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芳心 第十八章

  要使用哀兵政策了吗?雍轼撇了下嘴,目光落于远处,似乎未将她沉痛的低语放入耳中。
  他们之间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芯鄀已经分不清楚了。
  她的身分是假的,他的爱情是假的,唯有她的感情是真的……
  至少,她的爱情不能遭受侮辱!
  她走到柜子前,自抽屉中拿出了一把剪子。
  看到那尖锐亮晃的金属物体,大伙心中皆是一惊,余夫人更是紧张的抬手想阻止,却因受到过度惊吓而张口结舌难以成语。
  「你想做什么?」雍轼沉声问。
  「我知道你不信我,我知道你怕我拿我们之间的事来要胁你娶我,对你而言,现在的我如蛇蝎般的存在,就怕我多靠近你一步会咬了你,是不?」
  「你太高估自己的能耐。」他就算娶了她,仍可将她冷落于别院,不闻不问,让她在孟府无作威作福的权势。
  是太高估了。芯鄀喟叹。
  她曾以为他的急急退亲是为了她,就算他们将来不会有任何结果,至少他是曾经爱过她的;她曾以为,只要有曾经爱过的证明,她的爱情不是孤单,她仍是可以微笑接受这个结局,然而,她真的是太高估自己的能耐了……
  芯鄀凄凉一笑,忽地拢过长发,剪子自耳下处用力剪下。
  「芯鄀!」余夫人终于控制了自己的嘴,「你做咐?你怎么剪了发?」
  「住手!」当芯鄀准备剪下第二刀时,雍轼握住细腕,将剪子扯离长发。
  这一拉锯中,芯鄀手上被剪掉的长发飘落地面。
  「你做啥剪发?」恼怒的雍轼扯下剪子,丢回抽屉。
  「放开我!」芯鄀奋力抽离他的掌控。「爹、娘,恕孩儿不肖,孩儿决定削发为尼,长伴青灯古佛!」
  「我的天啊……」这次是换余夫人两眼一翻,昏厥了过去。
  「你不要以为这样做我就会改变心意!」她身上流有与姑母相同的血液,必同是心机深沉,奸诈狡猾。
  「我要改变你什么心意?你刚说要娶我了不是?问题是我不想嫁,为了摆脱你,我只好出家!」芯鄀转头对小环道:「小环,过来抚我。」
  此刻的她,哀伤过甚,连一步也动不了。
  「是。」小环连忙过去揽住芯鄀纤细的肩膀。
  「孟少爷,你走吧!你的退亲,余家允了。」她在小环的扶持下,一步一步的走出厢房。
  郊外,佛菩寺。
  大厅上,一名女子跪在大佛前,双眸轻合,两掌合十,一脸虔诚。
  披泄的长发下,一撮长不及肩膀的秀发在微风的轻拂下,飘扬着。
  身着袈裟的大师面露慈悲的微笑,柔声低问:「施主,你真要出家?」
  「是的,大师。」
  「施主当真已断红尘俗事?」
  「是的,大师。」
  大师望着她眉间隐隐的皱折,与仍微微红肿的双眼,轻笑了声。
  「这里不是逃避悲伤的地方呦,姑娘。」
  芯鄀胸口一震,扬睫与大师温柔了然的黑眸迎视。
  「不瞒大师,信女的心境或许尚未清明,然而时间会抹冲一切,让我心上无垢。」
  「如此说来,不用出家也行,就让时间为你带走一切哀伤,可好?」
  「不,大师!」她轻摇首,「这是我唯一的路,可断了我的念,还有他的疑。」
  「他?施主尚有情缘未了,不适宜出家。」
  「求您了,大师!」芯鄀双掌触地,急急叩首,「信女只有这条路可走,信女不想再让他误以为我接近他是有所目的,我不想……不想让他心头有我这根刺在,我希望他能幸福的与他的心上人生活,更希望……更希望在他的心中,我一如初见时的单纯,是他曾经喜爱过的模样……」
  她无法容忍他对她的观感差劲至极,她不是蛇蝎心肠,她也未有城府心机,她只是一个深深的、深深的爱着他的普通女子……
  「傻孩子啊!」大师眸中充满悲怜,「世间人总是为多情苦,我就应了你的愿吧!」
  「谢大师!」芯鄀感恩叩首。
  大师转头对小沙弥道:「去拿剪子来。」
  小沙弥正要应声,紧阖的大门猛然被推开。
  「等一下,这人没资格伴如来!」
  大厅内的人们纷纷将视线转往声源的方向。
  仍跪在地上的芯鄀胸口一懔,用力咬住牙。
  「你凭什么说我没资格?」
  他到底要逼她到什么地步?她都成全他,退了亲了不是?
  雍轼不理会她的愤怒瞪视,双眸直视着大师道:「这位姑娘是想逃避亲事才出家,她的心不正,没资格处于佛门净地,大师若收了她,恐是亵渎了神佛。」
  为何他要将她说得如此难听?
  「你不要胡言乱语……」纤细的手臂被拽,娇小的身子自地板上被拉起。
  「打扰大师了,还请见谅。」说罢,他将芯鄀打横抱起,离开佛寺大厅。
  大师仍是一贯慈悲的微笑,笑看着两人的离去。
  「你为何要阻止我?」在他怀中的芯鄀用力的挣扎。
  「我想过报复你最好的方法,就是把你娶进门折磨虐待!」雍轼笑得好不阴险。
  他心底竟藏着如此阴狠的心思?
  「我不嫁!放开我!」凄楚的泪水滚落双颊。
  「你奈何得了我吗?」雍轼加重了手劲,将芯鄀箍得死紧。
  「我不嫁!」放了她吧!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我已经跟你父母谈好,为了预防夜长梦多,明日,你就给我坐花轿进孟家大门!」
  喜房内,隐约可听闻外头喜宴的热闹。
  孤单单坐在喜床上的芯鄀自个儿揭掉头上的红帕子,再摘下沉重的花冠,信步走来堆满食物的桌前坐下。
  举着的玉手夹起一块鸡肉,整个塞入口中。
  她是被娶来虐待的,所以趁有得吃的时候赶快吃,说不定明天她就只剩清粥小米可喝,每日过着吃不饱饿不死的日子。
  她是他厌恶的女人,今晚的洞房花烛夜想必是见不着他的人影了,她可不会呆呆傻傻的戴着重死人的凤冠等他一夜。
  他一定会去他意中人那儿风流,边嘲笑她的悲哀。
  送入口中的菜越来越咸,脸上的热泪是怎么抹也抹不完。
  不!她不能在此坐以待毙!
  丢下手上筷箸,她一个箭步冲向大门,用力推开。
  「夫人,新婚夜您不可以外出!」
  见门口站立两名丫鬟,芯鄀傻了。
  他竟然派人监视她,想必早就猜出她会趁机逃走吧!
  「我只是开门透透气。」芯鄀心情低落的将门阖上,旋回内室。
  走到洗脸架前,洗掉了脸上浓厚的妆容,再卸去身上的喜服,仅着中衣的她万念俱灰的和衣躺下。
  明日,会有什么样的日子在等着她呢?她抱着头,压根儿不敢去想像。
  哭得昏沉的她总是醒了又睡,睡了又醒,数不清是第几次睡着时,她恍惚听见大门被开启的声响,一个属于男性的脚步声缓缓踱来床前。
  他来了?
  芯鄀抱紧丝被,全身僵硬。
  难道他的报复,从新婚夜就开始,丝毫不留给她喘息的空间?
  「我第一次听闻新娘自个儿饮掉合卺、自个儿脱衣上床的。」
  芯鄀紧闭着眼,当自己睡着了,啥都没听到。
  躺卧的床榻忽地一沉,是他坐上了床沿,接着她感觉到他的接近,薄唇就停留在她耳畔,呼出的鼻息热烫烫的令她心悸。
  「你说,我该怎么折磨你才好呢?你这个小骗子!」长指在裸露的纤颈上游移,所到之处皆引起一阵紧绷。
  她紧抓着胸前的丝被,好似这么做,被他骚乱的心跳就会平稳。
  「不回答吗?」
  忽地,他张唇含住贝形耳廊,舌尖就沿着凹陷处舔舐,她一时受不住汹涌窜出的酥麻感,嘤咛了声。
  「醒着?」
  用力咬紧泄了底的唇,她豁了开来翻身道:「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样?」雍轼挑高单眉,「你有立场质问?」
  「怎么没有!」结局再悲惨也不过如此,她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呢?「你一直不愿娶我的不是?当我如了你的愿,你却反过来苦苦相逼,硬是要我嫁给你,我当然有立场问你到底想干啥!」
  「我没想干啥,我只是不想放过你。」
  雍轼双掌扣住皓腕,控制她想坐起身来的举动,将她压制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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