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完母亲的丧礼,仍在守孝期间的雍荔着麻衣斩衰,头绾丧髻,打起精神,收起泪水,前往纺织厂巡视。
这是母亲以她最后的生命交给她们的产业,即便内心因母丧而悲痛得几乎难以下床,为不负母望,再怎么哀恸,也得暂时遗忘。
更何况,喜好渔色的爹爹花钱越来越不知分寸,昂贵的丝绸被拿来讨花魁欢心,为了拢络政府高官,只要一有新样绸缎,立刻双手奉上,银两更是大把大把的往外撒。
昔日的孟家可是扬州城首富,其富有无人可匹敌,排名第二的也只及零头,然产业落到孟老爷手上后,财产就如沙山崩盘,现下竟只落了个第三大富的窘境,可孟老爷毫不在意,即便妻子过世的现在,还是笙歌彻夜,毫无悔改之意。
她若不振作点,这个家迟早会毁在爹爹的手上!
还有,翠娘与雁娘觊觎孟家命脉已久,只要稍有不慎,她们随时会找机会夺走纺织厂,她自然没有时间沉溺母丧。
还好,她还有亲爱的弟妹们与她相扶持。
双胞胎妹妹雍茗虽然脾气坏,却是她最值得信赖的伙伴;老四雍荃是四姊妹中最聪明的,只要一遇上麻烦事,皆有锦囊妙计可解决;年纪最小的雍芊虽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帮助,可她的灿烂笑靥是她的精神支柱,只要看到她无忧无虑的笑,所有的辛苦都得到了慰藉。
姑娘家最终是要嫁的,不管如何,她非得坚守岗位,直到妹妹们许了好人家为止。
孟家纺织厂拥有高级纱缎绸绒绫绢等织机各百张,纺织女工千名,绣工百名,厂房腹地深幽,光是来回一趟,就耗去了大半天的时光。
纺织厂前有一大块空地,不少女工的孩子在那里玩乐,一看到巡完厂房的雍荔皆开心的奔过来,拉着她的手吱吱喳喳。
雍荔微笑应和,唤来丫鬟小敏,拿来糖果饼干送给小朋友们。
看到甜食,小朋友的笑容更灿烂了。
「大姊!」空地旁的木制大屋雕花窗棂处,露出一张与雍荔面目相似的娇美脸蛋。
那是孟家老二雍茗。两人虽是双胞胎,可雍茗的脸儿为下颔较尖的瓜子脸,雍荔则是丰润的鹅蛋脸,仔细一瞧,还是可将两人辨仔细。
「姊姊该去忙了。」雍荔笑着摸摸其中一个小朋友的头,提起裙摆,走进木屋。
屋内摆设极简单,正中央摆放大桌一张,平日雍荔就在这看绸样、算计订单、抄账册、用膳等等;后方置放软榻,是疲累时歇息用的;屋子的最里边有暗门,内藏有孟家纺织账册,谨慎心细的凤娘还会另抄一份放置家中。
凤娘过世后,这抄录备份账本的工作就分派到雍茗头上了。
雍茗这人一向不拘小节,太过细密的工作等于教她蹲在地上数蚂蚁一样,没一会儿就抄得头昏眼花。
在桌前抄备份账册的雍茗一看到姊姊进来,立刻摆了张苦瓜脸给她看。「大姊,我可不可以不要做这工作?」
雍荔一瞧见她脸上、身上都沾了墨水的狼狈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教你抄账册,还真是难为你了。」
雍荔挪过账册来,上头的文字之扭曲,还真教她皱了眉。
外祖父是个秀才,开设私塾办学,故四名姊妹皆被凤娘送去读书。
可只要一坐上椅子,体内就好像有万蚁钻动的雍茗却是连三字经都背不完整,一手书法也写得歪七扭八。雍荔暗叹了口气,心想这工作以后还是交给老四雍荃来吧!
雍茗虽不擅文,可活泼好动的她却是跟着纺织厂的武师学了功夫,闲时常找老三雍轼单挑,完全没个姑娘家该有的贤淑温顺。
「大姊,你找别的工作给我忙吧!譬如说,纺织厂的守卫呀!护送绸缎的随从啊!这些我都做得来的!」雍茗笑眯了眼。
听听,这该是一个姑娘家做的工作吗?
「我看你……」
「嗯?」雍茗张大一双美眸,等待吩咐。
「护送我回家吧!」一时之间,她实在想不出来有啥工作是适合她的。
当大姊的护卫?美眸亮起!
谁都知道翠娘跟雁娘不安好心眼,尤其纺织厂落在四名女儿手里后,她们的存在就如芒刺在背,而这其中,主要管事的大姊必被视为心腹大患。
雍轼曾交代过她要多注意大姊,尤其大姊心太软,只要一个柔情攻势就可让她掏心掏肺,身为双胞胎妹妹的她当然要挺身保护。
「好!那从今天起,茗儿就是大姊的护卫了!」雍茗霍地站起,抱拳一揖,还真有那模样。
这妹妹喔……雍荔轻笑摇头。
「天色暗了,该回家了。」雍荔抬眼望了窗外西斜的夕阳一眼。
今日巡厂房的时间过久,待回到家恐怕已过晚膳时间了,她急忙吩咐小敏请家丁备马车。
既是护卫,雍茗为扮得有模有样,坚持不坐马车,换了简易装束,一头油水光滑的乌黑长发高系成长辫,骑马跟在后头。
妹妹的玩性重,雍荔明白,也不阻止,拉开车帘吩咐马夫,驱车归家。
如雍荔所预料,马车才离开织厂没多久,天色就暗了。
马夫停下马车,欲点亮车上灯火时,一旁的静谧小巷中,突然冲出了三名黑衣人,将马车团团包围。
穿黑衣、缚面,一看便知来者不善,雍茗拉紧缰绳,握住身侧的长棍,严阵以待。
「谁是孟雍荔?」带头的黑衣人大喊。
这些黑衣人是冲着大姊来的?雍茗心头一凛。
坐在马车内,不晓得发生何事的雍荔正想探头出来,马上的雍茗出声了。
「是我!」雍茗怒目瞪视黑衣人。「你们想干啥?」
贼人眯眼仔细打量雍茗清丽的面容,确定跟他们所要狙击的人拥有相同的特点。
「要你的命!」黑衣人怒吼一声,冲上前来。
「救……救命啊……」车夫吓得大喊。
下一瞬,猩红鲜血喷出,车夫捂着被利剑划过的肚子,躺在地上抽搐。
这些人……是玩真的?雍茗咬牙驱马,手执长棍击打黑衣人。
「茗……茗儿……」马车内的雍荔眼见雍茗与手执长剑的黑衣人交手,吓得脸色发白,手脚发软的她连开门的力气都没有,与小敏一块儿抱着发抖。
「大姊,别出来!」怕雍荔跑出马车,受贼人所伤,雍茗连忙警告。
对方携带凶器,而她仅带护身长棍,饶她武艺再高强,也敌不过。
很快的,她身上出现了大小不一的伤口,人也逐渐无力。
这样下去,她跟大姊都会命丧在此!
转念一想,雍茗将手上的长棍抛出,不偏不倚打中马车前悬系的骏马。
马儿受了惊吓,拔腿狂奔,黑衣人没料到她会出此招,来不及阻止,狂奔的马儿就此消失在夜色中。
「马车跑了!」其中一名黑衣人紧张的对带头的喊。
「没关系,我们要杀的是孟雍荔,马车跑了无所谓。」带头的奸笑,「你手上的武器没了,人应该也累了吧,看你还怎么抵抗!」
眼色一使,三人一起冲上前去。
「嘿嘿……」看到三人来势汹汹,雍茗不惊反笑,「以为我怕吗?」
不用担心大姊受到连累,她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出手了。
素手往马臀一伸,拉出马鞭来,挥手就抽掉带头脸上的缚面巾。
「啊!」带头的哀叫一声,面颊一道长长的血痕。
「来啊!」雍茗挑衅的勾手,「不怕死的就来啊!」
「杀了她!」带头的大喊!
另外两名黑衣人对视点头,举剑冲了过去。
「大街上杀人,目无王法了吗?」
一名白衣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杀人现场,他的个子修长,体型偏瘦,白衣穿在他身上迎风飘扬,像是突然从天而降的仙人。
这男人啥时出现的?
雍茗一愣,其它的黑衣人也同样一脸莫名。
「挡者,死!」带头者再一次喊话。
白衣人就挡在两者中央,黑衣人势必得先杀了他,才能对付雍茗。
只见三个人轮流冲上去,白衣人不知使了啥诡谲功夫,手一挥一弹,三名黑衣人即往后飞去,扭动了两下,脸上泛着青绿,再也没有声息。
雍茗傻愣的看着死掉的黑衣人,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
就这样……挂了?
功夫会不会太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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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心劫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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