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皇上迟迟不给他承袭康平王的封诰,不就是怕他无嗣又早夭吗?
「世子何须自弃,既然小女子敢自请为世子之妻,自然有本事为世子调养,只要世子信我,一展心中抱负又有何难?再说,世子的身子已有好转,即使不是长命百岁,至少也能活到天命之年!」
他的身子虽然受损严重,但若是好生调养,再加上她想好要为他特制的养生药丸,缓缓解去身上的毒,倒也不至于早夭。
真是一个心思玲珑的丫头!凤连城望着嘴角含笑、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平子甄,虽然有心想要取笑一番她那狂妄的言论,可话到了唇边又咽下。
她的确有资格这般自负,毕竟连太医院的一众国手都无法治愈他,只有她一口断定那是毒,还救醒了他,如今他甚至不用他人搀扶便能行走,这是旁人做不到的。
「你真有信心,就不怕哪天阎王突然收了我,让你成为孤寡之身?」
「世子不也对我有着些许的信心,否则今日怎会纡尊降贵来到平家?」
「真是伶牙俐齿,倒不似坊间传言的那样鲁钝。」
「旁人觉得鲁钝不鲁钝有什么要紧,只要做到自己想做的事,一切足矣。」平子甄自是知道坊间对她的传言,浑不在意地耸了耸肩,一边说,一边抬手收拾起小几上的棋子。
「你倒是看得开!」瞧她那淡然的模样,凤连城有些赧然。许是因为缠绵病榻多年,他最听不得旁人议论他,但凡家中下人嘴碎被他知晓,必定是打板子轰出门去。
「嘴长在旁人的身上,管不着,索性不管了。」
她收了棋盒,他不过怔忡片刻,她就开始煮起茶。
「世子爷若不嫌弃,喝杯药茶可好?」
瞪眼看着她手脚利落地冲了药茶,端至他的面前,可他一闻那药味,便不愿伸手去接。
这几年他喝的药还不够吗?连喝杯茶都得是药。他心里头咕哝着,脸上满是嫌恶,但见她那怡然的模样,到底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抿唇瞧着平子甄自顾自地喝得畅快。
他到底是个受到娇宠的世子,没有太过老练的心性,所以喜恶从面上还是瞧得出来。
她也不介意,只道:「虽说良药苦口,但未必一定都是苦的。」
「难道这茶还是甜的?」凤连城从没喝过好喝的药,因此瞧着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怀疑。
「世子爷不试试,又怎知是甜是苦。」喝完了手中的药茶,平子甄彷佛一扫疲惫,整个人显得神清气爽。
「你……」他板着脸瞪着平子甄,却发现她非但不怕他,还柳眉挑起,隐隐含着一股子挑衅,顿时傲气一起,伸手抄起她放在桌上的茶杯,仰首一饮而尽。
当那药茶滑进他的喉头时,并没有预期之中的苦涩,反而有一股舒人脾胃的甘甜窜入。
果真是甜的!诧异之余,他本想说些什么掩饰自己的尴尬,但平子甄已经先一步说道——
「世子爷当多饮此茶,能舒脾健身,药方等会儿我便写下,让世子爷带回去。」
棋也下了、茶也喝了,平子甄估摸着以平宛的脾气只怕也忍得差不多了,于是隐隐说起了逐客之语,「世子爷早些回去吧。」
听到她的话,觉得有些丢脸的凤连城也不欲多做纠缠,立马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却又顿住,回头神色复杂地朝着目送他离去的平子甄说道:「别看凤家有权有势,那里头的水脏着呢,大树底下未必好乘凉,你最好小心点。」
听出其中的关怀之意,平子甄心中有些诧异,她没有想到凤连城是个心善的,既不怨她趁人之危,还好心提醒她,这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她笑道:「世子既不在乎我身分卑微,那些琐事不过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其实他说的事,她又哪里没有想过,但若她已经小心提防却还是着了道,那也只能说自己技不如人,怎能因为害怕而裹足不前呢?
好豪气的说法!望着小小的平子甄说出这样的话来,凤连城也感受到一股豪气从他的心里窜出。
他什么都没说,走出了平子甄那僻静的院落,可离去的脚步不再如来时一般虚浮,反而带着几许的自信。
是啊,家里那些牛鬼蛇神又有何好怕的呢?
一股令人窒息的寂静从平子甄踏进厅里便开始无限蔓延着。
平宛瞧着神色自若的平子甄,无法从她那一贯木然的脸色中瞧出什么,半晌后终究是平宛捺不住性子,问道:「关于圣旨的事,你怎么想?」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所以只能嫁,没有其他的想法。」平子甄淡淡说道,彷佛刚刚接到的不是赐婚圣旨,而是一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纸。
既然是圣旨,那她嫁进凤家的事便再无转圜,就算家主想留人,她也没那个胆量抗旨,她是在提醒平宛,不用再有更多的谋划了。
平子甄垂下眼皮,掩去了眸中一闪而逝的精光。
其实她有想过,只要自己能够安然离开,而平宛又能将心中对她的算计就此打住,她倒也不一定要和平家拚个鱼死网破。
她知道娘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她,娘希望自己不会同她一般被生生困死在平家,如今她将要外嫁,到底也算是圆了娘的心愿。
「不知吗?我还以为你都算好了,一切尽在你的掌握中,又怎会不知?」
向来威严低沉的嗓音染上了浓浓的气怒,能当上家主的自然不笨,只消发现点端倪,再一深想,自然能想清楚。
前阵子六丫头失去踪影的那个下午,必然不是去她私下里盘下的铺子。虽然她还不清六丫头究竟是怎么办到的,但她很肯定这丫头绝对不像表面上那么平庸。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做到这些事情,连那些糊弄她的铺子也安排得这样精细,要说这个丫头笨,她怎么也不相信。
六丫头才十二岁啊,若是能全心为平家谋划,平家何愁不能晋升为簪缨世家。
「家主在说什么,甄儿不懂。」面对平宛的指责,平子甄其实是浑不在意的,既然皇上圣旨已下,平家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抗旨,所以她大可以装傻。
再说了,今日凤连城亲自到来,也是在传达一个意思,那就是她平子甄不再只是平家的姑娘,还是凤家未过门的媳妇儿,谁敢加一指于她身,便是在与凤家过不去。
平宛见她一再回避问题,十分生气,「你是真的不懂吗?你和你娘一样,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吃着平家的米、喝着平家的水长大,却一心向着外头,半点也不肯为平家奉献!」
平子甄冷冷地应了一句,「家主倒是一心奉献,但平家的人又有哪一个感恩、又有哪个人回报了?」
她可没忘记她娘在过世前过得是怎样的日子,虽然躲在屋里,可那些穿金戴银的平家人却时不时便要来挤兑一番。若说这些人有大做为也就罢了,可其中绝大多数的人不过是靠着平家养着,游手好闲罢了。
「你……」没料到平子甄会说这么一句,那话里的怨气太重,平宛脸色一沉,眯眼瞧着眼前半大不小的孩子。
原以为她没将她娘的事往心里头去,没想到平素一声不吭,如今一开口倒是怨上平家了。
平子甄眼见平宛那幽冷的目光直往自己身上扫,以她的聪慧,自是多少猜得出平宛心中的想法,但她也不理会,只是淡淡地道:「家主若是有什么想说的便直说吧,拐着弯儿说,不是两人心里都不痛快吗。」
既要开门见山,平宛也就不藏着掖着,直接开口,「你怨平家?」
双眸直视着神情冷厉的平宛,平子甄对于那眸中的厉色视而不见,只是抿唇不语。怨不怨,她相信精明的家主心中有数,不需要她答,且就算她答了,家主那多疑的性子也未必肯信。
见她不语,平宛又问:「这一切是你谋划的?」
「看家主这般不高兴的模样,似乎不乐意这桩亲事,那推了便是,何须拿我这个小孤女来发泄呢。」
瞧瞧,这哪里像是个十二岁的丫头会说出来的话!平宛瞪着那站得笔直的小身板,心中的火气腾腾地往上窜,「我倒是想推,毕竟众人皆知康平王世子自幼体弱,能不能活过二十五还说不准,谁愿意将自家好好的姑娘送去当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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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嫁娘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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