不是至亲血缘,他脸色灰白起来。
  五戒看了难过。「奴才该死……若是不多事,您也不会失望了。」五戒跪在地上,懊恼惶恐不已。
  他黑眸黠了黠,胸口有种说不出来的窒闷感。「不是你的错……本王还要谢你,让本王知道,她不是本王的女人。」语气落寞。
  「唉,那奴才先将小主子送回房去了,省得……省得魏小姐醒来疑惑我们做了什么。」五戒叹声道。
  皇文诺暮气沉沉,摆了摆手,让五戒将孩子抱走。
  五戒抱起小诺要离开,却被叫住了——
  「等等,本王也与他滴血认亲试试。」
  五戒表情惊讶,「莫非您怀疑小主子不是您亲生的?可他身上有先皇赐予您的雨字龙形玉佩,容貌更与您相似,理应——」
  「把孩子抱过来吧,本王要确认。」他沉着脸道。
  五戒不敢再多言,把孩子放下,再准备一个干净的碗及针,依旧让孩子的血先滴入盛水的碗中,接着见主子也在自己指上扎针,血很快滴入碗中。
  五戒睁大着眼睛,紧叮着碗中的状况,片刻后,呆若木鸡了。
  朝堂上今早气氛不一般,皇帝让齐王世子皇粤前往边疆接替齐王掌兵符,可未料皇粤竟是以少不更事、蚍蜉戴盆为由婉拒了,陛下当下极为不悦,责骂他胸无大志,不堪重用,这就拂袖退朝了。
  「世子请留步。」皇帝都气走了,众臣也准备离开朝堂,皇粤低着头要走,身后有人叫住了他。
  他回过头来,见是兵部尚书卢成,「卢尚书有何指教?」他沉脸问道。
  卢成五十岁的人,身材瘦小,留着两撇胡子,近年颇得陛下宠信。「指教不敢当,只是讶异世子怎会拒绝陛下的美意,莫非当真怕死不敢去边疆?」卢成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
  「皇粤不是舔不知耻之徒,只做力所能及之事,让卢尚书失望,可真抱歉了。」皇粤忍怒道。
  「我失望算什么?陛下失望才是你的损失,失去这次的机会,陛下可不见得会再给你下次,有道是今天放弃了明天不一定能得到,尤其贪生畏死的人,那是癞狗扶不上墙。」
  卢成话说得难听,让皇粤当场变脸。
  「卢尚书好深的道理,但太快臆断将来并非好事,贪婪的结果到最后也许什么也得不到,你的癞狗扶不上墙说法,严重了。」皇文诺缓步过来,看了一眼怒气冲天的皇粤,让他稍安勿躁。
  卢成一见皇文诺,气焰立刻消退不少,神情恭敬了。「是,王爷说的是,卑职这是出言不当,哪里好对世子说这种话,卑职只是担心齐王年纪已大,还得镇守在边疆那荒漠之地,受尽风霜之苦,想他早些回京来过些安逸享福的生活罢了。」
  皇文诺冷笑。「三哥镇守边疆劳苦功高,是该早些回来享福了,皇粤早晚得去接替三哥统军,可这时候未到。」
  「敢问王爷,何时才是时候?」卢成马上问。
  皇文诺凤眼一挑,嘴角似笑非笑的道:「卢尚书为官多年,多听少问,这道理不知?」
  卢成被打了脸,难堪起来。
  皇粤见状沉实,这老家伙仗着皇宠,自高自大,对谁都敢出言无状,唯独遇上皇叔只有被修理的分。
  「卢尚书与其关心我齐王父子的事,不如去恭喜魏丞相吧,今早陛下让他官复原职了,明日朝上卢尚书又能与魏丞相共事,想想魏丞相被停职月余,卢尚书代丞相之职也辛苦了,总算能卸下这千斤重担了。」
  他是故意提这事的,谁都知道魏究选之所以失势,就是因为卢成天天到陛下面前嚼舌根,说魏究选的不是,陛下虽英明,但听久了也对魏究选有些质疑,进而冷淡,而卢成心里想的正是挤下魏究选取而代之,成为一国丞相。
  这回魏究选被停职,最高兴的美过于卢戌,他顺利代理丞相之职,本盘算着魏究选停职后起复无望,丞相大位已是稳操胜券,不料煮熟的鸭子飞了,魏究选不只起复,还提前了,此刻想必他呕得吐血,皇粤当面再提,就是要他血再吐得多一点,最好吐出内伤来。
  卢成果然脸色发青了。「魏丞相能复职郡是万民之幸,我也很替他高兴。」他牙咬到都要崩了。
  「难得卢尚书为人淡泊,能上能下,不去计较这段时问为人晨兴夜寐的代职,做白工了。」皇粤继续戳刀子,谁教这小人无耻。
  「我不过克尽己职,从没想过追求虚名,世子白工这话从何说起?」心思被戳破,他恨声道。
  「是,卢尚书说的是,我这是出言不当,哪里好对卢尚书说这话,我只是担心卢尚书年纪已大,还这么咽苦吞甘的为人作嫁,哪里值得,想你有机会早些登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职位罢了。」
  皇粤把刚才他对皇叔说的话修修词,再送回给他。
  卢成气得拧眉瞪眼。「我不务空名,世子莫再多说污辱人之言。」
  「啊?抱歉了,我不知这会污辱了卢尚书。」皇粤故作吃惊状。
  「你!」他烟生喉舌。「你们都以为魏究选好,可他哪里正直了,这次提前起复,不听说也向王爷疏通了。」他被激得愤然说出。
  「卢尚书这是指本王收贿,去向陛下说情,才让魏究选起复的?」皇文诺冷然问。
  「不是吗?魏家女儿满京城典当东西,说要重金答谢王爷的救父之思,这事有假吗?」
  「你是间接指责陛下昏聩,明知本王收贿,这还听信本王谗言让魏究选起复?」皇文诺睨着他问。
  卢成神色丕变,「王……王爷这帽子扣大了,卑职哪里敢指责陛下。」
  「不敢也说了不是吗?」他露出鄙夷不屑的表情。
  「卑职没说半个字,是王爷说的。」卢成慌张反驳。
  「本王说出你的意思,那不是一样?」
  「王爷想害死卑职吗?」
  「你不也想害本王吗?」
  「卑职不敢——」
  「你若不想害本王,会说出本王收贿的话?」
  「那是魏究选的女儿自己说的——」
  「有人送贿自己到处去说的吗?这不蠢?」
  「啊?」
  「而你敢当着本王的面说出来,更蠢!」
  卢成被堵得舌僵脑残了。
  「我说卢尚书,魏丞相明日才起复,你今日当还得代职忙碌,这该去忙了吧,咱们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皇粤见他那惨样,忍笑说道。
  卢忠涨红着脸,二话不多说,气冲冲的走了。
  他一走,皇粤立即向墨王道:「魏小姐也有趣,她到底想不想皇叔你帮她爹起复,竟敢到外面胡乱生事,您骂她蠢,有道理,可我觉得她没那笨才是,可是皇叔又干了什么事激怒人家,让她翻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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