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但……全是男人。」
「不理你?」她想到广场上的卫兵。
「是的,不管奴婢说了什么全无回应,目光冷得像要将奴婢千刀万剐。」她鼓起勇气直视,却被冻得全身发冷。
不耐烦久坐的成清宁眼珠子一转,绝美笑靥一绽在红盖头下。「你们想不想把王爷招来?」是招,不是请。荷叶、荷心当下一凛,齐声一问:「王妃又想调皮了?」
「是让我们提早结束这好似坐苦牢等人来洞房的好办法。」她的人品有这么糟吗?不值得信任,瞧她们一脸惊惶。
「王妃的法子不会害了奴婢吧?」知主莫若婢,主子是何德性,贴身丫头最清楚。成清宁还当真思忖了一下。「应该不会。」
「王妃,放火烧王府是杀头大罪。」荷叶以自己服侍主子十年来的经验判断,这种事不是不可能。
为了达到目的,主子什么都敢做,像是那个芳疗馆,她设计了大小姐,让其出面向侯爷夫人说项,指称不过是赚些脂粉钱的小铺子,母女俩都想只是弹丸大的铺子,不疑有他地任由她当私房去捣鼓。
结果开张的第一天才晓得铺子有三进院大小,楼高三层,要入内得先缴一笔「会员费」,免费试用三天,三天后再决定要不要当长期会员,一年金额预缴百两,而所用产品另收费,要买来送人也相宜。
谁家的铺子在开张不到一个月就赚进万两银子,董氏和成清仪瞧得两眼发红,可是说好了是私房,不缴入公中,想伸手进入里面可难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花花的银子从眼前飘过,肉痛不已。
「欸!我是好人呐!怎会做这般没品的事,再说现在也来不及,咱们忘了买火油……」一把火烧了也是办法,她居然没想到,真是安逸久了,脑子都生钝了。
「王妃……」陪嫁丫头们心慌慌。
「好了、好了,不吓你们,咱们采用温和的手段,先礼后兵。」讲理讲不通再用拳头……呃,她的拳头好像没人家大……嗯,靠心计好了,总能搞得王府鸡飞狗跳。
先礼后兵?这还不吓人!两个丫头都是暗自捏了把冷汗,担心主子做出天怒人怨的事来。
「荷叶,你站在门口,大声向外喊:王爷,我家王妃说她困了,你快来把她的盖头掀了,她好梳洗换衣,大家各自安睡。」她又不是傻了,等不可能出现的臭家伙一夜。
「奴婢去喊?」荷叶的脸色变了又变,一脸挣扎。
「难道要本王妃亲自上场?」也不是不可行,只是她们会更丢脸,堂堂王妃竟如此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荷叶面皮一抽,硬着头皮上,「不,奴婢来。」
连吸了好几口大气的荷叶这才走到门口,面朝外用着腹部的力量一喊。晚风萧萧,夜已宁静。
秦王府很大,大到让人似乎能听到回音,空荡荡的府邸有如幽谷,风声伴着余音缭绕不去。不一会儿,一名侍卫跑了过来,站在门外的台阶前,中气十足的回覆王爷的传话——
「王爷说请王妃自行就寝,他就不过来了。」不过来?成清宁嘴角往上一弯,正合她意。
不过她也要做做样子,表示王妃也有脾气,不是活摆设。
「烦转王爷,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一到夜里本王妃的眼睛就不太好使,看近看远有些模糊,若再盖上个盖头,万一打翻个油灯什么的,请王爷别见怪,顶多烧了一座王府罢了。」她说烧了就烧了的语气彷佛在谈论今儿风有点大,不带半丝火气。
烧了王府……那侍卫脸色一变,不敢轻忽。「小的这就去回禀王爷。」
「要快,本王妃没什么耐心。」嗯,这新房有什么东西比较耐烧呢?侍卫的腿脚快如疾风,一溜烟就消失在黑暗中。
约过了一刻钟,喀啦喀啦的声响由远而近,是木头轮子转动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啪!啪!是重重的踩地声,有人抬着轮椅上阶梯,四道铁杆似的人柱立于轮椅前后,一阵凝肃席卷而至。
「你要放火烧了本王的宅子?」低沉嗓音虽轻柔却叫人无法忽略,漠然而无情,冷意森寒,冰珠子一般冻人。
成清宁语带惊讶,「是谁这么缺德欺骗王爷?妾身柔弱得风一吹就倒,比碗重的物事都拿不动,哪来的天大胆子敢触犯王爷你。」唉!不是说不来了吗?怎么又来了,她还得应付他。
主子柔弱?能在田里跑上一圈,还挑着地肥浇了两畦地才罢手的人哪里柔弱了?两个丫头忍着不抽动眼皮。
「你是说有人传错话?」
陷害人陷害得很顺手的她一点头,「肯定有人挖坑,王爷别往里头跳,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会被传成克夫。」
「三长两短……」新婚夜她居然诅咒他?坐在轮椅上的皇甫桓手臂一紧。
「还有,王爷,既然你来了,能不能劳动你的贵手先把盖头掀开,不把它拿掉妾身就不见天日,这凤冠重得快把妾身压死。」压得她背都弯了挺不直,一会儿得滴两滴精油在浴桶里,好好泡个澡舒缓筋络。
「你就为了这件事找我来?」她可真敢。
「不然呢?」请他来泡澡吗?
而且她也没真要他来,谁晓得他这么不坚持。
「不要再来烦我。」
皇甫桓一把扯落新娘子的盖头,看也不看一眼的拨转身下的轮椅,准备转身离去,一刻也不想多留。
这个亲不是他乐意结的,拖延了三年,以为对方会主动退婚,他等着宁平侯府的人上门,还彼此自由身。结果等来等去还是等到了这场婚礼,出乎他意料之外。
如果可以,他宁可一走了之,把这个烂摊子留给想要他成亲的人处理,他的一生不受任何人摆布,可是……看着毡毯下动也不动的腿,他的眼神黯然,三年前作的决定无从后悔,他选择了「不良于行」。
「哎呀!好痛,扎、扎到了……」什么烂手艺,暗藏凶器,想谋害她呀!打磨得这么尖锐干什么?
「又怎么了?」想走的皇甫桓回头一问,半张银制鬼面面具戴在脸上,一半是狰狞,一半是俊美无俦。
「被凤冠上的凤尾扎到手了,都冒出血珠子了,王爷你说,这不是害人吗?不过成一次婚嘛,哪需要搞出闪花人眼的大场面,根本是折腾人,要是把人重死了喜事变丧事……」
成清宁嘀嘀咕咕的埋怨,越想把凤冠取下越不顺,两个丫头上前帮忙也是越帮越忙,不是扯到头发便是扎了头,还扯下她几根发丝,三人六只手忙得不可开交,和凤冠杠上了。
弄了好一会儿终于狼狈不堪的取下凤冠,成清宁一头油亮的乌丝也被扯得不成样,乱得像鸡窝,还有发丝掉下来遮住她的眉眼。
「你的话一向这么多吗?」明明想走,莫名地他却停住,觉得她话里的沮丧和莫可奈何有点意思。
「有吗?王爷冤枉人,其实我的话一向很少很少,不善言词,别人一板起脸我就结巴,看到花开花落就多愁善感,一整天可以话都不说一句,除了刺刺绣、作几幅画,妾身不跟人说话。」瞧!够温顺了吧?安静得宛如不存在。
「你指本王是畜生?」他不是人吗?
成清宁一怔,抬起眼来看向「爱说笑」的王爷,继而咯咯发笑。「王爷好生风趣,有人不当要当畜生。」这人有反社会人格吧!心理……不太正常。
「你不跟人说话,那本王是什么?」她倒是会自圆其说。
了然的成清宁做了一番解释,「妾身指的是在作画时,平常还是会说上两句,人不说话还不成了哑巴?舌头要多动才不会僵化,王爷面瘫多久了?有没有看过大夫?多说话能活络脸部的筋络,使其达到放松……」
「吵。」吵得他耳朵嗡嗡叫。
哪里吵,明明是黄莺出谷,绕梁三日。「王爷,你要安歇了吗?慢走,妾身就不送了。」
「你不留我?」他微讶。
她比他更惊讶的睁大眼,「王爷要留下吗?」
「这是我问你的话。」皇甫桓面色微沉。
「要问王爷吧!这不是妾身能决定的。」要不要都无所谓,她不过多了一名室友罢了。
他听得有点心寒,很想将眼前用话噎人的女子撕了。「你的确不能过问,给本王安分的做你的秦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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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出头天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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