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遗珠 第十五章

  「紧张什么,我只是想看看她的伤。」侯一灿说着,身子一闪,没有人看清楚他是怎么做到的,转眼间,他又来到关宥慈面前,他伸手撩开她的浏海,白色纱布上已经不见血迹。
  这丫头真倔强,那天血都快流满整张小脸了,她还不哭不闹,一心护着弟弟。
  夫说,伤口太深,怕是要留下疤痕,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若是额头留下疤,岂不可惜?好吧好吧,谁让他是卖化妆品起家的,让女人变美是他的终生职志。
  侯一灿从怀里掏出一瓶玉肌霜递给她。「这是太医开的药,记得每日早晚擦一次,不想变丑的话,认真一点。」
  关宥慈定眼望着他,不接手。
  「怎么,怕我下毒?」看她一副防狼防狗防坏胚的表情,侯一灿实在很闷。「放心,我不做对自己没好处的事。」
  「我养好伤,对你有什么好处?」她马上反问。
  防备心这么重?谈买卖时还不会啊,怎么才几天,心思就深了?她遇到什么事,让她对人处处不信任?他望着她,企图要找到什么似的。
  他知道,雕琢玉石需要刻刀,雕琢人需要苦难,人都是在磨难中学着长大,这些日子,她吞下太多的苦了。
  其实关宥慈是不是吃苦,与他无关,再往深里说,两人之间不过是交易、是雇佣关系,多关心她几分,只因为他是视觉系男人,喜欢看俊男美女。
  她不是他的责任,他不需要承担她什么,接不接受他的好心,她可以随意,而他可以不在意,只是……
  她绷得死紧的小脸,她快打结的眉头,她凝重的表情都在告诉他,她紧张、她害怕,她在防备着她无法防备的事情。
  他根本不需要说明,但还是解释了,「良心修补。」
  「良心修补?什么意思?」关宥慈听不懂。
  「我这个人,没有旁的优点,但凡做出承诺,必定要完成得尽善尽美,那天若不是我到得太晚,你不会受伤,这当然要算在我头上。」
  那几天他遇到麻烦事儿了,若不是为忙着替大老板搞定,哪会让关宥默找不到人,也不至于让关宥善差点儿被掐死,而她毁容。
  关宥慈点头,明白了,她松了一口气。「不关侯公子的事,是我没处理好。」
  彩苹的背叛,张嫂的下药,母亲的死亡……一件件、一桩桩,让她不再轻易信人,即使是善意。
  她把府里所有下人的身契全转给人牙子,不收半分银子,只让对方答应自己两件事,第一,把文娇和张嫂留在身边;第二,把彩苹送进那等肮脏地儿。
  她对彩苹很残忍?是啊,她就是要残忍。
  娘敦厚了一世,温婉了一世,下场如何?
  所以她立下志向,永远不当好人,她宁可为恶、负人,也不要当个傻瓜。
  「我知啊!」侯一灿痞痞地笑开。「谁让我秉性善良,性格光明,乐于承担,非要身边人过得快乐幸福,既然你现在是我手下,我自然是盼着你好。」
  两人视线都停留在对方身上,没人发现安溪一脸纠结,性格光明?乐于承担?这种屁话,二少爷怎么说得出来?
  见他的手臂再度往前伸,关宥慈叹口气,收下玉肌霜。「多谢侯公子。」
  侯公子?真是见外,不过没关系,时间长得很,有得是机会拉拢。侯一灿凑近她耳边,低声道:「昨儿个赵姨娘的私房钱七百多两被窃一空,今天早上她哭着要上吊。」
  关宥慈瞠大双眼,微微张着小嘴。「是……你?」
  微微一笑,他又道:「谁让我乐于承担呢,就当劫富济贫喽。」
  七百多两全拿了?「她没拿刀砍人,只想上吊?」
  「她是想拿刀,问题是找不到人砍。」
  想到赵姨娘气急败坏的模样,关宥慈忍不住笑了。
  侯一灿揉揉她的发,说道:「这才对,小小年纪别总是装老头。」话落,他翻身上马,领着人离开了。
  望着他远离的背影,不多话的关宥默开口了,「侯一灿不是普通人,他的武功远在我之上。」
  关宥善说道:「我问过灿哥,他说他没当官,大理寺的牌子只是用来唬人的。」
  关宥慈摇头,她也不知道他是何方人物。「不管了,且走一步看一步。」
  关宥善抚棺,低声道:「娘,我们上路了,我们回京,寻找外祖父。」
  这趟路遥远而疲惫,但三兄妹不喊苦。
  新年是在路上过的,没有团圆饭,关宥慈、关宥善也长大一岁。
  开春雪融,关宥慈一张脸白得厉害,伤未愈,又染上风寒,这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头,不过他们终于来到京城,仰望巍峨的城门,三人心中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探听关伍德的坟并不难,让关宥慈姊弟俩感到意外的是,外祖父的坟旁边大大小小还有几十个关氏族人的坟墓,坟头整修过,干净整齐,似乎有人经常打理,会是谁呢?
  他们花五百两银子在附近寻一块好风水,葬了母亲。
  没有大张旗鼓,他们静静地陪着母亲走完最后一段路。
  三人站在坟前,一炷清香,他们对母亲倾诉心事。
  纸钱飞快燃烧,熊熊火光映着关宥慈坚定的面容,她在心里发誓,定要与兄弟在京城闯出一番天地。
  她闭眼默祈祷,娘,我们来了,外祖父、外祖母就在您身边,您安息吧!我知道您不会生气,您只会用无奈的目光看着我说:「你这孩子,恁地倔强。」
  我好倔强,和您一样,倔强得不向命运低头,倔强得想为自己出头,未来会变成怎样,我不确定,但我一定要活出个人样儿,让轻视我的人恐惧,让对不起我的人遭受报应,我、发、誓!
  纸钱焚尽,三人在母亲坟前再次叩首。
  入了土,他们才感觉母亲真的离开了,孤独感袭上,一股不确定的惊惶入侵,从今尔后,他们正式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
  关宥默搂住关宥善的肩膀,跪地举手,扬声道:「母亲大人在上,宥默以性命发誓,会保护照顾弟弟妹妹一辈子。」
  关宥慈笑了,母亲与人为善,终是为他们留下善根,结下善缘,只是这天地间,能有几个人像他这样知恩感恩?
  「哥。」关宥慈轻唤。
  难得地,关宥默扬唇。「不怕,有哥在。」他一手拉着一人,向马车走去。
  车行辘辘,经过关家坟茔前,与人错身而过,关宥慈拉开帘子,多看对方几眼,前头那匹黑马极其雄壮,马背上是个青衣锦服的男子,左手按剑,右手揽峦,眉宇疏淡,若有所思。
  策马在后的随从拉紧了缰绳,快速往关雨涵的墓前绕一圈,又转回青衣男子身边,笑道:「那里有座新坟,主人也姓关,叫关雨涵,莫非所有姓关的全看上老爷子的名声,想往他身边凑?」
  阿睿回眸,望了眼远去的马车,淡淡一笑。
  回到客栈洗去一身尘土,三人前去拜访柳夫子,有苏先生的帖子,关宥善大可以直接进书院,但关宥善性子骄傲,知道三天后书院选士,他决定要通过考试,成为寒舍书院的正式学子。
  寒舍书院名不符实,高门大墙,隔开了权贵和平民百姓,分明是
  贵族盘踞,却取名寒舍,让人想笑,但这并不影响它的名气,每年考试,总有人想尽办法夺得进学的入门票。
  夜里吃过饭,三人围坐在桌前,雪球躺在关宥慈膝间,讨论着往后的日子。
  「大哥,你想不想念书?」关宥慈知道他能文会武,学问不比关宥善差,若他有心仕途,进书院会是条快捷方式,寒舍书院在京城颇负盛名,每届科考总有不少学生出仕。
  关宥默不答反问,「你希望我进书院吗?」
  「我想。」她点点头。
  弟弟的性格太过刚硬,有棱有角并非不好,坚持也非坏事,只不过人生地不熟,一个没有靠山的小子,混在一堆天之骄子当中,很容易成为被欺负的对象,而大哥武功高强,有他在弟弟身边,她放心。
  关宥默知道她在想什么,安抚道:「别担心,宥善比你想的更懂事。」
  差点被徐国儒掐死,害得姊姊破相,关宥善何尝没有一再反省?「姊,我一个人没问题的。」
  柳夫子很厉害,能被收在名下更不简单,只是……能不能被柳夫子亲自教导尚且不知,但每个月要交的束修就是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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