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竹倾听了会儿,转头对他道:「这民间的小调听着颇有野趣。」
他笑着点头,大抵是这明媚春光让人心情大好,他笑道:「你嫁我这么多年,也没听过你唱个曲儿给我听,连琴都没伺弄一下,莫不是君子六艺,十窍你通了九窍吧?」
这男人意思是指自己一窍不通了?
阿竹又想咬他,不过想想也笑了,对他道:「那我唱首你一定没听过的歌儿给你听,听了不许太激动,更不许咬人。」
陆禹见她这模样,倒是有些期待起来,凑到她耳边轻笑道:「好啊,一辈子只许唱给我一个人听。」
她的脸噌的一下红了,听着甲板上传来孩子们欢快的笑声,突然觉得只要日子如此过下去,唱一首算什么,就算唱个千首百首都行,只要他不嫌弃会漏歌词或者跑调就行。
如此一想,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
坐在有些摇晃的花轿里,大红色的盖头挡住了她的视线,只听得外头一片噼哩叭啦的鞭炮声,轰得她耳膜都有些生疼生疼的,脑仁同时也抽疼起来。
她手里捧着一个玉如意,花轿有节奏地摇晃着,即便昨晚一个晚上没睡好,却没有什么睡意,只是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一片红色。随着鞭炮声过后,外面传来了各种议论纷纷的声音,她竖起耳朵,但因为周遭鼓乐之声一路过来,根本听不出个大概。
「……不是说只是公府的庶女么?看那嫁妆单子……怎舍得搭那么多嫁妆?」
「虽是庶女,但是听说端王妃和这庶妹自幼姐妹情深,严老太爷和严四老爷看在端王妃的面子上给添的。」
「怨不得,这镇国公府也赚到了,原本以为迎个庶女娶低了没脸,可瞧人家的嫁妆,就是不差的。」
「呔!同是公府,人家虽然是庶女,却是依着嫡女的规格来教养的,配那镇国公世子还是被糟蹋了。」
「可不是,那镇国公世子不过是仗着皇上宠爱罢了,私德不修,哪家闺女嫁他谁倒霉。」
「就是啊……」
纷纷的议论在鞭炮响起时,又盖过去,再也听不到分毫,她的心也沉下去。直到花轿停下,她的身体也跟着一顿,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里一片平静。
既然选择了走这条路,那么她会继续走下去。
接下来,她被喜娘扶下轿,跨火盆,进喜堂,拜堂,然后送进新房。
当红头盖被一支金色的喜秤挑起,她半垂的眼睛抬起,便对上一双冷戾的眸子,吓得手指下意识地揪紧了抱着的玉如意,然后才看清楚面前男人的模样。
一袭大红色的新郎官服,衬得人精神熠熠,那张脸上若没有那条疤,绝对可以称之为英气俊朗,十分端正,可惜现在给人的感觉便是凶恶狠戾,让人不敢直视。
她看了一眼,又赶紧垂下头,看起来就像一个新嫁娘般羞涩,让旁边看着的人也不知道这是真羞涩还是因为对方的长相而害怕。
新房的气氛有些僵硬,喜娘、丫鬟们个个噤若寒蝉,喜娘对着新郎官那张脸,饶是平时舌灿莲花,能将死的说成活的,此时实在是觉得自己是个嘴拙的。而那些丫鬟们手里捧着象征吉详的物什,细嫩的胳膊却在发着抖。
一时间,新房的气氛更怪异了。
穿着一身喜气衣裳的丹寇等陪嫁丫鬟心里也急得不行,使劲儿地瞪着喜娘,都什么时候了,竟然出这种差子。
喜娘被她瞪了好一会儿,赶紧挤出笑容道:「恭喜世子爷,两位该喝合卺酒了。」
纪显看了眼抖着身子端着托盘过来的丫鬟,眉头拧起,似乎有些不耐烦,不待喜娘说什么,直接抄起托盘上的两个酒杯,自己端着一杯酒直接饮尽,另一杯递给了坐在床上有些傻眼的新婚妻子。
严青菊被他盯着,硬着头皮伸手接过酒杯,也学他的样子喝尽。这种喜酒并不烈,但喝进肚子里仍是觉得有些不舒服,女人极少会喜欢喝酒,特别是她这种从小只喝花酿酒的闺阁女子,更不会沾这种酒了。
喝完合卺酒,又在喜娘在唱答下完成了应有的仪式后,纪显袍子一撩,便道:「我去敬酒,你们好生伺候夫人歇息。」
众人:「……」
等纪显离开后,喜娘同情地看了眼坐在新床上的新娘子,看着柔柔弱弱的,那双眼睛盈盈地看过来,说不出的幽怨婉转,连她都心疼了,觉得她被许配给这样的男人真是糟蹋了,只是这些都是命啊,看着是她高攀,可是里面那些门道儿,京城里谁不知道,只是没在嘴上说罢了。
喜娘和丫鬟们也依次下去守到门外,屋子里只剩下严青菊和四个陪嫁的丫鬟丹寇、丹橘、丹霞、丹青。
京城的十月份已经进入初冬,天空灰蒙蒙的一片,眼看着就要下雪了,压得人心头沉甸甸的。新房里虽然烧了地龙,但是人坐得久了,也会感觉到僵冷。
丹寇见严青菊木木地坐在那里,忙扯了下身边的丹橘,说道:「姑娘,奴婢去打盆热水来给您洗脸,丹橘也去弄得暖手炉过来,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别让姑娘冷着。丹霞、丹青,你们在这里伺候夫人。」
严青菊看着两个丫鬟,点了点头。
丹寇先是帮她取下凤冠,将上了头油的发散下来,方和丹橘出去。
丹寇刚出门,便见着一个穿着崭新褚红色衣裳的小厮,个子矮小,但脸上堆着笑,看着也颇为亲切。见到丹寇两人出来,忙搓着有些发冷的手过去,说道:「两位姐姐是夫人身边的得用人吧?我叫纪山,是爷身边伺候的小厮,两位姐姐怎么称呼?」
听到是姑爷身边的小厮,丹寇知道自家姑娘想要在这府里立足,自然要先和纪显身边伺候的人打好关系,脸上也堆起了笑容,热情地道:「我叫丹寇,她叫丹橘,正想去打些热水给夫人净脸。」
纪山听罢,忙道:「这种事情只须要吩咐一声便行了,耳房里有小丫头看着小炉子,应该有火。」
纪山带着两人去耳房,不过却没看到什么小丫头,小炉子上架着个水壶,壶里有些水,却不够用来兑开洗漱。纪山有些尴尬,见两个丫鬟都冷眼看着,忙道:「今天婚礼,砚墨堂的人手不够,许是小丫头被叫走了,你们等着,我去厨房弄壶水回来。」
等纪山忙不迭地跑开后,丹橘满脸怒火地道:「丹寇姐姐,这分明是瞧不起咱们家姑娘。」
丹寇比较冷静,这种事情她早有心里准备,说道:「看来这砚墨堂的人心可不齐啊。」
等纪山回来后,丹寇见他陪笑的脸,也不恼,拉过水壶后又道:「天气有些冷,爷也不知道何时会回房,咱们姐妹俩还想给夫人弄个暖手炉,要麻烦纪山兄弟了。」
纪山忙不迭地又点头,勤快地去张罗了。
丹寇很快便端着一盆兑好的热水进屋子伺候主子洗漱,将刚才的事情说了,见主子垂着脸慢慢地卸妆,不发一语,心里也琢磨不透她在想什么,不好说话。
等严青菊在丫鬟的伺候下净好脸,换上一身宽松的便服坐着时,丹橘也回来了,不仅拿回了暖手炉,而且还有一个食盒。现在天气冷,新房里的八仙桌上摆着的食物早已经冷却了,自然无法入口,而这食盒不用说,也是纪山的功劳了。
食物是一碗热腾腾的汤面,还有些小菜配着,对于饿了半天的人来说,不蒂于珍馐美味。严青菊自幼常听她三姐姐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她从来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也没计较什么,在两个丫鬟的伺候下直接开吃。
「这镇国公府果然是一群没教养的,从这下人的态度可观一二。」丹橘心里有些恼火,抱怨道:「亏得这墨砚堂还是世子的居所,可是那些奴才仆妇们个个都向着东西院那里,叫他们弄个暖手炉也说没空,若不是纪山直接出面,这汤面我也弄不来。」
丹橘冷笑道:「他们不过是欺咱们姑娘是新妇,抹不开脸,不好动手罢了。这下马威也特掉份儿。」
严青菊慢条斯理地将一碗汤面都吃完了,连小菜也不剩,端的好胃口,听到两个丫鬟的话,方道:「没事,他们张狂不起来。」
丹寇和丹橘互看了一眼,知道自家姑娘心里有底,便放心了。
吃完了东西后,严青菊抱着暖手炉在新房内开始转圈圈消食,等消食得差不多时,便听到外头传来了一阵哄闹声,不必说,定然是新郎官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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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妻入宅 卷六 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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