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找出爪戒戴上,轻抚它,纪念逝去的恋人。一整天,她心神不宁,时而在手机响起时紧张地按下拒接键。
工读生上工,乖巧地接待老师和学生,音乐老师们陆续来了又走,徐明静打开电脑,更新工作室网页,这时手机传来了一则简讯,教她再也逃避不了。
我在外面,你要是再躲着不出来,信不信我直接下去逮你。
被拒接了二十次,沈珠荷终于撂狠话。徐明静跟工读生交代一声,走出工作室。
一辆VQLVO停在门口,见她出来,车门推开。
「上车。」车内,沈珠荷说,施振宇的父亲施谋也在。
司机将车驶离市区,朝郊外开去,途经蜿蜒的山路,终于抵达目的地——施家墓园,也是施振宇长眠的地方。
今天是他的祭日,也是沈珠荷心碎的日子。她抓住徐明静的手腕,在墓碑前跟儿子告状。
「你说你爱她有什么用?今天还是妈妈硬逼着才把她拖来看你,她这么薄清,儿子你不心寒吗?」
「好了,儿子会爱听这个吗?」施谋燃香,交给徐明静。
徐明静持香祭拜,感觉到伯母射来恨怒的目光。
就在她将香插入香炉时,沈珠荷又说话了。「真了不起,两手空空的祭拜未婚夫,什么都没准备。我们振宇爱吃的我都带了,你呢?真是厚脸皮,你到底把我儿子当什么了?」
施谋叹息。「反正你都会准备,她干么还——」
「老公你别插嘴。」
「都祭拜完了干么还啰嗦这个,人家肯来就好了。」
「什么叫肯来就好?她非要来,她必须来,来见被她弄死的人!」
「伯母,」徐明静实在忍不下去了,她求铙。「我们今天不要吵架好不好?我晚上还有事,可以走了吗?」
「出,天、天啊。」
沈珠荷忽然凑近,以为又要挨打了,徐明静下意识别开脸,但沈珠荷只是伸手抹过她的眼角,然后瞪着指尖。
「是干的,我真的无言了,就算面对儿子的坟墓,一滴泪也不掉,还想着晚上的事?真了不起啊徐明静。」
「走吧。」施谋搂住老婆。「我还要去会计师那。」
「你该不会是有男人了吧?」沈珠荷试探道,思索着前些日子在恒星饭店看到的人。
徐明静心悸,浑身绷紧。
「儿子的祭日你就不能讲些好的吗?」施谋喝叱。
沈珠荷终于收敛,但方才那句质问让徐明静忐忑,背脊尽是冷汗,感觉自己像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回去的路上,徐明静仍可以感觉到沈珠荷怀疑的眼神,像能看穿她和崔胜威的事。
从徐场主那儿得知今天是什么日子后,崔胜威心里就卡卡的。
她还好吗?原来她个性那么机车,是因为发生过那样的悲剧,她困在自责里很久了吧?难以挽回的遗慽,就道么绊住她迈向未来的脚步。
他想给她温暖、想抱抱她,彷佛她的难受都和自己有关。这是不是传染?与她曾经体肤相亲,就被她的忧伤感染,害他心情也阴郁着。
「为什么不打给我?」
躺在床上,他瞪着手机叹息。又看向荼几上的Pick项链,这种日子也不好送她礼物吧?但是……他突然起身,拽来吉他出门去。
这种日子,身为缴费的学生,还是可以去练吉他!
深夜杀去工作室,结果竟然看到她在外面「蛇」?崔胜威好笑地看着荒谬的景象。
这真是他见过最诡异的人猫回圈了,回圈中央是已经吃光的空碗,喂猫的徐明静在逃,猫儿憨憨地想蹭她,还一边发出沙哑的叫声。
「不要过来,站在那里、那里啦。」徐明静指着地面,瞪着它。「让开,让我拿碗——」
「喵啊!」猫眯又偎过去。
她吓到,闪开。「有吃饱就好了,不用撒娇,不要过来。」
「啊喵——」
「叫你别来,走开走开快走开!」
徐明静快崩溃了,谁知猫儿又蹭来,快巴上她的腿,忽然横空一脚踏来站定,猫儿一时不察就蹭了上去——
只见老迈的黑猫眯眼,尾巴竖直,兴奋地蹭着这只脚,蹭得好过瘾。彷佛在说这腿又壮又暖,很好蹭。
太好了,危机解除。徐明静松口气,赶紧趁老猫神智不清时过去捞起空碗。
看猫儿蹭得陶醉,崔胜威自嘲。「把我的电话给它,它应该会立刻‘香槟’我。」
此话遭来一记白眼,他笑她。「又要韵它又怕它,你到底是喜欢它还是讨厌它啊,立场矛盾是你的天赋吗?」就跟对他一样。
这种白烂问题她不答。「你先站着让它蹭,等我下楼再走。」说完她溜回地下室。
可怜的崔胜威就背着吉他站在那儿任猫凌辱,又是蹭又是喵的,他蹲下,拍拍猫儿的头。
猫儿更兴奋了,舔咬他的长裤。
「我怎么有被当人肉供品的感觉?」
最后老猫儿蹭爽了,躺下翻肚,以专注又痴情的眼神望着他,嘴里呼噜噜地叫。
与它对视一会儿,崔胜威终于有了结论。
「你是母的吧?」哼,看他的魅力连猫儿老成这样都会发情,而她、她——
「徐明静!」他差点忘了他是来安慰她不是来安慰猫的。
崔胜威追下楼,问道:「你在干么?」
「在忙。」徐明静坐在柜台里,一边吃着玉米罐头,一边回e-mail。「你来干么?」
「练吉他。快演出了要练熟。」看看这理由多光明正大。
徐明静听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接受。她盯着萤幕,拿高钥匙,看也不看他。「自己去练,用完把钥匙放柜台。」
「吉他晚点再练,我请你吃宵夜。」
「已经在吃了。」
「要不……我们喝酒去?」这种日子很适合喝醉,一醉解千愁啊。
「我戒酒了。」酒量差,不喝。
「现在有我在,你不用戒酒,可以放心喝,醉了我会处理。」真的,才处理过她爸,他越来越擅长了。
相信你很乐意处理。徐明静站起身,关电脑,走出柜台,走向崔胜威。
那专注的目光害他心跳一阵乱。终于近在咫尺,她说的却是狠心话。
「如果不是来练吉他的,请回。我先休息了,掰。」说完回房去。
「刚刚要不是我,你还在上头兜圈圈咧。」他气嚷。
哼,他练、他练,他练练练!卯起来刷弦泄恨!
担心她?结果咧,她好得很,真是坏女人。
如果心想事成,如果念力会具象……那么崔胜威总是想着她,他们就会越来越近吗?
岂止他在想,徐明静也常想到他。只是理性让她选择冷漠,而真相是常常盼着他来。
每次他来上课的前夕,她心情就会特别好,即使见面后她没表示什么,夜里一个人抱着枕头睡,也会回想那天他搂着入眠的温暖,以及炽热得几乎融化的温存。想到他曾在她深处,便身子紧热而心荡漾。
痛楚的记忆和罪恶感像茧,让她隐藏起自己,她却隐隐有了成蝶的想像。
她知道内心在动摇、在挣扎。
常常上一刻拿来手机要「香槟」他,下一秒又觉得自己很可耻,竟然还奢望着幸福,她都记着伯母辱骂她的话,她开始害怕自己真的就像她骂的是个下贱的女人,辜负一个,又爱上另一个。
她好像真的是个糟糕的人。
她不自觉会在网路上捜寻「崔胜威」,逐条浏览关于他的新闻,她为自己的渴望感到羞耻。原来即使发生过那样不堪的事,她还是期待着爱情啊。
日子就在这样拉扯与纠结中浪费下去。
在封闭自己的日子里,她拒绝交新朋友、拒绝谈新恋情、拒绝建立新关系,唯有一个人,她无法拒绝。
难得休假,她到万华,熟门熟路地穿梭在老街巷弄间。
午后四点,夕光映照老屋楼,遍街澄黄。恰巧遇上孩童放学,一群孩子笑闹走过,她途经杂货店,见到老阿嬷养的狗懒懒地趴在地上晒太阳,有苍蝇在飞,也有蝴蝶在飞,「青草巷」漫出浓烈的青草香味。
走过这些后,那边骑楼下,她看到要找的人。
徐明静停步,深情凝望。只见一位胖妇人手势俐落地在摊车前备料,那是她任劳任怨的妈妈,日日贩售三个二十元的车轮饼。
从小,爸爸做过很多事业,合夥被骗,投资失利,每次都雄心壮志,后来都虎头蛇尾,下场惨兮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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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勇敢 下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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