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府极为赚钱的冬季蔬菜,严青菊知道那是阿竹自己琢磨出来的,至于出海的船队,严青菊同样知道是阿竹自己拿嫁妆银子投进去的。因为这大胆的尝试,没人知道会不会成功,所以阿竹不敢下太大的血本,才会舍下自己的嫁妆银子投进去,世间可没有多少妇人有这迫力,毕竟嫁妾银子是一个女人的夫家的立足根本,没人敢冒那风险。
这其中的事情,严青菊知道的比外界的人还多,也同样知道这些都是阿竹自己琢磨的,端王不过是对外的个挡箭牌罢了。这世俗对女人的限制太大,若是知道这些都是端王妃的主意,还指不定会传出什么流言了。
听着严青菊的分析,阿竹突然发现这妹子的眼光也不一般,并没有局限在内宅中,心里也有些欣喜,或许以后她想干些什么大胆的举动,可以拉她入伙,说不定这妹子还能扬长避短,将计划更加完善。
「这次出海,镇国公府也投了份子进去,得了个名额。」严青菊呷了口茶,对阿竹道:「若是这次船队能平安返航,收获不错的话,估计朝廷会出台更加完善的政令,以后应该不会再限制私人船队出海了。」
阿竹听得心中微喜,只有一次成功其实并没有打动那些老狐狸,所以这次承平帝组织出海,是以朝廷的名义出海,这算是一次试水,为了集合出海的资金,承平帝从自己的私库出了一些,然后便让那些有意向出海的勋贵们出资获取一个名额,届时等所获按名额及投入的比例分成。
方法十分粗糙,但因为是在试探路线中,有些人也怕打了水飘——并不是谁都像阿竹这般财大气粗的,所以这一次是以朝廷名义出海,参与进去的人并不多,投入的也不多。
说了这些事后,话题很快便又转到了在外头平乱赈灾的陆禹身上。
「我从世子那儿得了消息,隋河那一带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军队不日将会拨营回京。」严青菊说道。
这是个好消息,阿竹虽然没想到纪显的消息会这般灵通,但依然高兴。
严青菊却没有那般高兴,暗暗皱眉,想起先前纪显说的话。
陆禹平乱时的血腥手段虽然极为有效地控制局势,但是很多人不喜他这般铁血,特别是朝堂中并不是人人都支持端王的,其他皇子的支持者更是仿佛抓到了把柄,纷纷参端王一笔,说他无视祖宗家法、残暴不仁,虽有功,但过大于功。
纪显回来时和她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明显笑得不行,对她道:「你看着罢,叫嚣得最凶的,怕是最早被收拾的。皇上心中恐怕早有决策,即便不喜端王这次手段酷烈了些,但效果却极好,皇上没理由再说什么。而且,一个有缺点的皇子,远比一个完美无瑕的皇子更让人放心。」
严青菊无话可说,她发现纪显虽然表面上看着没有站队,但他其实挺欣赏端王的。
「而且,端王的这一手,虽然很多人不喜,但见过血的将士恐怕极为欣赏他的血性。他凭借雷霆之势镇压了关中一带的平乱及那些趁机叛乱的府军,倒是使他在军中站稳了脚跟。恐怕这些人以后会是他的助力。」
听着纪显的分析,严青菊在心中琢磨了一阵,便也放下心来。
端王若是出事,最不利的便是阿竹了,严青菊对端王的事情可是十分上心。
想到这,严青菊又看向阿竹,见她眉眼喜悦,心里也跟着欢喜。
严青菊在端王府留了半日,阿竹留她用了午膳,方着人套车护着她回镇国公府。
陆禹平乱后赈灾所花之时日并不多,他这次手段虽然急进暴烈了一些,但是却将情况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即便那些当地被迫舍了银粮的豪绅暗恨他不已,却奇特地赢得了当地百姓的感激。
待赈灾结束后,陆禹上折子,皇帝看了折子后,口头上嘉奖了一翻,便命他回京。
听闻这消息,宫里的皇后、贵妃皆高兴不已,陆禹出征时两人也是极担心的,现在终于能平安回来,心里的高兴就甭提了。
就在阿竹盼着陆禹回京时,不想又有事情发生了,仓州八百里加急,报说长阴山一带的长阴山人作死,南下入侵仓州一带,仓州节度使被杀,战争又起。
消息传来,满朝文武俱是惊诧又惊慌。
战争自古以来便是让人极其厌恶的一件事情,总是使人心头压抑。而且在查明是距离长阴山不远的靯鞑国在背后支持那些长阴山人南下搔扰边境,杀害仓州节度使,轻易便激起了民愤,有点血性的人都对那靯鞑国怒极。
但是,愤怒之后,却不得不考虑现实情况。
这几年西北那边战事吃紧,虽然风调雨顺,税收看着不错,但因为承平帝年迈,手段绵柔,使得贪官污吏横行,无力整治,虽去年皇帝借端王秦王的手整顿江南盐政,但才过了个冬天,效果并不显,眼瞅着国库一年比一年税收减少,渐渐地竟然不能支撑了,吏部尚书也开始抓急,天天过来哭穷,方使得承平帝打上海外贸易的主意,但那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见成效的。
所以,现在仓州又起战事,承平帝虽然恼怒异常,但心里也暗暗发愁,急得原本因为春天时又病了一场导致不好的身子也跟着败坏了。
荀太医被宣进宫时,敏锐地发现宫里的变化。
王德伟在乾清宫门口亲自接待他,见到他到来,便笑道:「荀太医来了,皇上在里面看折子等你呢。」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瞄了眼周围守卫的羽林军。
荀太医忙请罪道:「让皇上久等了,是下官不是。皇上现在身子还好罢?」
王德伟边领他进去,边道:「荀太医应该也知道,听闻仓州那儿的消息后,皇上心里十分愤怒,近日寝食难安。杂家恐皇上身子不适,方让人将你宣进宫来给他瞧瞧。」
王德伟说得合情合理,荀太医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等进了乾清宫内殿后,看到靠坐在床上形容憔悴的帝王,荀太医便知道王德伟先前是撒谎了,恐怕是为了隐瞒住皇帝的病情,才会有先前那一翻举动。
荀太医面上没什么表示,跪下请安。
承平帝靠坐在床上,印堂有些发黑,双眼眼袋极大,脸上的皱纹也多了许多,看着就是个身体不好的老头子,尊贵华丽的明黄色龙袍也没法改变他老了、病了的事实。
承平帝声音有气无力,伸出手道:「荀太医过来给朕瞧瞧罢。」
荀太医又躬身施了一礼,便跪着上前请脉。
他搭脉的时间有些久,荀太医面上清冷,神色淡然平和,感觉到一道威严犀利的目光一直落到自己身上,他也并不在意,收回了手,沉声道:「皇上,您的身子情况实在不好,须得静养。」
承平帝素知这些太医说话的方式,三分的病要说成七分,七分要说成病重,喜欢含糊其词,就怕说得太明白掉了脑袋。荀太医虽然未曾说他身体的病情如何,但那句「实在不好」,也是重了,没有丝毫的隐瞒。
「朕现在无法静养,以爱卿的医术,也不能根治么?」承平帝还是有几分信任荀太医的医术,心里有几分期盼的。
荀太医却是摇头,「若是皇上再不爱惜圣体,连臣也没法子。臣先开两服药佐着臣做的药丸一起服用,能让皇上精神一些。」
承平帝沉着脸点头,其实病人最是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心里忍不住还是有些幻想罢了。
等荀太医离开,承平帝坐在那里不知道想什么,王德伟小心地觑了他一眼,也不敢出声。
正在这时,外头传来声音,王德伟脸色一沉,便出去看情况,很快便回来了,说道:「皇上,秦王殿下求见。」
承平帝原本欲说不见,很快便换了主意,说道:「你给朕更衣。」
等承平帝被伺候着打理妥贴后,他便坐在内殿的长榻上,旁边的小案几上还放着一堆奏折。
秦王进来后扫了一眼,便马上跪下请安。
「秦王今日来此为何?」承平帝身体不舒服,咳嗽了一声,连语气也不太好。
秦王自然听得出皇父语气中的不悦,但仍是硬着头皮道:「儿臣听闻靯鞑国狼子野心,竟然掇撺长阴山人南下劫掠我朝边境百姓,儿臣心里愤怒非常,愿为父皇分忧,请旨出征,以解父王之忧。」
承平帝却没有应声,打量着跪在地上,抬头仰望着自己的儿子,他的面上一片坚毅果决,显然是心意已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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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妻入宅 卷五 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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