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十八妹妹咬儿臣,都出血了。」代王可怜巴巴地说,眼眶有些发红,将袖子撸高,白嫩的手腕上赫然有一个泌血的牙印,并没有经过处理,那些血已经凝固了,在白嫩的手腕上,看着显得触目心惊。
「是十一哥哥先动手打人的。」十八公主同样委屈地道:「父皇,十八好可怜哦,十一哥哥笑话十八胖,还说十八以后嫁不出去,是宫里的老公主,以后父皇和母后要给十八交很多很多罚银……」
「……」
所有人瞬间不说话了,阿竹低下头,憋笑憋得极辛苦。
承平帝脸皮也抽搐了下,他也想笑,但是见十八公主瞪大眼睛看着他,仿佛只要他敢笑,她就要喷泪了。
半晌,承平帝将代王叫到面前,拉着他的手看了看,安慰了句后,方说道:「你是兄长,怎么能和妹妹说这种话,真是胡闹!」然后又对一旁委屈得直掉眼泪的十八公主道:「好了,小十八不哭了,你不会变成老公主的,就算嫁不出去,父皇也有银子养你,帮你交罚银。所以以后不准再咬人了,代王是你哥哥,你怎么能随便咬人呢?」
十八公主抽抽嗒嗒地道:「才、才不要交罚银……十八自己找驸马,一定会嫁出去的……以后让驸马养……」
这下子,连因为生病而精神不好的皇后都笑了,将女儿拉过来,查看她肉乎乎的胖手上一块青瘀。小孩子皮肤嫩,长得白,一个磕磕碰碰的,便会留下痕迹,看起来触目惊心。不过查看了下,只有瘀青没有其他的伤痕后,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
承平帝被小女儿的童言童语逗得不行,笑了一会儿,不轻不重地斥责了两个孩子,方说道:「你们是兄妹,以后不准再打架了。」
皇后听罢,便知道这事情是揭过去了,忙叫人去传太医过来,为两个孩子治伤,并且有些责备地对婉妃道:「怎地不先帮代王处理好伤再来?小孩子身子弱,可比不得大人,留着这伤该有多疼?你这母妃也做得太不合格了。」
听到这话,在场的人如何不知婉妃这是要留着伤作证剧,增加印象分,所以才留着的。
承平帝也有些不满地看了婉妃一眼。
婉妃心里憋屈,面上却得柔顺地道:「皇后说得是,只是代王是个倔的,他不肯听臣妾的劝,说非要让皇后瞧瞧不可,说等见了皇上皇后,才让太医过来包扎。」然后觑了一眼承平帝,见他一边抱着两个孩子说话,根本没有理会自己,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
等太医过来为两个孩子处理了身上的伤,婉妃见十八公主只是手腕上多了些瘀血,而她的儿子却是被咬出血了,怎么看都是她儿子受的伤比较重。但是皇上却这般不轻不重地责备了下,便揭过不提,仿佛只是两个孩子闹别扭罢了,真是让她气得肺都炸了。
等婉妃回到自己的寝宫,气得直接将桌上的茶盏都扫到了地上,姣好的脸庞因为怒气而扭曲狰狞,全然没有先前在凤翔宫的明艳美丽。
等她终于发泄了一通,已经是满地狼藉,伺候的宫人们都缩在殿门前不敢说话,也不敢进来劝,生怕成了主子发泄的对象。
婉妃站在大殿中央,目光狰狞而嗜血,喃喃地道:「皇上,皇后有什么好的?您不是一直厌憎她么?她是个没有廉耻的窃贼,欺骗了您,窃了皇后之位,为何您不将她废了……」她满脸扭曲,双目布满了血丝。
半晌,婉妃渐渐地收起了脸上的表情,坐到了殿中的长榻上,唤人进来收拾。
那些宫人躬着身子进来,看到满地狼藉,也不说什么,默默地打扫,手脚放得极轻,仿佛生怕自己不小心弄出什么声响,使得盛怒中的主子拿他们出气。
很快整个大殿又恢复了干净整洁,婉妃阴沉着脸坐在长榻上,直到代王被宫人带进来后,脸上神色才缓和下来。
「还疼不疼?」婉妃温柔地摩挲着儿子的脑袋。
代王头一偏,不高兴地道:「不许摸本王,男人的头摸不得,会长不大的。」然后又哼道:「自然是疼的!讨厌的十八,等我以后成了皇上,一定要将她嫁给一个又老又丑又瘸又臭的男人,天天让那男人虐待,让她一辈子都不得安生。」
他说这话的时候,双眼里满是怨毒恨意。
婉妃微笑地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背,说道:「别急,再等等,很快这个天下便是我儿的了……」
代王瞥了她一眼,冷笑道:「本王等着呢。」
婉妃带着代王离开后,安贵妃也带着儿媳妇离开了,十八公主觉得她受伤了,心情不好,去慈宁宫寻她表姐玩去了,那蹦蹦跳跳离开的背影,实在看不出哪里心情不好了。
承平帝也乐得女儿和昭萱郡主玩一起,对她的行为睁只眼闭只眼,根本不管。
人们都走后,皇后也露出了疲惫之态,暗示面前的皇帝,她还病着,需要休息了。
「梓童既然病了,便去歇息罢。」承平帝扶了她的手起身,欲要带她进内殿歇息。
皇后目光微顿,看了他一眼。
承平帝扶着她坐在床上,问道:「何以这般看朕?」
皇后敛下眼,温和地笑道:「臣妾以为皇上要恼臣妾一辈子呢。没想到,皇上还愿意关心臣妾。」
承平帝的脸色一沉,目光阴郁地看着她,见她目光不闪不避地看着自己,心里又怒又恨,仿佛心中有一根刺让她的话戳得心中更加难受,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不仅整个宫殿都静了,连两人也呆滞了。
承平帝看着被一个耳光打得脸蛋歪到一旁的皇后,心里瞬间涌起一种愧疚,但那愧疚很快便被皇后平静的目光打碎了。他怒火高涨,气道:「为何还提这事?若不是你,朕当年也不会……罢了,你是朕的皇后,这几十年来为朕生儿育女、打理宫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朕……你歇息罢,朕回乾清宫去处理政务去了。」
皇后坐在床上,看着承平帝离去的背影,心头冷然一笑。她用了一辈子,才爬到这位置,巩固住她的皇后之位,即便再多的语言,也弥补不了曾经的绝望伤害。既然已经做了,便没有再回头的道理。
宫女端了药过来,见她面容平静,目光冷淡,轻轻地道:「娘娘,喝药了。」然后又看了眼皇后微红的脸蛋,眼眶瞬间红了,暗忖幸好皇上现在老了,没有什么力气,不然皇后明日还能见人么?
皇后收回目光,接过了药直接喝尽,然后在宫女端来的水漱了口,由人为脸上的巴常抹些消肿的药,方让她们伺候着躺下。
躺下不久,绣姻便进来了,轻声唤道:「娘娘,婉妃那儿有动静了。」
皇后睁开眼睛,眼里哪有丝毫睡意,半支起身子,问道:「罗家的人呢?」
「除了几个同族的,其他的悉数返乡,外头倒是没有什么消息。」绣姻说道,然后询问道:「娘娘,需要继续盯着么?」
「盯着。」
「是。」
皇后复又躺下,朦朦胧胧将要入睡时,又道:「你去使人送个消息去端王府,记得,别让人瞧见。」
「是。」
等了一会儿,绣姻探头看去,发现皇后这回是真的睡着了,轻手轻脚地为她掖好了被子,方悄声离开内殿。
皇后凤体有恙比起国家之事便成了无足轻重了。
自从长阴山人南下侵略,仓州节度使被杀,激起了无数血性男儿支持迎战时,这出征人选一直未定。而这时候,秦王三天两头地进宫请旨出征一事,也成了京城所有人瞩目的对象。
「老九你怎么这般想不开?战场上刀剑无眼,小心有去无回啊!父皇不让你去是对的,你就乖乖地呆在京城里,和你王妃好好再生几个孩子,省得无后送终,成了笑话。那些拼命之事,还是让谙熟行兵打仗的将军去罢……」
被个胖子捉着唠叨的秦王脸色发黑,特别是这胖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的这话真是让人想杀了他,让他变成死胖子的心都有了。
秦王恼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难道就因为慎怕而无视边境受苦的百姓?大皇兄你莫要再劝了,臣弟心意已决。」然后忙不迭地扒拉下那抓着自己的胖爪子。
康王却不死心,仗着身躯庞大,直接拉扯着又欲往乾清宫去的秦王。拉拉扯扯间,也不知道撞到了什么,听得周围的人哎哟一声,定睛瞧去,原来是病弱的靖王被他们撞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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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妻入宅 卷五 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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