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房门被打开来,区得静就站在门外,往里头喊道:「祖母,孙儿回来了。」
「静儿,快……快进来。」
区太夫人急着要起身,赵瀞玉连忙上前将她扶起。
区得静进到房中,穿过花厅,过了两道月洞门、一道精雕着四季花鸟的肖楠木屏风进到祖母的寝间,他向祖母、母亲及姑母请了安,上前走到床边。
「静儿,你回来真是太好了,祖母这些日子……」
未等她说完话,区得静便唤了一声,「祖母。」
区太夫人一顿,疑惑的看着他。
他神情凝肃,不疾不徐地道:「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咦?」区太夫人有些惊讶。
「我在大门遇见夏家的女儿了。」区得静回道。
区太夫人害怕得哭了起来,「我……我不是存心的,我哪里知道叶家的女儿已有了心上人,又哪里知道她会寻短,我、我实在是……」
「祖母,」区得静沉沉一叹,「寻死是他们的选择,与您无关,您不必太过自责。」
「他们会不会来找我索命?」区太夫人怯怯地问。
他有些啼笑皆非,「他们活着的时候都没有能力解决自己的问题了,死了还能做什么?祖母不必太担心害怕了。」
「静儿,话不是这么说……」区碧岚的表情也带了几分忧惧,「听说福全免费帮他们治丧下葬,这几天那个邪门的女人又三番两次上门说要找你祖母,不知道她会不会做什么邪法来加害咱们?」
区得静想起夏就赢的模样,大家都说她是从阴曹地府回来的女人,可是他完全感受不到她身上有什么邪气,他甚至觉得她虽然是有点粗野莽撞,但却比任何人都还要正气。
「姑母,这真是无稽之谈,我一点也不觉得她邪气。」他话锋一转,「不过这事多少跟区家有那么一点关系,咱们是该负点道义上的责任,明天我会让人送奠仪给郭、叶两家,祖母应可宽心。」
赵瀞玉听了点了点头,「娘,静儿这安排甚好,您就别自责了。」
「嗯……」区太夫人脸上虽然未见安心的笑容,但心情已稍微轻松一些。
「祖母,」区得静突然目光一凝,神情严肃的直视着祖母,「希望这件事能给祖母一个警惕。」
闻言,在场的三个女人都是一震。
区碧岚脸色难看的轻斥道:「静儿,你怎么这样跟祖母说话?」
「这话我不能不说。」区得静看着祖母,语重心长地道:「祖母,婚姻之事全凭缘分,强求不会有好结果,孙儿希望祖母别再费心帮我物色第三任妻子了,她该出现的时候自然会出现。」
不知怎地,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夏就赢的面容,他一怔,不免觉得好笑,他跟她不过只有一面之缘,以后说不定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不过话说回来,克妻的男人跟从阴曹地府回来的女人,说不定其实很相配。
忽地,区太夫人伤心的哭了起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见状,赵瀞玉跟区碧岚急着上前安慰,赵瀞玉不解地问道:「娘,您这是怎么了?」
「你要祖母别再费心帮你觅亲?」区太夫人一脸哀怨地看着孙子,「祖母是什么心情,你可明白?」
「祖母,这事得随缘。」区得静回道。
「怎么随缘?」区太夫人抽抽噎噎地道:「所有人都知道你死了两任妻子,都说你克妻,尽管咱们区家家大业大,可没人真敢把女儿嫁进区家……」
「祖母……」
「叶家女儿跟郭家儿子殉情之事,着实让祖母感到后悔内疚,无端背上了两条人命,你又哪里知道祖母有多心慌害怕?」
看祖母哭得伤心,区得静有点自责,他握着祖母的手,安抚道:「祖母,孙儿都知道也都明白,只是……」
「静儿,」区太夫人打断了他,「你是区家嫡孙又是单传,可至今无后,祖母未能让你为区家延续香火,将来死了,哪里有脸面去见区家的列祖列宗?」
区得静蹙眉笑叹,「祖母,流着区家血脉的何止我一人?学贤跟慕曦的身上都流着咱们区家的血呀,而且学贤都生下晁光了,区家哪会无后?」
「那哪里相同!」区太夫人眉头一拧,严正地道:「他们不姓区,是外姓人。」
区碧岚当然明白母亲没说错,她是嫁出去的女儿,一双儿女都姓周,对母亲来说,区家就只有区得静一人称得上血统纯正,也只有区得静生下的孩子才算得上是区家的子嗣。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当这些话从母亲口中说出来时,她还是感到不是滋味。
他们一家六口住在区府,她的丈夫跟儿子都为区家尽心尽力的做事,就算没功劳,好歹也有苦劳。
区得静瞥见姑母眼底的失落及隐隐的幽怨,提醒道:「祖母,您不该说这话。」
「静儿,祖母只是……」
「祖母,」为免祖母又说出不该说的话,他打断道:「我答应您,我会自个儿找个命硬的女人,免得又有第三个被克死的区家媳妇。」说罢,他恭谨一揖,「孙儿还有事要处理,先告退了。」话落,他旋身,一阵风似的走了出去。
翌日,郭青阳的娘突然来到夏家向夏就赢致谢。
原来郭家收到区得静给的一百两银子安家费跟十一两奠仪,共计一百一十一两,这对生活拮据的郭家来说根本是天上掉下来的大礼。
郭大娘带了十两银子来,说是要付丧葬费,可是夏就赢婉拒了,要他们拿着这些钱好好过日子。
郭大娘感激得落下泪来,不断鞠躬道谢。
送走郭大娘后,黄娘问着女儿,「赢儿,怎么不收下那十两呢?」
「娘,」夏就赢转头笑看黄娘,「好人做到底,那时虽说是让他们赊账治丧,可咱们又不缺那点银子。」
「这么说是没错,可是……」黄娘环顾四周,轻轻一叹,「咱们也要过日子呀。」
夏就赢轻搂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娘,您放心,日子一定过得下去的。」
黄娘看着女儿信心满满的表情,蹙眉笑叹,随即话锋一转,「话说回来,真没想到区家给了郭家那么多银两安家。」
「是啊,」夏就赢的脑海中浮现出区得静那张好看得过分的脸庞,「算他还有点良心。」
「可不是,一百一十一两可不是小数目。」黄娘说道。
「一百一十一两买一个心安理得,倒也不贵。」夏就赢嘲讽道:「可能区家怕被冤魂纠缠吧。」
黄娘听着忍不住笑了。
「有人在吗?」
突然,门外传来喊声,而且听起来有点急。
「在,来了!」夏就赢应了一声,立刻上前开门。
门一开,外面站着一个神情哀伤又有点急切的中年男人。
「大叔,有什么事吗?」她问。
男人面露愁色,语气哀凄地道:「家母刚刚咽气了,可否请你们到我家去……」
「我知道了。」夏就赢面露怜悯之情,「大叔的娘亲走得可安详?」
男人点点头,「没受苦。」
「那真是她的福报。大叔等我一下,我马上跟你回去。」说罢,夏就赢转身走回屋里,叫来丁大牛跟刘阿海,告诉他们有活儿要干了。
两人一听非常高兴,收拾东西后便跟着她要走出来。
「赢儿,真有人找咱们治丧了?」黄娘揪着女儿的袖角,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
虽然对丧家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好事,但对许久没有生意上门的福全来说,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夏就赢点点头,低声道:「娘,我不是说了吗,日子一定过得下去的。」
也许真是好人有好报,也或许是积了阴德,更或许是死去的叶淑娘跟郭青阳暗中帮忙,福全陆陆续续接到治丧委任,慢慢有了收入。
那些委任福全治丧的丧家对于夏就赢像是纸扎屋这类有别于传统葬仪的做法,一开始虽然有点犹豫,甚至难以接受,但却在治丧的过程及事后渐渐感觉到宽慰及心安。
对夏就赢来说,治丧求的不只是逝者能安息,更重要的是抚慰活着的人,薄葬或是厚葬都不是重点,尽力了便好。
这日,她外出采买一些纸料,行经大街,见一名妇人跪在路旁,低头哭泣,面前的地上有一张小破席,破席上躺着一具小小的身躯,仅以一件破旧的衣服盖着,一旁还摆着一张纸,写着「卖身葬女」。
她没有犹豫,快步往对方走去,未料一辆马车突然停下,一名男子下了车,快她一步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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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送行者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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