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冤家不同床 第二十七章

  靖刚开心地亲了亲她,之后继续做晚餐,直到两人饱餐一顿,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很难想象,一个从古代活到现代却一次都没进过电影院的人,到底错失了多少精采又令人赞叹的特效和镜头?
  但是靖刚明白,只能是一个人看电影的她,黑麻麻的电影院之于她,就像以前禁锢她的地牢,她还没享受到现代影音进步神速的科技,已经先掉入恶梦般的泥淖。
  难怪她说她不敢进电影院。
  于是,靖刚开车载她来到有着双人贵宾座席的电影院,一张沙发床可以让两人黏得紧紧的,还附设了抱枕,最后还有高级料理上桌,让客人可以一边大啖美食,一边享受视觉上的刺激。
  这种温馨感十足的电影院,应该不会让她再联想到那可怕的地牢了吧?
  当两人进入电影院后,靖刚立刻明显感受到身旁的女人身体瞬间绷紧。
  他牵起她的手,牢牢握住,给了她一抹温柔的笑。「别怕,我在。」
  牵着她,入了座后,原本高娃暮仍然保持冷静,与他分别坐在沙发床的两端,但当电影准备开始,全部的灯一暗,她立刻就想往外逃。
  老鼠、刑具、鞭子,还有火烙铁棒,她脑海里闪过一幕幕以往被刑求的画面,身体每一寸肌肤开始泛起疼痛,不行!她要逃出去!
  一只大手将她揽进了温暖的胸怀里,为她拭去额际上的冷汗。
  靖刚抓来抱枕和毛毯,抱枕塞到她怀里,毛毯被轻轻盖在她的身上。
  「我爱你。」他在她耳边附赠动人的轻喃,然后紧紧搂着她,准备享受午夜最后一场电影。
  高娃暮转头看着他的侧脸,他是不是感觉很幸福?看起来好像是呢!
  眼角带着湿意,她也转向了大屏幕,这是她第一次来到电影院看电影。
  靖刚特意挑了部温馨又带点搞笑的动画电影,因为他发现,深深藏在她心底的,是一个对未知事物充满好奇的小女孩。
  那个小女孩好胜、爱斗,性格无比刚强,还会用她独特的方式替人着想。她不会管谁埋怨她、憎恨她,她只管达到她要的目的,然后保全她想要保全的人。
  果不其然,电影开始后没多久,高娃暮已经放松了全身肌肉,还会跟着大家一起笑、一起拍掌,显然已摆脱了「电影院像地牢」的阴影联想。
  散场时,靖刚问:「好看吗?」
  「嗯嗯,好好看!太好看了!」都不知道原来到电影院看电影这么精采!
  靖刚笑着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等我从欧洲回来,再陪你一起看电影。」
  高娃暮不语地笑着看他,久久才回道:「好。」
  那时,希望他的身旁有一个爱他的人,陪他走完这一生一世。
  某一世,下到地府,与他熟到不能再熟的文判正在整理一座花圃,靖刚好奇上前,问道:「这是在葬花吗?」
  「不,在种花。」文判回道。
  「种花?但这每一株看起来花瓣都已凋零枯萎,怎么种的?」
  「是的,这正是这些花种出来的样子。」文判边回答,边将一颗表面皱巴巴的种子埋进他挖好的土坑里。
  等他慢条斯理地盖好土、站起身子、清了清身上的尘泥后,才指着花圃外说:「这花圃外围就是奈何桥,每当有魂体渡过桥下,他们总会在河面上看到生前的许多往事,而那些来不及报仇的恨和来不及和解的怨,全都会在渡河之时因触景伤情而一股脑儿地倾泄出来。所以……」
  文判从地上拾起一朵已与细枝分离的花瓣。「这花就叫『奈何花』,它们的种子就是那些怨念结出来的。你要看看你的吗?」
  靖刚没有回答,却不由自主地移动脚步跟在文判的身后来到花圃的另一端。
  「这些,」文判手指一指,前方约二十来坪的空间,一地的槁木死灰,没有一点生息。「全都是你的恨、你的怨开出来的花朵。」
  靖刚惊讶地走近几步,脚底下踩到的已然干死的花瓣发出了脆裂的声响,他弯下身,合掌捧起一坏混着尘土的碎花。「这些,全是我的?」
  「是啊,而且,全都针对一个人的。」
  别人的恨、别人的怨,有很多种,所以开出的花在还未凋谢之前,就算不美,好歹也形形色色、各有所异。只有他的,不管开出几朵、开过几次、谢过几次,同样的花瓣、同样的大小、同样的姿态。
  「你的怨太专一,专一到结出的花果跟其它株无法兼容,所以我只能将之移到这一处了。」
  靖刚看着掌中的烂泥和碎花,叹了口气,「花多无辜。本是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文判拍掉他手掌中的土和花,笑说:「花开花谢如同人的一生,惹上尘埃的不是花,是你。」能怜花惜土,却选择将恨全留给了同一个人。
  「如果有一天,她也下了地府、渡了奈何桥,那该有多少奈何花会开出?」靖刚突发其想,怕是有一整个园子吧。
  文判只是深呼吸一口气,但笑不语。
  今天是星期五的一大早,当晨光穿透进入靖刚的卧房,用温度唤醒他时,他第一个念头想的就是——
  这一世,当他再回地府,一定不会再有半朵奈何花开了。
  因为怀里的人儿睡得好甜,而他,心满意足。
  还好这一世不是太晚才发现对她的感情,所以他还有好多时间可以陪着她过完这一辈子,可以帮银凤找出跟金枭见面的方法,可以计划下一辈子他们要怎么相遇,可以做好多好多的事,只等他从欧洲回来!
  想想,他就觉得好开心,所以笑着睁开眼睛,近距离瞧着还在睡梦中的她。
  今天她难得放下工作,特地请了一天假,因为她说明天他就要飞去欧洲,所以想在家陪他。
  她不是一个会撒娇的女人,也不是一个柔弱惹人疼的情人,但当她愿意退让一步时,就可以知道她有多看重。
  昨晚从电影院回来,他虽然很想与她同枕共眠,但知道她的性子,最后还是在她的房门口吻了吻她后,放她回房。
  时间很多,他想好好珍爱她,所以不强求也不强迫,他可以等也可以忍。
  自从爱上她,他便不再锁房门,甚至有几次异想天开地以为她会来敲房门,但被自己的欲望骗了几次后,他也老实了,不再想东想西,反正水到渠成,他可以等到她自己愿意。
  然而就在他昨天进入梦乡之际,一具温暖芬芳的身躯挨进了他的怀里,主动抓了他的手,扣在自己的腰上。
  他以为是作梦,便恣意地吻起她的颈项,直到她嘤咛出声他才惊醒,以为是自己忍不住梦游去把她抓来轻薄了。
  「今天,可以让我睡这边吗?」
  当她这样问时,他才明白,是天降礼物。
  于是,他用他的热情累了她一个晚上,才抱着她沉沉睡去。还好,没看到她有黑眼圈。
  靖刚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高娃暮马上就醒了,揉了揉眼。
  「天亮了吗?」
  「嗯,你要不要再多睡一会儿?」
  高娃暮半张着惺忪睡眼,摇了摇头。「不要,我要起来帮你做早餐。」
  这下,靖刚吓到了。「你怎么了?」探探她的额头,没发烧呀!
  「你想吃什么?中式还是西式?」像是老早就打算这么问似地,她问得很顺□。
  「不用了,你再陪我眯一会儿,晚点我们一起出去吃,我想跟你去逛逛街、走一走。」
  「好,你要叫醒我喔!」语毕,她又睡去,看来昨晚真的累坏了。
  她双手紧紧圈住他的腰,不断说着,「要叫醒我、要叫醒我……」
  两人再次醒来还不算晚,才十点而已,因此打算来个悠闲的咖啡厅早餐。
  到了平价咖啡厅,点完早餐,准备入座时,靖刚再次吓到。
  「怎……怎么了吗?」这四方桌子,宽度长度都刚刚好,两人面对面坐着不会太挤也不会太远,但她却把包包扔对面,人坐在他身旁。
  她从不曾这样子啊!
  「想跟你一起坐。」她低着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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