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泉寺,又名「苔寺」。这里是千年古刹,满地生了青苔,如地毯般厚厚一层,晴天时,阳光洒在其上,闪耀着油亮光泽;雨天时,青苔湿润鲜嫩,别有氤氲之色。夏季,碎花落在其上,闲情点点;秋季,枫叶层层而覆,色彩斑斓。
青苔成了灵泉寺的标识,善男信女前来上香,一则为了祈福,二则也是为了观赏这番美景。
那作明佛母便刻在后山的摩崖石刻处,并不在大殿之中,所以一般人不太知晓。
此佛母一面四臂、橘红发上冲,以五骷髅为冠,三目圆睁,卷舌露齿,手持花弓与花箭等法器,腰围虎皮裙,右脚弯曲,左脚鹤立,踏在一赤裸魔女的心口上。
说起来,她并非中原的神,而是来自西域,所以参拜之人就更少了。
要入灵泉寺,得先在山门外抄写一份《心经》,这是住持立下的规矩,因为香客太多,住持怕青苔被践踏,用此方法阻断人流,也让人能静下心来,预备礼佛。
下了车,冉姨娘道:「紫芍,我在这里抄写《心经》,你先去后山佛母像前供好素果与香炉,一会儿我抄写好了便去寻你。」
「姨娘不用奴婢在这里伺候?」紫芍问道。
「你去吧,别耽误了时辰。」冉姨娘答道:「这里有车夫和小厮陪我便可。」
「是。」紫芍答道。
算起来,这个时辰熙淳应该会来上香,如果运气好,她能趁冉姨娘抄写《心经》的这片刻与熙淳「邂逅」,只
要与熙淳说上几句话便可以了。
紫芍快步朝后山走去,果然如她所料,一踏入树林,便远远看到熙淳在摩崖石刻处的身影。
她正跪在作明佛母像前,双掌合十,专心祈祷着什么。从前她何等张扬骄纵,从来不把任何神明放在眼里,这一年多来却转变得如此彻底,那脸上的神情完全没了从前的得意,反而有些可怜。
紫芍知道,那全是因为一个男人。昔日熙淳与夏和喜欢上了同个男子,她亲眼看到她俩为了那男子针锋相对的场面,可惜那男子与她俩都没有缘分,如今夏和已经故去,那男子也音讯全无,熙淳痛失所爱,也失去了对手,人生轰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怪不得熙淳眼里如此茫然。
熙淳的婢女听到了脚步声,回头喝道:「是谁?」
「奴婢是定远侯府的丫鬟,前来向作明佛母祈福。」紫芍高声答道。
「定远侯府?」熙淳拧了拧眉,转过头来。
「奴婢是定远侯府冉姨娘房中的丫鬟。」紫芍道:「我们姨娘在山门外抄写经文,命奴婢先行来打理素果香炉,以备供佛之用。」
熙淳站起身子,对婢女道:「让她过来吧。」
周围有十来名侍卫,想来是永泽王府的府兵。此刻他们得了令,退开一条路,让紫芍得以上前。
「不知这位小姐是……」紫芍故意对熙淳问道。
「这位是永泽王府的熙淳郡主,」一旁的婢女朗声道:「见了郡主还不行礼?」
「给郡主请安。」紫芍当即屈膝道。
「我知道,定远侯有一妻一妾。」熙淳道:「原来你便是那小妾的丫鬟。」
呵,她这位堂妹,说起话来还是当初那般无礼。紫芍答道:「我们姨娘不是小妾,是二夫人。」
「哦,无所谓,反正都一样。」熙淳轻慢地道。
「郡主此话差矣,」紫芍故意顶撞道:「将来郡主也要唤我们姨娘一声二夫人呢,小妾小妾地叫,总是不妥吧。」
熙淳一怔,「你这丫头真是无礼,胡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紫芍笃定地看着她,「等定远侯府与永泽王府结了姻亲,郡主就是我们侯爷的儿媳,自然要尊称我们姨娘一声二夫人。」
「结姻亲?」熙淳瞪大眼睛,「结什么姻亲?你倒是给我说清楚!」
「呃……难道郡主没有听闻?」紫芍故作惊讶,「听侯爷夫人说,我们大公子不久就要迎娶熙淳郡主了,难道这是讹传?」
「胡说八道,本郡主何时要嫁给你家大公子了?」熙淳声色俱厉,「若再以讹传讹,当心本郡主启禀圣上,斩了你们这些造谣者的脑袋!」
「不是吗?」紫芍装傻道:「奴婢……是听侯爷夫人房里的人说的啊,莫非真的是谣言?」
「郡主,」熙淳身边的婢女低声道:「奴婢好像曾听闻王爷要给郡主说门亲事……」
熙淳哼道:「笑话,每年来给本郡主说亲的媒人多如牛毛,本郡主没答应之前,谁敢张扬?这定远侯府好大的胆子,竟敢冒充起本郡主的夫家。」
紫芍就知道熙淳不会轻易答应这门亲事,她的心中应该还挂念着杜阡陌吧?
「恕奴婢斗胆,」紫芍有意激怒对方,「郡主是被退过亲的人,普天之下要想再寻一个夫家着实困难,何况郡主不再是当初的公主,大可不必如此自傲吧?」
「什么?」熙淳瞪大眼睛,脸色铁青,难以置信眼前这丫头居然敢当面奚落她。
婢女厉声道:「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郡主面前如此无礼。」
熙淳怒道:「来人,快将这无法无天的东西拿下!」
「奴婢是定远侯府的人,谁敢动奴婢?」紫芍淡淡地扫视了一眼围涌而上的侍卫,「再说了,奴婢这话有错吗?郡主当初难道不是被礼部的杜大人退亲?」
「我何时……」熙淳气得声音发颤,「何时与杜……与人定过亲?你信口雌黄,污蔑当朝郡主,其罪当诛。」
「哦,那就是奴婢记错了,」紫芍微微而笑,「是郡主当年与夏和公主争夺礼部的杜大人,而杜大人最终选择了夏和公主。这比退婚还丢脸吧?」
「你……来人,快把这贱人给我绑起来!」熙淳怒不可遏,一边跺脚一边对侍卫嚷道:「怎么,还要本郡主亲自动手吗?」
「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紫芍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她回过眸去,便看到穆子捷快步朝她们走来。
他怎么来了?何时来的,方才的对话他又听到了多少?
「二公子。」她连忙奔至穆子捷的身侧。
「幸好我一时兴起,跟过来瞧瞧。」穆子捷笑道:「否则你这丫头要被人千刀万剐了。」
「姨娘呢?」紫芍问。
「母亲还在山门外抄经文呢,她本就不识几个字,抄得慢些。」穆子捷道:「母亲说你在此打点供果、香炉,我
便想过来瞧瞧,谁料居然看到你在跟别人吵架。」
「这位是定远侯府的二公子?」熙淳听了这对话,瞠目道:「你来得正好,你家奴婢实在无礼至极,其罪当诛。」
「这位是……」穆子捷看了看熙淳,并不认识她的样子。
紫芍颇纳闷,奇怪了,按说穆子捷在御学堂读了几天书,他记得夏和,记得当年的元清,也应该记得熙淳才是。
「永泽王府的熙淳郡主。」熙淳的婢女答道。
「原来是郡主在此。」穆子捷俯首作揖,「不知郡主缘何与我家婢子发生争执?」
「她出言不逊。」熙淳轻哼道:「就方才她说的那些话,够她死一百回了。」
「奴婢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都是实话。」紫芍一脸委屈地对穆子捷道:「是这位郡主蔑视我们侯府,奴婢也是替侯府不平。」
「好狡诈的丫头,你还敢反咬一口。」熙淳眼中喷出火来,「信不信本郡主现在就杀了你?」
「郡主——」穆子捷上前一步,「不知方才郡主说了什么,让我这丫头误会了?若她有不是,在下向郡主赔罪,不过我父亲刚封定远侯,虽不是什么很大的爵位,但至少有些分量,若郡主真的说了什么贬损我们定远侯府的话,这丫鬟为主抱不平,也没有什么错。」
「郡主说她没有与我们定远侯府结亲的意愿,」紫芍趁机道:「是我们定远侯府不自量力,妄图高攀。」
「哦,原来为了这个。」穆子捷淡淡一笑,「紫芍啊,你也真是,难怪郡主生气呢,这亲都还没有结成呢。」
「若结成了呢?」紫芍火上烧油,「若过两个月,这亲事订下了,难道郡主还要说是咱们府上高攀?」
「郡主既然生气,想必是不愿结亲。」他笃定地道:「她说不结,就肯定不会结的。」
「真的吗?」她不依不饶,「假使到时候真结了呢?那算郡主食言吗?」
「你们……」熙淳听出来了,这主仆两人一唱一和,是存心要让她难堪。「住口,本郡主是绝不会当你们定远侯府的儿媳妇的,今日本郡主便在这佛母面前立誓,等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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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郡主命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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