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魔为偶 下 第十二章

  马夫大叔罗叔发出长长吁声,令两匹拉车的大马停下,不敢擅自推开前方小门去看,遂隔着车板低声询问——
  「王爷,您看要不……要不……」要不回头找找小姐吧?
  「不必。」直接驳回。
  「可是小姐……」
  「往法华寺。」
  「……是。」罗叔很是担心地吞吞口水,最终扛不住亲王主子的无形威压,还是重新驾起马车前行。
  虽说这上等木材的车板厚实归厚实,可马车内的对话若分神去听,还是能听个三、四成,只是听得很一知半解啊,仅确定亲王主子和雪霖小姐吵架了。
  ……欸欸,还不让回头去追呢,都成什么事了?
  主子爷总是格外宝爱小姐的,但这会子闹得不寻常啊,总爱粘人的小姐竟连「后会无期」的话都使上?太不可思议了!
  再有,小姐的身分可是未过门的烈亲王妃,如果后会无期,那亲王主子娶谁去?!
  想想主子爷都过而立之年了,而小姐年近双十正好生养,可如今烈亲王府里还蹦不出个大娃子,后继无主,莫可奈何,大伙儿心里没底啊……
  马车内,南明烈没有罗叔那一番内心纠结,却是左胸绷得疼痛,额心火焰有些按捺不住,金红辉芒闪烁般跳动。
  他由着她跑掉,不去理会,是因两名女暗卫已尾随在她身后离去。
  有手下替他盯着,她即便真想跟他来个什么「后会无期」的,穷其一生怕也逃不出他的五指之间。
  所以,要稳。
  马车轮子的辘辘滚动声持续着,他盘腿而坐,掩睫凝神,将全部精力拿来对付体内莫名躁动的火能。
  半个月后——
  隆冬虽过,然春信未至,东海海象尽管平和,望衡水军与翼队的操练仍足可将人冻得浑身发僵、须发结霜。
  但丝雪霖这个被当朝皇上赐婚、顶着未来烈亲王妃头衔的「准烈亲王妃」,不学待嫁闺女躲在闺阁里绣花编结准备嫁妆,反而在烈亲王遇难呈祥重返京畿之后,独自一个跑回东海望衡,且一回来就端出「大教头」的架势盯紧翼队的冬日团练,天天顶着海风往海上翻腾,半点「准烈亲王妃」的自觉都没有。
  翼队众人多是跟她从小兵起步,进而混出一片天的过命知交,自是有谁隐忍不住提问了,而问题百百条,大伙儿最关心的自是那一条——
  什么时候能喝她一杯喜酒?
  「不能因为咱们望衡距离帝都远些,你就把咱们搁脑后了呀!」
  「依咱来瞧,烈亲王这场婚宴至少得办上两回,阿霖你呢,呵呵呵……」打个酒嗝,咧嘴笑。「你得嫁上两回。」手指比出两根。
  「嘿嘿嘿,京畿帝都一回,咱们东海望衡一回,这个好、这主意好啊!三喜,没想你脑子原来还能使,阿霖你就嫁两回吧!」这也喝得打酒嗝了。
  丝雪霖顺手抢过某人手中的酒坛,往自个儿的宽口大碗里倒酒,流里流气笑道:「那依咱来瞧,就让我家笑笑先嫁你茂子大爷一回,再让我家田露嫁你三喜大爷一回,等喝过你们的喜酒,再来喝我的不迟。」
  当日被昭翊帝召回帝都,她本就存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想法,打算将事情暂且应付过去,待时机到了再溜回东海望衡。
  只是没料到奉召晋见那一日,昭翊帝翻脸比翻书还快,更未料及师父会乍然出现,如入无人之境般直直闯进泰元殿。
  师父回到她身边,她自然在京畿流连不走,直到他对她坦白——
  本王不想你来,是因不想见你……
  一见你就不痛快,一直强忍不发,你还不能懂吗?
  虽仍旧不懂自己做错什么令他厌恶,但她到底听明白了。
  以前不管不顾、死皮赖脸去纠缠,每每缠得师父让步再让步,那是师父喜欢她、惯着她,所以包容她对他的胡作非为。
  而今不同了,师父有自己的心魔要闯,她的存在似乎令他极不舒服。
  她能够为他做的事是那么少,但至少至少……从他身边走开,让他眼不见为净,她是可以办到的。
  她趁他上法华寺的那几天,简单收拾了个小包袱,临别前才跟府里大总管和一向照看她的仆妇、婢子们告别,大伙儿还在震惊错愕中不能回神,她已潇洒跨上骏马,扬长而去。
  想想,就先返回东海一趟。
  毕竟翼队是她几年心血的凝注,在决定去「江湖任我行」之前,是得回去看看,待确认大伙儿一切照常,即便她不在,所有事皆能顺利运行,她就能安心离开。
  这一走也许千山万水,再见渺无期,因此格外珍惜与伙伴们在一块儿的时候。
  而且才离开一个冬季,此次回到望衡,竟见翼队里多出几对「有情人」!
  与她一向亲厚、差不多是「难兄难弟」关系的茂子和三喜,都不知什么时候跟翼队里珍贵稀少的女队员们对上眼,连媒婆都上门提完亲,就等着三春来临时操办喜事,迎娶新娘子过门。
  她是要喝一喝大伙儿的喜酒啊,至于她自个儿的……届时她走踏江湖去,已管不上那样的事,也不需要她管了。
  「来来来!你们明儿个轮到休沐,今晚不醉无归,干了干了!」她举起宽口大碗仰首灌尽,豪迈痛快,可灌得太急太猛,酒汁濡湿半张脸,襟口亦湿掉一片。
  不仅如此,还倒呛了一口,她边咳边笑,笑得眼角渗泪。
  「喂喂,你、你……」通常该问「你不打紧吧?没事吧?」,翼队的汉子们却问:「你说吧说吧,其实你就是个带把的对吧?!」
  毕竟姑娘家哪有像她这样灌酒的?
  五官深明,飞眉大目又挺鼻,跟天南朝姑娘秀气纤细的模样完全不同,动作比男人还粗鲁,此时一腿站着,另一腿还高踩到凳子上。
  某个汉子倒吸一口气,接着道:「当日见你海上骑鲸,俺就怀疑上了,阿霖你也太不老实,汉子就汉子嘛,干么还装成姑娘家想骗人?」
  「阿霖——」另一人哀叫。「莫不是烈亲王发现你其实是条汉子,所以你只好独自一个黯然离开京畿,你……你被弃了是不?」
  「你娘才被弃!」丝雪霖一记铁沙掌拍将过去,啪啪啪啪——连打了三、四名汉子的后脑勺方才解气。
  她随即搬来新酒坛,拍破坛口泥封,帮所有的碗全满上。
  「划拳!赢的喝酒,输的脱裤子!」
  「来啊来啊!谁怕谁?!」大伙儿又闹起。
  今夜喝最多的还是她,因为她总是赢拳。
  没机会脱裤子证明什么,只好痛快灌酒,照样是边灌边笑,她灌到呛酒,也笑到呛气。
  边笑,眼泪边流,她双眸弯弯,唇角扬高,而脸上湿漉漉一片,早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酒汁了。
  远在京畿帝都,烈亲王府邸。
  正院堂上,这座府邸的主人单臂扶额坐在雕花扶手椅上,额心发烫导致头疼的症状又起……应该说,症状一直未消,只是分了等级,在他「能完全无视,到丝毫都难忍受」之间,今日的状态还成,分十级的话,约莫在四、五级间。
  他闭目,眉峰隐约成峦,沉静听着女暗卫的汇报——
  「……出京畿不远,皇上的耳目便已尽数清除,共九名,身分皆为禁军护卫,却专替皇上办些见不得人的暗事,武力……勉强可以,黛月与属下对上他们其中七人,用了一刻钟才拿下,以分筋错骨法卸了他们的膝骨与肩胛,即便治好亦留损伤,武功是彻底废了,但日常生活还是能应付,至于余下的两人……是小姐下的手,所以……所以小姐其实是知晓咱们跟着她的。」说到此处,似觉自身办事不牢靠般微低下头,毕竟没做到「暗卫」里的那一个「暗」字。
  身为主子的男人被她话中某个要点吸引了去,毫不在乎她的「自觉失职」。
  「她怎么下手?」
  「小姐用了自己试作出来的暗器,那暗器是有名字的,小姐管它叫‘腥风血雨梨花针’,比江湖上所谓的‘暴雨梨花针’还要难缠,属下见那两名禁军护卫被钉得跟刺猬似,全身还发红起疹子,吹到风就痒得直抓猛枢的,抓得都渗出血珠还停不住手,唔……是很有‘腥风血雨’之感。」说着语气不禁流露出向往之意,对那难缠暗器非常感兴趣似。
  南明烈尽管合着双睫,嘴角却微乎其微一勾。
  那丫头自小就嗜看那些工艺打造的书册,爱跟着老匠人们混,几年下来偷师都偷到成精,自己胡整也能整出厉害暗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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