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阿竹也知道他为了自己好,所以她改得心甘情愿。
陆禹见她听话地放下茶盏,眸色不禁有些柔和,站到她面前,捧起她的脸打量她,手指摩挲着她的面容,这唇色仍有些白,脸上的血色也不多,看来得继续补着。
见他看得那般认真,阿竹毛骨悚然,忙道:「不用看了,我很好!还有,时间差不多了,王爷也准备准备吧。」忙抓下他的手,将他拉了出房门。
用过早膳,天色仍黑着,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两人登车进宫。
到了宫里,阿竹坐在宫里的轿辇上,透过帘子看了看皇宫,雪还未融,很多地方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雪,通向各处的道路上的雪已经被清理到了一旁,方便行走。
很快便来到了凤翔宫,阿竹看到了很多过来请安的宫妃和王妃,看来今日可真是热闹。
与平时一般没什么不同,到了凤翔宫里,行完礼后便坐着说话喝茶。皇后见阿竹和秦王妃都出了月子,特别地询问了几句两人的身子,也问了孩子的事情,两人皆简单地提了些,皇后听完后,点点头,说了几句育儿的注意事情,两人一一记下。
说了会儿话,见没什么事情,皇后便让大伙儿散了。
阿竹见安贵妃没有走,自然也留了下来。
等其他的宫妃都走后,十八公主蹦过来拉着阿竹的手,仰起可爱的小脸问道:「十皇嫂,小宝宝呢?十八想看十皇嫂家的小宝宝。」
安贵妃在旁捂着帕子笑道:「他还小呢,天气冷,不好带进宫来。等他大一点,天气也暖了,就让你十皇嫂带进宫来陪十八玩好不好?」
十八公主拍着手笑得欢快,对阿竹笑道:「十皇嫂到时候一定要带小宝宝过来哦?骗人的是小狗。」
阿竹被她逗得不行,多摸了几下小公主带着肉漩涡的小胖手,点头答应。
等说了会儿话后,皇后拍了拍手,让人将十八公主带下去吃早膳后,方看向阿竹,沉声道:「先前你受委屈了,现在身子如何?」
安贵妃也关心地看过来,就怕上回早产时儿媳妇身子出什么问题,以后的孙子可是指望着她呢。老人家喜欢多子多孙多福气,她作母亲的,自然也喜欢儿子给自己生很多孙子。但看她儿子的德行,她有心催他多生,现在也不敢随便送女人进端王府,那么只能寄希望在儿媳妇的肚子上了。
阿竹笑道:「多谢母后和母妃关心,让你们挂心了,是儿媳不孝。你们放心,荀太医说过了,只是伤了些元气,以后补回来便是了,并无大碍。」
「怨不得这脸色不好,也瘦成这般。」安贵妃批评道:「看着倒是和以前没甚两样。」一点也不像生过孩子的妇人,让同为女人的安贵妃不免有些嫉妒。
阿竹笑得腼腆,说道:「母妃放心,很快便会好的。」
接着又和皇后及安贵妃说起自家的胖儿子的事情来,即便有嬷嬷隔三差五的进宫来汇报,但两人依然听得认真。对于皇后和贵妃来说,这个孩子的存在意义不凡,有了这个孩子,陆禹才算是有后。所以当初听说了端王妃遇袭早产时,皇后和安贵妃都震怒不已,让人去彻查此事。
皇后不动声色地看着正被安贵妃拉着询问关于孩子之事的端王妃,眸色黯了黯。
她想起端王前些日子过来请安时说的话,待得端王收齐了证据,这朝堂后宫可不平静了。
想罢,皇后端起已经放得快凉的茶,抿着杯沿喝了一口,微苦的味道滑进喉咙里,过后很快便回甘。这味道,便如同她的人生,只要她继续坚持下去,再苦也会变得甘甜!
阿竹留得不久,等安贵妃终于略微满意后,便告辞离开,去了慈宁宫。
安贵妃虽然仍是想再问问孙子的事情,不过也知道阿竹接下来还要去慈宁宫。对于儿媳妇和昭萱郡主交好一事,安贵妃素来是赞成的,昭萱郡主现在可是皇帝和太后面前的红人,儿媳妇与她交好有利大于弊,没有阻止的必要。
待阿竹离开后,安贵妃方耷拉下脸,对皇后道:「皇后姐姐,怀恩侯府……真的不能求情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娘家日渐式微,随时可能被发落,那感觉真是太不好受了。特别是近来御史多次弹劾怀恩侯府大恶小恶,安贵妃每每听得心惊肉跳,就担心下一刻怀恩侯府也像孔家那般被抄家流放。
是的,前些日子孔家在刑部摆出来的众多罪证下,终于被抄家了,虽然没有伤亡,但是被贬为了庶民,被流放北地苦寒之地,子孙后代永世不得回京。虽然看似开了恩,但是那苦寒之地可是这般容易生存的?光是流放的路上就有得受苦了,更何况去了那儿这群锦衣玉食的老爷公子们如何受得住?下场可想而知。
安贵妃这些日子也琢磨出来了,她发现皇帝其实是不喜欢怀恩侯府的,所以才会任人揭发怀恩侯府的罪行,小罪也被放大,更何况其他的。现在皇帝还没有吭声,但谁知道他一个不高兴,便让怀恩侯府步上孔家的下场?
孔家是死有余辜,连昭华郡主进宫来求情也无用,便让人知晓其中的门道。但是怀恩侯府最多也只是小恶罢了,何以皇帝要对怀恩侯府出手?
怀恩侯府是安贵妃的母族,代表的是端王的脸面,这面子被如此折损,可不是生生打脸么?
皇后听得心中一叹,看了她一眼,心知皇帝对司恩侯府出手,不过是想要剪了端王的母族力量,让端王明白他所得的一切都是作皇帝给的,他可以给端王独一无二的宠爱及尊荣,也可以将所有都收了回去,让端王明白自己的处境,这是个警告。
那位帝王,连对自己最宠爱的儿子也没有耐心了!
「放心吧,怀恩侯府不会有事的。」只是,也不会像以往那般尊荣了。
安贵妃既管心里仍是有些不放心,但皇后说到这程度了,自己再纠缠下去也无用,只得恹恹不乐地意开凤翔宫。
阿竹到了慈宁宫后,太后此时正在歇息,所以她只在太后寝宫前行了礼,便由着宫侍引去昭萱郡主那儿了。
自从天气开始变冷后,太后每日卧床的时间越来越长,总给人一种她老人家快要不行的不祥预感。阿竹心里也是有些担忧的,虽然说太后曾经意想天开地想要将昭萱郡主塞到端王府来,但是老人家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昭萱罢了。而且为了昭萱郡主,阿竹也希望太后无论怎么样,再多活个几年罢。
到了昭萱郡主居住的偏殿,阿竹刚掀帘进去便迎面扑来一层热浪,冷热交递,薰得她眼睫上起了一层雾。
寝殿里,昭萱郡主正窝在温暖的炕上,见到她,脸上露出微笑,说道:「你来啦,过来坐!」
阿竹也没和她客气,将披风脱下给丫鬟,便脱了鞋上了炕,和她隔着炕桌而坐。
阿竹仔细打量她的脸色,虽然仍是苍白瘦削,但看着精神极好,忍不住想着,或许是孔家的下场让她心情变好了,所以精神也跟着转好。阿竹琢磨了下,方道:「听说孔驸马被你姐姐接到了定国公府的别院里安置了。」
昭萱郡主不屑地道:「随她,与我何干?」
见她不在意,阿竹便放心了。她担心昭华郡主又为了这事儿来气她,昭萱郡主现在身子虚弱,忌大悲大喜,不然心疾发作,一口气喘不上来,轻则晕厥了事,重则有生命危险。
「前几日她进宫来寻我,让我去和皇帝舅舅求情,免了父亲的罪,让父亲留在京里。然后我去求情了,皇帝舅舅应了姐姐。」她朝阿竹又是一笑,「有时候,活着会比死亡更痛苦,况且他得了癔症,据说情况不太好。」
这个据说自然是昭华郡主进宫来说的,昭萱郡主不置可否。比起她娘亲当年受的苦,一辈子的欺骗,这种算什么呢?即便她娘亲也有不对,但是为人子女的,不向着她还能向着谁?有时候人就是这般偏心任性。
阿竹却明白皇帝饶了孔驸马的原因,明年昭萱郡主便出孝了,虽然她在佛前发了誓言终身不娶,但是皇帝并没有在意,仍是希望昭萱有个好归宿,如此才觉得对得起死去的妹妹。若是孔驸马死了,昭萱又要守三年父孝,还不知道拖到什么时候呢,女人这韶华一去,想要嫁个良人更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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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妻入宅 卷五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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