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了欲念,伴随而来的是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恶感。
这具肉身被锁在地宫石床上所经历的种种欲要涌现,他咬牙镇压,不愿再想。
抓起她那件中衣,他亲自帮她套上,动作非常迅速。
见婢子为她备在榻旁矮几上的一迭衣物,他取来继续为她穿外衣、套背心、扎腰带,连两只布袜都替她套好了。
丝雪霖哭声渐微,最后仅细细抽气。
当心爱的师父将衣物一件件往她身上加时,她才渐有羞鉴之感,才意识到自个儿根本伤心到忘记没穿衣。
还好是被师父瞧见,没被谁看了去,但……也是师父才能惹她这样伤心啊。
「肚子饿不?」替她穿戴好,他冷淡问。
「啊?」她楞了楞,手下意识按在肚腹上,红着眼眶点点头。
「本王今夜还要进宫一趟,你跟不跟?」
她脸蛋陡抬,含在眸底的泪珠倏地滚落,点头如捣蒜——
「跟!我跟!」
她曾暗暗对自己说,若能得回他、找到他,她要像条小尾巴那样紧紧粘在他屁股后,让他甩都甩不脱,上穷碧落下黄泉,进宫算什么?
她才不怕皇帝又来杀她呢!
他去哪儿,她就上哪儿,就算跳崖,她都跟。
师父先带她溜去灶房拿了两颗大肉包,是她最爱的葱花蒜苗猪肉馅包。
大冷天的,肉包早都凉掉,但从师父手中接过来,竟都变得温烫温烫的,也不知师父是怎么办到的?
很好奇啊,想知道他发生何事?想知道他体内火能是怎么回事?
是否与她当日在小河湾醒来的梦境相关?
那个被金红火流吞噬一切的论梦……其实是真的?
师父没回答她,她也没再追问,觉得也许是在今夜,他要她去看。
呃……只是没想到她得在师父背上啃包子。
他们不是骑马也没乘车,师父这次自愿让她爬上宽背,背着外伤愈合、气血仍不大足的她朝皇宫方向直驰。
然后实在飞得太快,师父长劲不歇,轻身功夫竟较以往不知高上几层。
待他们抵达宫中,她两个肉包子还完整地拿在手里,表情傻怔怔。
结果包子被师父取走,再塞进她手里时又变得温烫烫、香喷喷。
「不是肚饿?快吃。」见她一直紧盯他的掌心不放,努力要看出端倪,南明烈倏地撤手,面色沉凝。
「嚼?喔……」恋恋不舍收回眸光,丝雪霖这才大口地啃食肉包,边跟在师父身后徐步踏进某座宫院。
经过园子时,她瞥见师父随手扯了一片沾着薄雪的长青叶。
没刻意放轻脚步,气息亦未隐去,他们的到来很快引起禁军护卫和守夜宫人们的注意。
「烈、烈亲王爷……王爷您这是……」
「王爷子夜进宫,那个……可、可是奉召进宫?」
白日在泰元殿发生的事,好巧不巧全被躲在大殿后头小间里摸鱼偷懒的三名小公公们觑见,三张口私下这么一传,到得晚间,整个皇宫几乎传遍。
被认作已遇难身死的烈亲王突然进宫,不回来便罢,一回来就赶上皇上遇刺。
而皇上遇刺是幌子,主要目标是那个未过门的烈亲王妃。
据说烈亲王一怒为红颜,不知把戏怎么变的,只一招,仅仅一招,几名假扮刺客且武功真的挺高强的宫人们,眨眼间小命全被端了去。
神的是,皇上冲着烈亲王只敢大声咆哮,啥事儿都办不了。
因此此时禁卫和宫人们见到南明烈出现在太子寝宫,一身黑袍如流墨,银灰散发晃荡出近乎妖野的流光,胆小的已跪了一地,勉强能说话的,声音干干巴巴,还得低首边说边随他前进的步伐往后退,没谁敢上前樱其锋。
……是说她家师父有这样可怖吗?
跟随男人脚步,丝雪霖把最后一口肉包塞进嘴里,嚼嚼嚼,再嚼嚼嚼,恍惚望着那道挺拔清俊的身影。
那银灰散发柔光胜雪,与他宽阔肩背互衬,怎么都好看,且耐人寻味得很,看着看着,她都好想再扑上去。
欸,停!不能再胡思乱想!
她得先弄清楚师父心里想些什么才是正理。
他故意扮冷脸不理她,却还是担心她伤着、饿着,她得稳心,不能又被师父的美色迷惑了去。
另一边,宫中消息递得飞快,他们刚长驱直入进到太子寝宫的内殿,外边已传来「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的宣声。
宣声一起,宫人们自是跪了一地,整座太子寝宫灯火通明,而外边,禁卫军已里三圈、外三圈将宫院围个水泄不通。
丝雪霖倒没想到十二岁的太子殿下生得如此俊俏可爱。
不知是未听闻白日在泰元殿之祸,抑是对他的九皇叔当真喜爱,睡梦中被吵醒的太子见到南明烈很惊喜地咧嘴笑,不顾宫人们阻拦,一下子就跳到他九皇叔跟前,粉离玉琢的脸蛋仰得高高。
结果南明烈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小小太子已被一名有武功底子的老宫人抱走,退退退,退到疾步踏进内殿的帝后身侧。
「你还想干什么?!」帝王盛怒,面上却满满惊惧之色。
南明烈清冷道:「这句话当由臣弟来问方是。今夜,大批羽林军埋伏在烈亲王府四周,京畿帝都,首善之区,皇兄布置那么多军力,试问,皇兄意欲为何?」
丝雪霖气息微窒。
原来她方才没看错。
伏在师父背上飞过高高低低的千家屋瓦,她尽管怔怔然抓着两团包子,眼角余光仍瞥见暗巷中那一坨坨的黑影和刀光,她在师父耳际嚷着,师父直直往前飞驰,根本不理她。
其实师父心知肚明得很啊。欸,真不跟她说是怎样?
既然夜闯宫中,那烈亲王府的危势必然有解。
握了握有些汗湿的手,她悄悄吁出口气,稳心去看。
昭翊帝嘴角一扭,似发僵,说话艰难。
南明烈薄唇勾了勾。「若臣弟推测无误,皇兄是想利用众人熟睡之际来个奇袭,发动的时辰最好在丑时末、寅时初,打得人措手不及,最好是将烈亲王府全给灭了,再说是盗贼闯进帝京横行,将事推得一干二净,如此最好,是吗?」
约莫是丝雪霖瞪人的目光太狠,昭翊帝不禁朝她瞥了眼。
这一看,皇帝又惊得脸色惨白。
明明被「刺客」砍中一刀,他亲眼目睹,不会有错,他看到她半身血污苦苦支撑,后来根本站不住了……白日里那样大量失血,怎么可能才到中夜,她已活跳跳又跑进宫里来?!
全是因眼前这个令他恨得牙痒痒的好九弟吗?
唯朱雀尊,身烙火焰,神火不熄……开泰继统者,只有他南明烈才是真龙吗?
「你到底还想干什么?」他不甘心、不甘心!
南明烈未答话,却将适才随手摘得的一叶置在唇间,徐缓吹起。
叶笛一催动,昭翊帝后与几位心腹宫人们全一头雾水,众人想以不变应万变,皆不敢轻举妄动,动的人仅有一个——十二岁的太子殿下。
「……殿、殿下?」、「殿下您要去哪儿?」、「齐儿?齐儿?」
太子殿下直挺着小小身板,垂在身侧的两臂动都没动,两眼平视,面无表情,就这么沉静坚定地往殿外走。
宫人们不敢强加阻拦,全跟在他身后,待昭翊帝后顿悟过来已然迟了——
「快!抱住太子,别让他再走!快啊!」
皇后惊声尖叫的同时,走出寝宫的太子来到园内锦鲤池畔,这隆冬飞雪的,小太子毫不犹豫地一脚踩进池中,「澎」一响溅起大水花。
情势自然乱上加乱,宫人们忙着拉起太子,还得照看突然昏厥过去的皇后。
昭翊帝子嗣不兴,除太子殿下,仅在三年前由容贵妃诞下一名小小皇子,其余妃嫔所出皆为公主,但即便是公主,也不过五名。
南明烈这一招确实令帝王惊得三魂少七魄。
「今日令其跳湖,明日令其悬梁,皇兄能有多少孩子供臣弟玩乐?」撤掉叶片,他清冷嗓声似笑非笑,狠戾气味藏在一身清澈中。
太子被救起,昭翊帝表情狂乱、脚步踉跄地扑去孩子身边,大喊着召太医。
南明烈道:「皇兄放心,齐儿仅是睡沉,待明日第一道天光照进便会醒来,只是烈亲王府外的埋伏不撤,齐儿这次能睡醒,下回可就难说。」
「南明烈!」怒极惊极,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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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魔为偶 下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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