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妻拐进门 第四章

  这下子童渺渺更尴尬了,她到底是怎么让自己陷入这个境地的?
  「我就说你找不到的。」屠深叹了口气,慢吞吞的踱了过来。「你再多踹几间,届时难看的只会是你。」
  童渺渺已经够困窘了,还要被他这么揶揄,火气一下子爆发了。「你以为我真的没办法了?」说完,她居然抬起头,朝着楼上大喊道:「失火啦!失火啦!快逃啊!」
  这么一嗓子,所有人都呆了,连屠深也没想到她居然会来这么一招,表情不由得变得有些奇怪。
  很快的,三楼起了骚动,一堆人抱着棉被、屁股光溜溜的冲出来察看,而二楼的人不明就里,一股脑地往外冲,三楼的人透过天井看到了,以为真的失火了,不敢再观望,急急下楼跟着奔逃出去。
  一时之间数十个屁股就这么从童渺渺的面前冲了过去,那气势犹如万马奔腾,蔚为奇观,看得她张口结舌,却是目不转睛。
  好好的百花宴居然会演变成这样,屠深简直哭笑不得,他朝窗外看去,经过看到的百姓莫不放声尖叫,到处都是白花花的肉色,就像在阴沟里丢下了老鼠药一样,成堆的老鼠就这么四窜,情况真有些惨不忍睹。
  不过这种结果倒是省了他不少事,不必他再一个一个偷偷察看,所以他也没有任何怒气,态度闲适得像在看戏一般。
  不经意转过头去,却见童渺渺这小妞居然紧盯着这场裸身秀,看得眼睛都快凸出来了,他没好气地伸手挡住了她的视线。
  「你不许再看了!」
  「为什么我不能看?」童渺渺用力扳着他的手,但意外的是,她居然扳不开。
  「一个黄花大闺女,直勾勾的盯着一群没穿衣服的男人,象话吗?」屠深佯怒道。
  她翻了一个白眼,完全忘了自己是来干么的。「你以为这样的场面常常有机会看到吗?就是因为没看过才要看个清楚,免得以后需要用了却什么都不知道,那不是很糗吗?」
  他差点没被她这句话给噎死,这小不点真是越来越大胆了,不过话说回来,此时此刻的场景还真滑稽,她这么一个看起来娇柔可怜的纤纤女子,身边却有一个接一个的裸体男子快速奔跑而过,彷佛兽群迁徙似的,他的俊脸先是一阵扭曲,而后忍不住大笑出声。「不愧是童家人,简直慓悍到没边了,你祖父要是听到你这么说,包准气得胡子都翘起来,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让童渺渺无端的心虚起来,待她冷静下来,才想到这是他举办的宴会,被她这么一捣乱,不知道会不会替他带来什么麻烦?
  「你……都不生气吗?」她突然一脸无辜的瞅着他。「我……我搞砸了你的场子。」
  「有什么好气的?难道我生气,他们就会全跑回来吗?」对于她突如其来的放软姿态,屠深心头有股异样感,不过他并没有多加理会,只是一笑置之。「反正我为非作歹这么多年了,也没出过什么事,今天这百人裸奔,不过是在纪录上又添一笔,不碍事的。」
  童渺渺只觉得他是在安慰她,更是惭愧了,她着急的道:「但是今天这事也太……太壮观、太夸张了,而且他们都是官员之子,万一告上一状,你怎么可能没事?」她在心中暗骂自己的冲动,同时也清楚的感觉到,他对她,真的不同。
  「不会有事的。」看出了她的后悔,他的眼底闪过一抹精光。「纨裤的最高境界就是大家都有事而我没事,你什么时候看我出过事儿?」
  「不可能的,你……」她索性抓住他的手。「不然你到我家躲躲好了,有我祖父在,没人敢进来抓你的!」
  屠家的孙子要躲到童家去,他不被两家祖父打死才怪!屠深若无其事地瞥了眼她抓着他的手,说道:「我和你打个赌,如果我能从这件事情全身而退,你就要答应我一件事,如何?」
  「你怎么讲不听!」童渺渺脚一跺。「好!你要赌我就跟你赌!如果你出事了,就要答应我躲起来!」
  「成交!」像是做了什么坏事得逞了,他若有深意的笑了。「小不点,我的客人被你赶走了,你是不是也该回家了?你五个哥哥应该早就回去了,万一他们在你祖父面前捅出今天这事是你搞出来的……」
  「啊!」她马上中招,像是烫着似的放开他的手,急急忙忙的冲出客栈。「我得快走!千万不能让祖父发现了……」
  她的声音仍回荡在耳边,却已看不见她的人,足见她跑得有多快。屠深收起了笑容,深思地看着人潮已去,显得有些空洞的客栈,她来得好不如来得巧,看来他今晚有得忙了。
  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当他想到她时,目光温柔了那么一瞬,接着他揉了揉方才被她抓住的手腕,俊脸因为吃痛而忍不住抽搐。「这小不点的手劲真大,少爷我的手差点被她折断,唉,要端个帅气的模样,原来要付出这么‘惨痛’的代价啊……」
  一群男男女女光着屁股在京城大街上四散逃窜,而且许多还是官员子弟,这件事理所当然闹上了朝廷,文官抓着这个把柄大力抨击,慕成书在早朝上说得口沫横飞、气愤难平,连流放屠深、终生不得为官等等的言论都出来了。
  不过被召来的屠大庆只是伸了一个懒腰,淡淡地道:「吾孙只是个平民,顶多是我管教无方,这是我屠家家事,你们管那么多干什么?」
  这么几句轻飘飘的话,堵得百官哑口无言。仔细一想,屠大庆还真占着理,人家的孙子去吃喝嫖赌,没有打架闹事,没有强盗杀人,更不是屠深本人脱光光在大街上露屁股,是要治屠深什么罪?治他不许办宴会吗?更何况,这次牵扯到的文武官员的子弟实在太多了,真要追究起来,大家都有事。
  偏偏上书的那些文官大多置身事外,所以步步进逼,皇帝被逼得没办法,最后索性把这个烂摊子丢给别人。
  李观澜,皇帝最小的弟弟,封地在离皇城不过三天路程的云城,大伙儿却鲜以封地称呼他为云王,都是昵称他小王爷,他的年纪只比屠深大了五、六岁,却是老成稳重,立场不会倾向文官也不会包庇武官,所以这件离谱的裸奔事件交给他处理再适当不过了。
  李观澜接旨后,稍做整理便立即由云城出发回京,此时也差不多过了七天的时间。他面圣之后,直接来到屠府,一时一刻都不浪费。
  他一到屠府,屠大庆已率众家仆在门口迎接,将人迎入屠府后,他一下子就进入了正题,「屠老将军,关于这阵子令孙举办百花宴那件事,只怕今日本王了解一番后,需要请令孙跟本王到宫里走一趟。」
  这一趟去,没剥一层皮肯定回不来,不过屠大庆却是十分的合作,一点也没有要维护自己孙子的意思,老脸一板,重重的一拍椅把儿。「把那个混帐兔崽子给老夫带出来!他自己闯的祸,自己去向小王爷解释!」
  如此决然的口气,也让李观澜内心稍定,想来这位老爷子应该不会包庇自己的孙儿了。
  但其实屠大庆事前早就问过孙子,却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屠深只告诉他这件事他会自己解决,绝对不会连累家族,屠大庆索性在李观澜来的这一天,把事情扔给了孙子。
  不一会儿,屠深出来了,却是一脸病容憔悴,身子颤巍巍的还需要人搀扶,衣服后背还有隐约的血迹,看得李观澜满心纳闷,屠大庆更是心头一跳,这小伙子昨天还活蹦乱跳的,今日这副模样摆的是什么谱?
  屠深出来后,在仆人的帮助下小心翼翼的就要跪下拜见祖父与小王爷,但他一副随时会随风而逝的虚弱模样,让李观澜也看得胆颤心惊,他今日是来问话的,万一屠深自己莫名其妙死掉了,他不把屠大庆得罪死才怪,于是他连忙道:「屠公子身体微恙,就免礼吧!」
  屠深勉力一笑,辛苦的想在椅子上坐下,屁股才碰到那木椅,立刻龇牙咧嘴地倒抽了口气,仆人急忙在上头放了一个软垫,再小心的扶着他,才终于历尽艰难的坐了下来。
  李观澜一脸不解,「屠公子,你这是……」
  「小王爷,小子担不起你一声公子,你叫我屠深即可。这回我可真是被那些官员害惨了啊!」屠深叹了一口气,惨白的俊脸激动得都泛红了。「我不过办了个百花宴,想让京城里过得枯燥的少爷们一起同乐,那群官员却这般编排我!他们怎么不想想自己的管教方式害得子孙辈们有多么无聊,我是替他们排解啊!害我被老爷子狠揍了一顿,家法杖责一百,现在连椅子都坐不了,再加上整日伤怀忧虑,就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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