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
那识相的家伙,聪明的扬起嘴角,紧紧闭着他的嘴,没有提及早上自己坚持要求将她打包送回红眼去的交换条件。
他想要保护她,比谁都想。
可是,当他朝她伸出手,当她握住他的手,一切都显得再正确不过。人生,他妈的就是一坨狗屎。
但只要有她,他可以忍受它。
看着眼前这娇小的女人,他知道,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事,不管此行前去是生是死,这个女人都会和他在一起,无论上天下地,都一起。
多年后
阿万在夜半中醒来。
当他睁开眼,可以看见小小的舷窗透着街上昏黄的灯光。枕边的人已不在,他能闻到熟悉的香味飘进房里。
他从床上坐起来,推开门走出去。
船舱里,女人站在那开放式的厨房中,拿着一双长长的筷子,熟练的翻着油锅里的炸物。手上的银铃因她的动作,低低的轻响着。
回来之后,他又给了她一串铃铛手链,她毫不反抗的戴着,只是第二天早上醒来,他发现她拆了其中一颗银色的小铃铛用皮绳绑起来,套在他手上。
他没有拆下来,即便后来耿念棠看到之后,曾取笑过他男人戴什么铃铛,他还是没有拿下来。他知道为什么她要让他戴着铃铛,理由和他的一样。
他希望她不需要再有取下它的时候,她希望他不要再遇到危险。
倚在一旁,阿万看着她动作俐落的将那些炸好的糕渣捞起来,滤掉热油,搁到厨房纸巾上吸去残油,再挪到盘子上。
她的头发剪短过,又留长了,此刻正盘在脑袋上,但仍有些许发丝溜了出来。看见他,她不自觉扬起嘴角。
心头蓦然一暖。
她不是对谁都会笑的。
那么多年过去,她面对人时,还是常常面无表情,她不是故意的,只是已经习惯了这样,但她会对他笑。他走上前去,关掉了火,端起那盘糕渣,牵握住她的手,和她一起缩坐到沙发上,吃那盘糕渣。
他没问她为何半夜醒了,他知道为什么,她作了恶梦,又不想吵他,所以才干脆起来弄吃的。做这东西让他心情好,她一直记得,然后不知何时,她也养成了这习惯。
她没有开大灯,偌大的空间里,只有料理台上亮着微弱的灯光。
阿万和她挤在老旧的沙发上,你一口、我一口的吃着那外酥内软的糕渣,很快就将它一扫而空。忙完了,吃饱了,她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昏昏欲睡的枕在他肩头上。
寒冷的空气,从敞开的天窗透了进来,他抓下她披在沙发上的织毯,罩住她和自己,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薄荷糖,喂到她嘴里。
含着那甜甜凉凉的糖,她叹了口气,小手环上了他的腰。
「阿万?」
「嗯?」
「我吵了你吗?」
「没有。」他伸手拿下她头上的簪子,让她盘着的发散落下来。「我饿了,正想起来弄点吃的。」男人的话,让心口微暖。
这些年来,他没和她说过什么甜言蜜语,他不是那种会把情话挂在嘴上的人,可他做的总是比说的还多。他伸手探进她的黑发里,用手指梳开她的长发,轻轻揉按着她紧绷的脑袋,让她更加昏昏欲睡。
然后,他突然笑了起来,低低的笑着。
她好奇抬眼,只见他噙着笑,垂眼看着她说。
「我以前睡在沙发上时,每次醒来看见你,都很好奇,你的头发,摸起来是什么感觉?」她一愣,不知他曾这样想过。
「什么感觉?」她忍不住问。
「好软,比棉花还软,像云一样。」这话,莫名让脸热了起来。
他低下头来,亲吻她,偷了她嘴里的糖。
那让她脸更红,但他没有更进一步,只是继续搂着她,和她一起蜷缩在有点太小的沙发上,静静的待着。她知道,不是他不想。
是因为她这几天不方便,他才忍了下来。
这个男人,对她的身体状况了若指掌,有时连她自己也忘了,他却记得比她还要清楚。有一阵子,她觉得他是怕她怀孕,怕有了孩子,会遗传他的能力。
可最近,她又觉得,好像不是那样。
他知道她月事来的日子,也知道可能让她怀孕的危险期,他从来没有特意避开那段时间,或做过任何避孕的动作。
他只是在她不舒服的那几天,避免做一些会让她更加不适的事情。
「阿万?」
「嗯?」
「你想要孩子吗?」
他停下了帮她按摩后颈的动作,她抬眼朝他看去,眼前的男人黑眸深深的看着她。
「你不怕吗?」
「怕。」她老实坦承,看着他道:「我不知道怎么养小孩。」这出乎意料之外的回答,让他心头紧缩。
他还以为,她是怕那孩子会遇到不好的事情,会有悲惨的遭遇。可她不是,她只担心她不知道怎么养孩子。
阿万抚着她的小脸,哑声说:「如果有了,就生下来,我们可以一起去问耿叔他们,那几个老头,都养大了那么多个,一定知道该怎么做。」
「所以,你希望有孩子?」她再问。
他坦承道:「我不知道,我以前觉得这世界很糟,但现在又觉得其实也还好。」她将脸偎到他掌心里,悄声又问:「如果我一辈子都生不出来呢?」
在暗影集团时,她被强迫吃过、打过太多的药,她知道,那或许是她为何至今没有怀孕的原因之一。
「生不出来……」他说着,低头又吻她,以唇瓣摩挲着她的唇,悄声道:「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一颗心,莫名暖热。
情不自禁的,她朝他伸出手,跨坐到他身上,攀着他的脖颈,和他唇舌交缠。
她能清楚感觉他腿间热烫的欲望抵着她,但他一直忍着,她不方便,可她已经不再是当年什么都不懂的女人了,她伸手解开他的裤头,握住了他,然后滑到了地板上,跪在他腿间,用双手和嘴取悦他。
他强壮的大腿紧绷着,大手抓握着她的肩头,想要阻止她又做不到。没有多久,他就颤抖着呻吟着释放了出来。
当他伸手将她拉到怀里时,他的心仍在狂跳,一双眼黑得像无月的夜,又像有火在烧。她喜欢自己可以这样影响他,她喜欢他用这样火热的眼神看着她。
「谁教你的?」
「红红,还有娜娜。」她看着他,说:「我问她们要怎么让你好过一点,她们拿了几本小说和书给我参考。」
阿万拧起眉头,却又在瞬间松了口气,至少那两个女人不是给她有影像的东西,他发现自己无法忍受她看着别的男人,学习这样的知识,即便受惠者是他。
「下次……」他收拢铁臂,抵着她的额,粗声道:「别问她们,你问我就好。」
「噢,好。」她乖乖点头,顿了一下,才说:「你没让我这么做过,我以为你可能不知道。」
阿万瞬间脸冒三条黑线,他黑脸微红,好气又好笑的哑声道:「那是因为,如果你这么做,会让我太快就失控。」
「噢。」她应了一声,才恍然过来,跟着小脸慢慢也红了起来,然后又重复应了一声,「噢。」她难得羞涩的模样,让他再次扬起嘴角。
「我比较喜欢和你一起。」他抚着她湿润的唇,亲吻她,告诉她,「两个人,比一个人好,感觉更好。」霍香闻言,心更暖热。
是的,两个人,比一个人好,感觉更好。
以前,她的人生就像黑白老片,除了黑与白,没有色彩,可这个男人将她从那灰暗的世界中拉了出来,他为她开了门,让她上了船,替她的世界染上颜色。
她很清楚,如果不是遇见他,她很可能也会和克莱儿一样,就算终于知晓了七情六欲,也会屈服于恐惧之下,变成另一个猎人。
因为他,所以她才能继续当霍香,一直是霍香。情不自禁的,她伸出双手环抱着他。
这个世界这么大,但她只想待在他怀里,听着他逐渐放慢的心跳。阿万将这傻得无比可爱的小女人,紧拥在怀中。
敞开的天窗,在这时飘落了白色的片片雪花。
「下雪了呢。」她缩在他怀中,悄悄说。
「嗯,下雪了。」他点头,微笑。
两个人,谁也没起身,没去关窗,只是相拥在一起,静静看雪花飘落。这一生,他与她,不求更多,只求一起。
一起生,一起死,魂魄也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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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人 下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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