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掌食方 第四十三章

  一旁随即有人开始交头接耳,小声的议论,「就是啊,那方才直接印手印比对就是,还要人家新娘子揭喜帕,多触霉头!」
  「依我看,这屠誉根本就是故意来找碴的。」
  「太子跟二皇子都在这里,他还敢这样闹,背后肯定有人施压。」
  「就是,否则一个逃奴而已,事后私下说一声揭过去就算了,还跑到婚礼上来闹场,根本就是居心叵测。」
  岳阳看了眼已经备好的印泥跟纸张,低声在花颖耳边说了句,「颖儿,别怕,我们去盖个手印证明。」随后牵着她的手在印泥上压了压,盖在白纸上。
  一旁的丫鬟随即拿着干净的帕子,仔细的为花颖将手上的泥印给擦拭干净。
  岳阳两手夹起那张盖着手印的纸张,悬在屠誉面前。「屠大人,请比对。」
  屠誉取出那一张卖身契,正要仔细的比对两方的手印,一直未出声的太子语气温和却威严地命令,「拿过来本宫过目。」
  方才屠誉只是稍微瞄了一眼,便发现两个拇指印根本不同,现在太子开口了,他想昧着良心说指印是一模一样的都不可能,只能沁着冷汗将两份手印呈上。
  「太子殿下,花颖签这卖身契时年纪还小,指印难免有出入……」屠誉赶紧找了说词,欲替这个结果找借口。
  太子冷睐着两张指印,冷声道:「年纪再怎么改变,手上的指纹都是不会变的,屠大人你是要告诉本太子,花颖的指纹变了是吗?」
  【第十四章 大爆炸】
  「不……不是……」屠誉后背顿时冷汗涔涔。
  太子将两张手印往屠誉脸上一丢,神情一凛。「这两个指印分明是不同人,你身为京兆府尹,办案竟然如此草率,单凭一张卖身契便将逃奴这帽子扣在一个清白无辜的女子身上,本宫今天说你屠誉是冒名顶替的逃犯,你认不认?」
  屠誉心头咯噔了下,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眼神仓皇的看向叶宰相,却发现叶宰相一副不关他事情的模样。
  今天这事可都是叶宰相指使的,怎么这会儿叶宰相一点也没有要出面为他说话打圆场的意思?
  「不,太子殿下,花颖的确就是花小蕊,不只柳氏可以作证,民妇也可以作证!」汪氏冲向前跪在太子跟前,扯着嗓门大声说着。「当年花颖淫乱后宅被沉潭,冲到下游后被岳阳救起,花颖获救的时间与花小蕊被沉潭的时间是吻合的!」
  淫乱后宅、沉潭?!这话一出,喜堂里又是一片哗然。
  「太子殿下,颖儿虽然是微臣在河中救起的,但单凭时间吻合就一口咬定花颖是李府的丫鬟也太牵强,况且方才已有指印可以证明花颖与花小蕊根本是不同人,还请太子明鉴。」
  岳阳抱拳说道。
  汪氏死咬着花颖,让岳大婶气得一口银牙几乎都快咬碎。她赶紧跪到太子面前,「太子殿下,汪氏曾经是民妇的二嫂,她因为偷窃被抓去关、又害夫家损失一大笔银子,二哥才将她休弃。
  「此妇人在村里是出名的好吃懒做、无赖撒泼,向来满口谎言,当年民妇得了雀蒙眼,一到晚上便看不见,我儿因为跑镖的关系,有时会几个晚上都不在,因此以一晚三十文钱请汪氏代为照顾民妇。
  「汪氏挟着照顾我的恩情,常常未经民妇或儿子的同意,自我家顺走一切她看中意的东西,我们之所以隐忍着没有报官,正是因为有时必须拜托汪氏照顾民妇之故。
  「自从颖儿来了后,她不管岳阳是否有出去跑镖,每晚总是照顾着我这瞎眼婆子,汪氏少了这份收入,便记恨颖儿,加上当时汪氏为了一只自我家顺走的鸡腿,诬陷许氏的三个孩儿偷了她家的鸡腿。
  「颖儿为许氏母子出头,指证那鸡腿是汪氏从民妇家顺走的,让民妇的二哥毒打了一顿后,她对颖儿怀恨在心,因此率人到民妇家中抢夺,民妇家中这才告官,汪氏也才因此坐了一年的牢。
  「太子殿下明鉴,对于一个满口谎言又爱贪小便宜的偷儿,她的话能够采信吗?难保她不是被收买,在今日特意前来破坏我儿的婚礼!」岳大婶说着说着,悲伤凄苦的眼泪便不停掉下。
  站在宾客间的许氏跟曾书翰等三个孩子也赶紧跪到太子跟前。许氏说道:「太子殿下,鸡腿这事民妇的三个孩子可以作证,当年那只鸡腿是被猫叼走的,汪氏诬陷他们三个偷了她家鸡腿,小姐为三个孩子证明清白,还拿大笔的银两请大夫为民妇治病,民妇这一条命才能活到今天,没想到汪氏又故技重施,诬陷清白无辜的人。」
  「是的,太子殿下,这事草民亦可作证,当年草民也是堂上证人之一。」高掌柜也站出来指证。
  「由此看来,汪氏的话是不足以采信,一个谎话连篇的骗子,随口所说的话如何让人信服!」太子阴鸷的眼狠戾的落在屠誉身上,若有似无的轻声低喃,「屠大人的官真是愈做愈回去了……」
  轻幽幽的一句,让屠誉瞬间打了个寒颤。他仓皇的朝叶宰相看去,叶宰相却依旧像个无事人一般,让他的心是掉到了谷底。
  岳阳冷声问道:「不知屠大人现在是否还要看我娘子的脸?」
  「要是……要是能确定一下也是好的……」
  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太子嘴角漾着冷笑。「屠大人好大的官威,竟然从头到尾都未将本宫放在眼里……」
  屠誉这脑袋竟能够坐到京兆府尹这位置,真的让他很怀疑屠誉是用了什么手段坐上去的,手中又有多少冤案?看来朝中官员是得好好整顿一番了。
  屠誉赶紧抱拳道:「臣这也是抱着勿枉勿纵的原则求一个谨慎,才会如此要求,还请太子殿下见谏。」
  「够了,既然你说勿枉勿纵、一定要确认,本宫就代替岳大将军同意你好好确认一番,不过得等拜堂后,新郎官揭了喜帕,你要怎么看就怎么看。但是本宫警告你,要是看了后,你再拿不出确切证据证明大将军夫人就是逃奴,那你就自个儿辞官吧。」太子现在多看屠誉一眼都觉得碍眼,好好一个喜事被他搅得乌烟瘴气。
  太子这话一出口,不只在场所有受邀官员全倒抽口气,连屠誉本人也惊得跌坐地上。
  「就算是逃奴,元贞国的律法也写明,沉潭之人若生还,所犯之罪一笔勾销,即使确定花颖曾在李家为奴,可她已死过一次,也可说与李家无干了。这条律法你竟然不知,还当什么京兆府尹!」太子顿了顿,才道:「还看吗?」
  「不、不用了,光那两个不同指印就能证明她们不是同一人……」
  「那你还要在这边耽误吉时?」
  「下、下官这就告退……」屠誉自地上爬起,领着手下就要离去。
  「等等!」
  「不知太子殿下还有何吩咐?」屠誉心慌的问道。
  「你带着这两个妇人到大将军的婚礼来闹事,你以为这样把人带走就没事?」
  「太子殿下请放心,回去后下官会严加审理这两名妇人,逼问出是受何人指使,给大将军跟太子一个交代。」
  「滚吧!」
  灰头土脸的屠誉带着一干人,在众人的嘲笑中灰溜溜地跑了,而被中断的婚礼则继续进行。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激情退去,再次醒来时,花颖睁开迷蒙的双眼,这时她才发现自己正趴在岳阳的怀中,与他密不可分,宛如藤蔓般紧紧交缠。
  昨晚是他们两人的洞房花烛夜,只是自己的洞房花烛夜梦到的不应该是自己的丈夫吗?
  她怎么会又跑回现代去找盛岚了?
  回想着自己方才回到现代,发觉她生病了,而她口中的那家伙正在照顾她。
  那家伙在盛岚耳边说了好多事情,都是有关于盛岚的,花颖本想等盛岚醒来再告诉她那家伙在她耳边说的话,可是还没等到她醒来,自己又被拉回古代了。
  她眨了眨慵懒迷离,还带着氤氲水雾的眸子,迷恋地看着身下男人帅气俊美的脸庞,在摇曳的烛光映照中,一向淡然冷漠的脸上添了几分暖意,也更显得深邃迷人。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仔细欣赏岳阳这张宛若上帝杰作的脸庞,让她禁不住想抬手抚摸他的眉眼,而她确实也这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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