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狐狸与傻公主 第二十七章

  可兔子确确实实是他抓到的,用自己的身体在林子里扑了几十次空,才好不容易让他捞到了一只,满身的泥泞草屑就是证明!
  夕阳日渐西下,玄殷只乐了一会儿便急匆匆地赶回平曦身边,结果一身狼狈不堪的他,看到的却是平曦与陌生男子并肩而坐,嘴里还拿着根腿肉!
  又急又气的玄殷顾不得会否吓着平曦,冲上前便一把将她从男人身边扯了过来,控制不住地吼道:「陌生人给的东西你怎么可以吃!要是被拐了怎么办?」然后一把挥掉她手上才咬没几口的肉。
  远远就看到玄殷身影的平曦只愣了一瞬,然后就开始眼泛水气,双唇抖颤,好不委屈可怜地开口:「曦儿饿嘛……曦儿有乖乖等玄哥哥的,可是曦儿就是饿呀。为什么要凶曦儿……」豆大泪珠随即跟着滚落。
  她的泪真的是他的软肋呀……玄殷一边深感无力,一边又为自己先是让她挨饿,然后又丢下她感到自暴自弃。
  「好了好了,是玄哥哥不对,曦儿快别哭了。」将平曦搂在怀里,玄殷低声下气地在她耳边轻哄,大掌安抚地轻拍着她的背。
  「这位公子,我不过就是弄了顿饭喂喂小姑娘,你犯得着这么吼人吗?瞧你把小姑娘吓得,你这脾性真得改改。」起身捡起掉到地上的腿肉丢给灰狼,蒲松泽笑得有些幸灾乐祸。
  男人一有动作,玄殷便机警地将平曦拉护到身后,语气防备的问道:「你是谁?弄东西给平曦吃有什么目的?」
  「怎么说还是小姑娘可爱,好相处得很。」似是嘲弄地说了句,蒲松泽将手在身上随意抹抹后便朝玄殷伸了去,「在下蒲松泽。孤身隐居深山多年,良善无欺,要是对你俩存有一丝恶意,愿遭天打雷劈。」
  阅人无数的玄殷一双眼精明地将蒲松泽由上看到下,再从左看到右,默默在心底衡量着。看来不像胡人或匈人,但要说是他是个粗人,那气质又显得太韬光养晦,敢发这么大的誓应当是真无敌意。于是玄殷在开口时也伸出了手,「玄殷,中原龙炽皇朝丞相。」
  耻笑他脾性大,那就端出身分让他知道自个儿凭什么耍脾性。
  「虽然没罾砠,可还是得说声久仰久仰,那才说得过去吧。」碰到玄殷的手后,一丝震惊瞬间从双眼疾闪而过,蒲松泽接着笑道:「玄丞相应该也饿坏累倦了,这烤雁还有半只,你也坐下来吃点吧?」
  「这里不是京城,你也不是中原人,就喊我玄殷吧。」不客气的揽着平曦坐下,又饿又累的玄殷还真没啥气力摆架子了,伸手就撕起了烤雁肉。
  还知道这是哪,那方才还端什么丞相身分,真是……在心底啐了句,蒲松泽用木碗勺舀了碗汤递给他,「肉烫着呢,你胃也空乏了几日,先喝些汤暖暖胃再食肉,才不致招损。」
  「多谢。蒲兄方才说隐居深山,可都是这样以天为被、以地为枕,就地野炊?」填着肚子,玄殷没忘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
  「那倒不是。你抬头往前瞧瞧,那山头上有株白果树,我在那有处茅庐。」随着蒲松泽说的方向看去,玄殷瞧不见什么草屋,倒是在满山浓绿中望见一处眩目的金黄,应该就是他说的白果树了。
  「瞧你和小姑娘的样子,应该是在这野林里露宿好几日了,怎么,逃难呀?」
  「逃难」字眼让玄殷不禁又心生惊觉,才正要随便扯个借口时,蒲松泽又抢白似地说话了,「其实是不是逃难我管不着也不想管,倒是小姑娘的身子可再承受不住这般辛劳了。」
  玄殷没答腔,只是低声哄着怀里喊困的平曦,那景象让蒲松泽不由得眯细了
  眼,这小两口还真是郎才女貌合称得很,偏偏运不由人,可惜呀……
  没想到只是答应避役来救人,倒意外发现身中南蛮「断情蛊」的人,向来钻研于解蛊术的蒲松泽心中一阵窃喜,当然不会错过能将他留下来做为研究对象的大好机会。「我看这么着吧,我那茅庐离这约莫半天的路程,你要不嫌弃的话,不如同小姑娘上我那休憩个几日吧。」
  「大恩不言谢,那就请蒲兄带路吧。」除了平曦需要休息,玄殷自个儿也觉头重脚轻累得慌,他将人稳妥地抱在怀里便站起了身。
  「玄弟呀,不说这天早黑了,这山路颠簸,小姑娘又倦困得紧,怎么上路呀?」玄殷的心急让蒲松泽忍不住失笑。
  「我可以背她。」连日的餐风露宿已让平曦瘦了好大一圈,有机会能让她躺上软铺好好休息,玄殷自然是刻不容缓地急着起步。
  「那好吧,不过玄弟得先将这个吞下,要不我怕你会体力不支把小姑娘给摔了。」从襟袋里掏了颗药丸给玄殷,蒲松泽接着灭了火堆,利落地收拾起东西,又对始终乖坐一旁的灰狼开口:「大灰,我得摸黑带着这小两口赶回家,就劳烦你啦。」
  竖着耳朵的大灰狼站起了身,似乎不太甘愿地转了转金色瞳眸,直到蒲松泽摸摸它的头后才往前跃上块大石,朝着山里发出几声狼嚎。霎时聚兽四散、禽鸟惊飞,整座山头一阵躁动。
  「走吧。」背上竹篓,蒲松泽迈开步伐。
  「那头灰狼是你养的?」托了托伏趴在背上已然睡下的平曦,玄殷跟上了蒲松泽身边,好奇开口。
  「我哪这么大本事。大灰可是这座山头的山大王呢,我呀,不过是凑巧帮它上过药罢了。」
  回到仿若世外的山间茅庐,将平曦安置在简朴的房里睡下后,玄殷便拉着蹲在菜圃里浇水的蒲松泽问道:「蒲兄,请问你可有办法与外界联系?」
  觑了脸色异常红润的玄殷一眼,蒲松泽懒懒回了句:「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我瞧你这茅庐里应有尽有,定是你下山去弄来的。」他的回答让玄殷有种跳脚的冲动,语气一急,脑门也跟着热胀。
  「玄弟这可是小看我了,这屋里的东西都是我亲手打造的。」大部分啦……
  蒲松泽默默在心底为自己没说全的话干笑。
  几个吐纳后,玄殷扶着以细竹围制的栅栏,好稳住自己越渐晕沉的身子,「能孤身在这隐居数年,玄殷当然不敢小看蒲兄,可难不成蒲兄也会织布、垫棉,然后再绣花,做出那床舒适的被褥?」
  哎呀,被看穿了。蒲松泽搁下木勺,走到玄殷身边,「我是会下山买些必需用品,可那也是大半年才去一次。再说了我要嘛到东胡,要嘛往南蛮,这都是与中原敌对的地方,你要我往哪帮你找联系?」
  「一定有办法可以想的。」知道自己是强人所难了,玄殷苦恼地扶额思忖,随即又像想起了什么似地出声道:「对了,我的白鹗!蒲兄近期可有见到有着黑尾的白鹗在附近盘旋?」
  悄悄翻了个白眼,蒲松泽实在是受不了的伸手往玄殷身上一扯,早就残破的衣袖便被扯裂了,露出玄殷臂上泛着黄脓的一道道伤口,「你到底知不知道伤口放着不管是会化脓致炎的?」
  玄殷当然知道自个儿身上有伤,可一心只想将平曦带回京城的他哪管得了那么多,「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一定要尽快带平曦回中原。」
  这会儿蒲松泽也不掩饰了,直接赏了玄殷一记大白眼,伸手往他肩上轻轻一推,「省省吧你,都高烧到脸色潮红了,还想带小姑娘上哪去?」
  「我……要、要带曦儿回……宫里……才安全……得让曦儿平安……」一记轻推让玄殷像被风吹散的柳絮般,直直地倾倒在地,嘴里还不住地喃喃低语着始终牵挂的执着。
  「欸,还真的就晕啦?我这手劲明明很轻呀。」看着倒在地上的玄殷,蒲松泽认真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接着摇了摇头,弯身将人搀进屋内,「啧啧,都烧得烫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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