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一灿说,他深爱亮亮,却因为生病,无法长相厮守,只能把她交给最好的兄弟,看着他们的爱情圆满,他心碎不已,却还要祝福,真真是天底下最闷的事情。
「很难受吗?」关宥慈突然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她在情爱方面虽然没有经验,可是看过的风
月小说可不少,要多喜欢一个人,才能把对方的幸福看得比自己更重?宝
「当然,爱人苦,爱不得更苦,相思这种事,会把人折磨得生不如死,不过,人生如戏,全凭演技,爷明明心酸得要命,却还能表现出一副甘之如饴的模样,你要不要夸爷两句?」当年应该报名金像奖的。
她摇头问道:「相思是什么感觉?」
他沉吟须臾,回道:「相思是种疾病,寒性味苦微涩,症状如痴如狂、如疯如癫,时冷时热、时喜时忧,严重时心神不宁,魂飞魄散,原则上无药可治,除非遂人心愿,否则病症不愈,长期埋伏,将成健康一大隐忧。」
「所以爷病了?」
「对,心病,一病,两生世。」
「会痊愈吗?」
「再次轮回,老天没有夺走我的记忆,我认为必有其意义,祂肯定要把前世的爱情还给我,允我一个完美结局。」
他的笃定让她心酸了,她轻咬下唇,低声问「她长得很美吗?」
这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他早早说过的呀,女人不需要美丽,只需要一双温暖的眼睛,这么简单的话怎会记不住,偏偏还要问出来让自己难堪。
关宥慈,你是个笨蛋!
侯一灿却哈哈大笑。「果然是真的。」
「什么是真的?」
「男人的交情建立在拳头上,女人的交情建立在攀比上,也只有女人提起其它女人会在意对方容貌。」
这与攀比无关,她只是想要知己知彼。「那男人与女人的交情建立在什么之上?」
「两个可能,第一利益,第二欲望。」
「所以我与爷的交情建立在利益上?」
「不对。」
「那么是……」欲望?她的心倏地抢快几拍。
侯一灿看着她瞠目结舌的模样,手指往她的额头戳去。「胡思乱想。」
关宥慈不服。「爷知道我在想什么?」
他没回答她,自顾自地慢慢说道:「亮亮长得不漂亮,容貌比你逊色得多,女人丑已经很糟糕了,她还懒得令人发指,衣服脱下来就乱丢,东西随手拿随手摆,鞋子脏得不象话,还天天套在脚板上,不会做菜、不会打扮,做事丢三落四,我只好天天跟在她的屁股后面收拾……」
他说得很起劲,她却听得很伤心。
一个满身缺点的女子,却让他爱过一世又一世?这是份多么坚定的感情?
侯一灿正色望着她。「你问我,为什么要对你好?问我,我们的交情建立在什么之上?」
「是。」
「上辈子,我就是这样对待亮亮的,对她好的时候,我会感到无比的快乐,我喜欢被她信任,我追逐她对我的依赖,所以……」
瞬间,关宥慈明白了,他的好,想给的对象是亮亮,只是此生尚未遇见,便想寻个替身。
她垂眉轻叹,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身体的某一处隐隐地痛着。
「对不起。」侯一灿低声道。
对不起?哪是啊!他付出,她占尽好处,她凭什么得了便宜还卖乖?她应该圆融一点,聪明一点,如果她不想坏了和他的情谊,应该尽快搬来台阶让彼此顺着走下来。
关宥慈轻抚着胸口,想把什么给强咽下去似的,她不确定有没有成功,但她终于能够挤出笑容。「不,能够当亮亮的替身,接收爷的善待,是我的幸运,没有爷,或许我已经嫁给钱大富,或许善善已经丢了性命,我们无法在京城立足,无法过着今天的日子,所以,非常感谢爷。」
他说的对,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从今日起,她要好好琢磨自己的演技。
她的反应驱逐了侯一灿的罪恶感,他笑得春光明媚,摸摸她的头道:「是个明白人。」
关宥慈努力加大笑容。「以后还望爷继续拿我当替代品,爷的好,千万别给了其它女,虽然我当不成小太阳,至少可以当爷的小月亮。」
他仰头哈哈大笑。「行,不过你得谨慎,千万别让爷的帅脸迷了心。」
她笑得更加灿烂,银铃笑声响彻在银装素裹的天地间。「我懂,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猫再爱鱼,也不会傻得想和鱼一起生活,会淹死呢!」
侯一灿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坏丫头,把爷的痞样学了十足。」
「这叫近墨者黑,我也不愿呀。」
他满足地叹口气,「过两天,带你去建国寺祈福。」
「有爷待我好,我还不够福气?」
「有人嫌福气太多的吗?爷带你去求姻缘。」关宥默说的对,她十四岁,是个大姑娘了,是时候要议亲了。
他的响应让她黯然,真糟糕,怎么可以一棒子敲碎她的幻想?
她还偷偷盼着呢,若他始终找不到亮亮,替身有没有机会扶正?如果他的耐心不足,会不会放弃前世梦想?
可他就这么迫不及待想把她往外推,是担心她心口不一,担心被她给缠上?
甜甜的梅香带起一丝涩味,关宥慈心疼,却不敢表现出来,只好故意着嘴道:「我不想成亲。」
「天底下有三件事不可信,第一,老人说他不想活;第二,少年说自己不想长大;第三,大姑娘说不想嫁。」
「是吗?我倒是觉得有两件事更不能信。」
「哪两件事?」
「男人的破嘴和誓言,婚前口口声声说恩爱,婚后邻家女子更可爱。」
侯一灿再次失笑,他真的把她给教坏了。
如果关氏知道她那个三从四德的好女儿被教成现在这副样儿,会不会从坟里跳出来找他拚命?
「不嫁人,你要做什么?」
「一技在手,天下横行,我要靠自己的本事起家。爷说过,口袋有银子的叫爷,口袋没银子的叫孙子,我也想当一回爷。」
「心这么大?小小丫头当什么爷?」
「总比当人妻妾来得强,自古痴心女子负心汉,都道后院女子不省心,可又有几个人明白,若非她们得日夜盯着、抢着那个男人,谁不愿意省心?这世间对女子不公平,男人可以昂首,女人必须低头,男子要三妻四妾,女人得三从四德,男人喜则喜、弃便弃,女人却得把一生全交代上去。一场婚礼,约的不是一生一世,而是定下男尊女卑、男天女地的定律,这么不合理的事儿,我又何必飞蛾扑火,奋不顾身?」
「确实不合理,说起来也委屈,可世道便是如此,女人没有男人可依靠,就会被欺辱,尤其你这样一副好样貌,若非爷擦着,你以为没有男子想要觊觎算计?恐怕连三姑六婆都会嫉妒得想踩你几脚。
「这也是为何大家总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试问,寡妇做了啥天理不容的事?她招谁惹谁了?她也不过图个平安度日,怎就惹来满地是非?爷相信你有本事靠一枝笔赚个钵满盆溢,
但爷也相信,聪慧如你,肯定有本事在男人背后挣个四季平安。」
关宥慈苦笑,他为她盘算,是担心亮亮出现后,再没多余心思关照她?
她顺着他的话道:「爷有理,好吧,就求到佛祖面前,让祂给
我找个顶天的大老板,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当皇后娘娘?」
侯一灿呛了一下,猛咳几声,这丫头居然想抢他的堂姊夫?
她的想法是没有错,上班当然以大企业为佳,能找到薪水福利好、升迁快的外商公司更棒,可是……
「当皇后并非好事。」老半天,他只能坑坑巴巴地挤出这一句,毕竟就算不是好事,他也把自家堂姊送上去了啊。
关宥慈故作天真地问「为什么,是野心太大吗?那降个级,当贵妃?宫嫔?」
「皇上都可以当你爹了。」他横她一眼。
「皇上很老吗?」
「对,所以你别再想这种不切实际的事了。」侯一灿没好气的道。
「这样啊,那当皇子妃怎样?」
他大翻白眼,大皇子、二皇子那两个窝囊废,谁嫁谁倒霉。「你以为当皇亲国戚是好事?」
「又不好?可人人都想攀上大树,皇帝家族不是最浓荫的大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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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门遗珠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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