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狗是怎么了?
丧失记忆不仅改变了一个人的气质,连说话方式也会变吗?
但至少值得欣喜的是,以往一看到她,就会面露淫邪,说话不正经,一被她劝解得烦了就会变脸动粗的阿狗,不仅好声好气的与她交谈,而且姿态端正,没有半点踰矩。
「这个家,应该也没什么本钱吧。」他叹气的回望。
破败的小屋子,听「岳母」说,都抵押给人了,他真好奇若这女孩子嫁过来,是要一起在野外搭帐篷过日子吗?
认命吗?
傻子。
「你又想干嘛?」听到钱字,吴思辰立刻紧张起来。
他忽然朝她伸出手,她惊愕的大喘口气,速速后退,这么一退,正好让手指尖勾住订亲玉佩的他扯掉了颈上的细绳。
两块玉佩都落到他手上了。
「这应该是真货吧。」他拿高玉佩对着太阳,眯眼细看。
「你……」吴思辰气怒的全身发抖,「不会是想把歪主意打到玉佩身上吧?」
他朝她露齿而笑,「放心,会还你的,加倍……不,十倍!」
【第二章】
赌徒的台词都是这样的。
只要身边的亲友是赌徒,他们执迷不悟的台词几乎都是诸如此类的,以为上了赌桌,就可赚一大笔钱,故就算输得要脱裤子了,仍会想方设法找来了钱,再被吃乾抹净。
「我不相信你!」吴思辰伸长手想把订亲玉佩抢回来,「还给我!」
无奈的是,吴思辰高度只到慕薄云肩膀,他只要将手抬高,轻轻松松的就可闪过,他甚至还很恶劣的把另一手搁在她的头顶,压制她的动作,根本是欺负她矮。
「真的是一对的。」他将她的玉佩放在阳光下端详仔细,「对称的图案跟纹路,应该是特别订制的吧?」
「那是我们小时候订亲时,慕老爹特别请人家雕的,选的是上等的好玉,你千万不可以拿去当!」吴思辰双手在空中狼狈挥舞。
可恶的阿狗,就会欺负她!
「上等好玉?」他眼儿发亮,「那应该可以卖个好价钱。」
「不可……」
「大夫,这边这边,我儿子清醒啦……你看,就在那里。」胡同的入口,慕老爹带着提药箱的大夫,急急忙忙的回来。
吴思辰一看到慕老爹回来了,立刻收手不抢了。
「你不抢了,是要把玉佩给我了?」慕薄云直接将玉佩塞进衣襟内。
吴思辰瞥了藏物的衣襟一眼,气急败坏的低喊,「你头上的伤口,就是跟你爹抢玉佩才撞来的,我若跟你抢,万一你又撞伤或死掉了怎么办?」
「喔?」慕薄云颇带兴味的盯着吴思辰,「你性子还挺温柔,很替我着想嘛。」
他猜,这位「未婚妻」就算不喜欢慕阿狗……喜欢他,至少也是不讨厌的吧,不过,若是如此,那为啥她在他接近时,眸中会有恐惧与惊慌呢?
「才没有!」吴思辰生气的抬首瞪他,「你千万别把玉佩拿去换钱了。」
「这我可就不能答应了。」总得要有资本,才能钱滚钱啊。
「慕阿……」
「阿狗。」慕老爹带着大夫进屋却找不到人,出来才发现他跟吴思辰躲在角落讲话。「你快过来给大夫看看。」
「我人好得很。」除了头痛得要命。
「过来过来!」慕老爹拉着他,压根儿没把他的拒绝放进心上,「要大夫看过才准,要不然万一等等又出事情怎么办?」
慕老爹喋喋不休的念着,慕薄云一脸无奈的被拉走。
一会儿,吴母走过来吴思辰这,这时,看戏的邻居也散得差不多了,原本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要给阿狗殡葬使用的物品也都带回去了。
「阿狗他怎样?」吴母问女儿,「他真的没事吗?」
「看起来好像没事。」
「唉,」吴母重叹了口气,「人还活着真不知该说是喜事还是灾祸,我看慕老爹又要不得安宁,还有……」她深深望着女儿,想说的话终究没说出口。
吴思辰明白母亲未竟的话语,操烦的,不就是她的婚事?
谁家的父母愿意将女儿嫁给阿狗这样的男人,可亲事从小就订下了,人家也提亲了,能怎么办呢?
吴思辰原本跟慕薄云聊天时,意外发现他人似乎有所改变,心底因此燃起了小小希望之火,以为是上天垂怜她跟慕老爹,故让慕薄云失去记忆,重新来过,当个好人,怎知,一切都是她痴心妄想,他依然是个败家不肖子,而且这次连她的订亲玉佩都抢走了。
她拽紧衣领,不敢让母亲知道这事,那只会让她更发愁而已。
「人没事就好。」她淡声道,「娘,我们先回家吧。」
「嗯。」
听说,慕阿狗两天没回家了。
听说,他待在赌坊赌个昏天暗地,连慕家最后一项值钱物——订亲玉佩,都赌掉了。
从八卦最多的陈伯母口中,听到这消息,吴思辰始终是面无表情。
不只慕家那一块,连她这一块,也一起被赌掉了。
一旁的吴母跟陈伯母义愤填膺的不断咒骂慕阿狗,吴思辰不想再听下去,交代了声,便走出了织布坊。
她与母亲一起在镇上最大的布坊工作,每日踩着织布机,从早晨忙到日落时分,除了吃饭时间,没得休息。
她们都只是勤俭的普通平凡人,没有付出劳力,就没有饭吃。
但阿狗那个人却妄想一步登天,以为靠赌博就可以翻身,却是把自己输得精光。
吴思辰重重叹了口气。
慕家因为阿狗造成的财务大洞,靠她跟慕老爹补得起来吗?
她无所目的的走着,忽然,有道阴影挡住了她。
她好奇抬头,愕然惊见眼皮下挂着两道阴影的慕薄云出现在她眼前。
「一五零。」他唤她,眸中有不变的戏谑。
「我叫吴思辰。」干嘛叫她一五零?而且她到现在还不懂那是啥意思。
「这个,」慕薄云拉起她的手,因为太过突然,她来不及抽开。「还给你。」
一块冷凉的物事置於她掌心,她纳闷定睛,讶然看着那块应该已经被赌掉的玉佩。
「你没有拿去赌?」
「怎可能,」他咧嘴笑,「我拿去当铺押了个好价钱,拿去当赌本了。」
「那怎么……还会在?」她脑中灵光一闪,「赝品?」
「真货啦。」真是丰富的想像力。
「你没有把钱都赌光吗?」这一点都不像是慕阿狗的作风啊。
「开玩笑,你以为我是谁?」
「慕阿狗。」
「……」不要再叫他那难听的小名好吗?「我天生就有横财运,赌博从没输过。」他的直觉是这么告诉他的,事实证明也没错。
「你把你家都赌光了。」需要她带他去看证据吗?
「那是以前的阿狗。」不是他。
「以前的阿狗也是你。」都一样好赌成性。
她猜他这次赢钱一定是偶然,下次再见到他时,他一定又输得脱裤子,又要想方设法从她这骗走玉佩了。
赌徒都是这样的,一直以来,阿狗也是这样的。
「嘿,」他充满兴味的看着她,「你真是个正经的小老头,难怪我跟你说话时都不觉得你还未成年。」
小老……头?
他说她是小老头?
「我已经及笄了,今年十七了!」什么未成年,那是啥玩意儿?
「及笄?」他好像有听过,但没研究,「那是啥?」
「失去记忆连这个也会忘记吗?」
「我只记得二十岁才叫成年,十八岁可以看限制级电影,十七岁嘛……就青春少女罗。」
「你在说什么?」她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好,不管。」来自不同的时空,听不懂也是正常的。
他这几天在外头走走晃晃,大致了解了这个小镇,混乱模糊的记忆随着时间越来越清晰明朗,即使仍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也大概明白自己应该是莫名其妙来到古代了。
他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他是来自於科技更进步的未来,这他很确定,但怎么会来到这穿着麻烦衣服,出外大都靠双腿(慕家穷得连辆牛车都没有,不过据说这也是「阿狗」败光的),非常不方便的时代?
他死了吗?
他是个鬼,附身在这个身体里?
那怎么不找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附身在一个一穷二白还名声败坏的男人身上,这是上天故意整他的吗?
要说有一点惊喜嘛,大概就这个十七岁的未婚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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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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