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一听这语气,如何不知道儿子这是向着儿媳妇了,顿时心酸得差点要掉眼泪,果然儿媳妇都是和婆婆对立的,是个来抢她儿子的可恶女人,让她心里更气了。气愤之余,便想到安贵妃,心里恨恨的,再对比安贵妃的儿媳妇端王妃,那么个生嫩的小姑娘,可比这个会武功的好拿捏多了,心里顿时后悔得不行,当初就怎么给儿子挑了这么个王妃呢?
悔啊!
悔恨的淑妃不知道,安贵妃也在自己的宫殿里,捂着胸口怒瞪着一脸无辜的儿媳妇,差点被她气个半死。
她抖了抖手,捏紧了手中的象牙扇子,努力平歇怒气,方开口道:「倒是个伶牙俐齿的,本宫还不知道你如此能说会道!」
阿竹一脸惊讶地道:「母妃为何这般说?您若是感觉到空虚寂寞,便召你喜爱的表妹进宫来陪您便是,想来母后也不会管的。」
「本宫不空虚寂寞!」安贵妃磨牙,俨然忘记了先前挑起这话题时,便说自己没有孙子可抱,感觉到空虚寂寞了。「本宫只是让你和你舅舅家的表妹们亲香,可看看你做了什么?」
阿竹更不解了,说道:「儿媳常给表妹们下帖子请她们到府里聚聚,难道是儿媳招待不周,所以表妹们生气和母妃抱怨了?」
那你也不能每回都趁着端王不在时请她们到端王府啊?端王休沐在家时怎么不请?安贵妃憋了一肚子的气,先前打了个胜仗的满足感已经没有了,只想抓花儿媳妇那张娇嫩的脸蛋。端王一定是被她这妖精似的脸蛋给迷了,才会这般维护她。
这时,陆禹已经喝完了一杯茶,说道:「母妃,天气热,肝火太盛对身子不好,您歇口气。」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安贵妃就觉得他在偏袒端王妃,顿时心里有些酸溜溜的,一种「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的情绪由然而生,差点心酸得要掉眼泪。不过见他关心的神色,安贵妃也不敢朝他发脾气,只得勉强道:「本宫没事,只是近来身子不太爽利,难免影响了心情。」
陆禹听罢,继续关心地道:「可请了太医来瞧瞧?这些宫人是干什么的,连母妃身子不爽利也不叫太医?」说罢,扫了殿内的宫女嬷嬷一眼,不怒自威,吓得那些宫女嬷嬷扑嗵一声跪到地上。
安贵妃怕他发怒要惩治凤藻宫的人,忙道:「太医每隔三天都会按例来请脉,只是说有些苦夏,并无什么大碍的。」
陆禹神色微缓,又道:「往年夏日都去皇庄避暑,今年因为七皇兄成亲一事,父皇便没有去皇庄,若是真的太热,母妃便让内务府多送些冰块过来去暑。」又关怀地说了几句话,陆禹方道:「既然母妃身子不适,儿臣便告辞了,母妃好好歇息。」
安贵妃愣愣的,好像没有什么挽留的借口了,只能看着儿子带着儿媳妇离开了。等他们离开,安贵妃差点折了手中的象牙扇,她还没有开口询问儿媳妇的肚子有没有消息呢!
现在端王妃的肚子是她最关注的事情,秦王成亲三年有余,却仍是没有嫡出子嗣,这件事情她嘲笑了淑妃很久,现在她也有儿媳妇了,自然希望儿媳妇一进门便有消息,这样才能继续嘲笑淑妃。
安贵妃抿了抿嘴,决定下次儿媳妇再次进宫请安时,便要问一问,得赶紧催他们生孩子才行。
离开皇宫,坐在回端王府的马车里,阿竹的精神便有些萎靡。
昨晚折腾得太狠了,睡眠时间少得可怜不说,今日还要精神高度集中,看着一群女人耍嘴皮子宫斗,然后到了凤藻宫,又聚精会神应付婆婆安贵妃的蛮不讲理,让她觉得脑仁都绷得疼痛了。
都是睡眠不足惹的祸。
陆禹看她脸色不好,连脂粉都无法掩盖眉宇间的痕迹,便伸手将她搂到怀里,除去她头上的几株发钗,搂着她的上半身,抚着她的背脊道:「累了就眯会儿眼,到了府里我再叫你,可好?」
他的语气过于温柔,神色也有些缠绻,极为可亲。阿竹抬头看了他一眼,和以往没什么不同,仿佛昨晚那个眼神冷厉的可怕男人已经成为了过去式一般。
他待她果然是不同的。
这般想着,身子便自动偎进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便闭上了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抓住他亲王朝服的宽大的袖子。他待她与众不同,如此就够了——不,或许不够,人都是贪心的,她怕自己贪得更多,到时候怎么办?
陆禹轻轻地笑着,眉眼温柔,轻轻地拍抚着她的背,仿佛怀里抱着的是绝世珍宝。
可不是个珍宝嘛!
陆禹连自己也想不到,他会选择她为妻,而且成亲后,并无任何的不适,反而觉得如此极好。十五岁时遇到她,还是个胖墩墩的小女孩儿,只当成了个有趣的小胖妞,每次遇见时能第一时间清楚地识别出她的模样时,也让他惊喜又愉悦,觉得自己原来也能对一个不常见面的人一眼即认出,实在是件愉快的事情。
决定娶她,是在她十二岁的时候,当她脱离了小时候的胖乎乎形象,开始抽条儿,身上多了种少女的清甜韵味时,突然发现昔日注视着的小胖姑娘已经长大了,再过几年就能嫁人了。既然她要嫁人,他也觉得能第一时间认出她,真是天作之合,便开始由原本的漫不经心化为了关注,直到她十五岁及笄,第一时间将她娶回来。
她的十二岁到十五岁,三年的时间足以让他思索着这个决定是否草率,以及其中的利弊,拒绝了安阳长公主的提亲并不曾后悔,他已经不需要一个太有野心的妻族来保证他的未来,靖安公府足够识趣便行了。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乐意娶她。
娶一个会让他不自觉微笑想要疼爱的妻子,比一个能在父皇面前说得上话的妻子更让他满意,无关乎政冶利益或者是合不合格,只因为他想娶罢了。
她的呼吸开始变得轻浅,他的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她熟睡的脸蛋,这么小心地碰着,都觉得满心愉快欢喜快要溢出心口,这便足够了。他看了她十年,她的一举一动熟悉如常,即便这世间再有能让他辩识清楚容貌的女子,却也不会再让他产生这般感情,进而想要再娶。
所以,她出现的时间真是太凑巧了,凑巧得这世间不会有第二个人以这般的方式进入他的眼。
「啪!」
突然手背被拍了一记,陆禹低首看去,发现她拧着眉,一巴掌拍在他手背上,显然不满意他对她的搔扰,影响了她的睡眠。看她蜷缩着身子,小小巧巧的,在他眼里,就像只可怜的小奶狗,不禁又生出一种作弄她的兴趣。
当她睁开泛着水雾的惺忪睡眼看他时,他若无其事地将捏红她脸的手收了起来,微笑道:「小懒虫,到家了。」
「……别又给我取绰号。」阿竹嘀咕着抗议,觉得脸蛋有些麻疼,不由得捂着脸摸了摸,又看向笑得云淡风清、高贵优雅的男人——尼玛这男人又捏她了,每天早上都要捏醒她,这是什么坏毛病?
心里一气,加之之还未完全清醒,直接扑了过去狠狠地一咬。
马车里传来了重物撞壁的声音,马车外正恭迎主子下车的侍卫丫鬟面面相觑,然后头皮都有些发麻。两位主子在里头干什么?不会是打架了吧?钻石翡翠等丫鬟更是心惊肉跳,她们家姑娘那么娇弱,王爷一根手指头都能摁死她了,若是打起来,必输无疑啊。
在所有人担心中,马车车门终于开了,穿着一袭紫黑色朝服的男人率先走下来,袖摆一拂,已经整齐顺滑的衣料更加笔直。然后他转身扶着车里的人走了马车。
当看清楚他们王妃的模样时,所有人都一愣。这发上的头面钗环呢?怎么变成这样了?看起来不像是出什么意外的样子啊。
阿竹不知道下人的猜测,抿着嘴,被陆禹拉着回延煦堂,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变得严肃认真,以免又让心虚等等情绪袭上心头。没办法,等她发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时,恨不得挖个洞将自己埋了,特别是陆禹举起手,显示出她五岁时在他手腕上咬出的痕迹时,更让她羞愧难当。
当年的那个咬痕已经淡得只留下极小的痕迹,要凑近了仔细看才行,但他却十分无耻地撸着袖子展示给她看,表示她真是无理取闹。阿竹气得一口气梗在心口里,到底是谁无理取闹啊?每天都被掐醒还不允许她咬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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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妻入宅 卷三 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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