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 守妻奴 第十九章

  谭淳安用力地摆脱他,但那匕首还是划开了他的衣衫,割破了他的皮肤,鲜艳的血色从他的伤口处溢出,她心悸地看着那伤口。
  「谭淳安。」商寒韫猩红着双眼,恶狠狠地盯着她,「你休想逃离我的身边,我欠你的债,我还,你欠我的债,用你的一辈子来还!」
  她哑然无声,愣愣地看着他,「商寒韫……」他真的疯了。
  「我不喜欢欠人。」他冷酷地说。
  谭淳安不禁流泪,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霸道地自作主张地让她欠他,他好卑鄙。她慌张地要喊大夫,他却一把将她扯住,脸上露出一抹痛快的笑容,「谭淳安,你欠我,一辈子也还不清。」
  谭淳安张了张嘴,拿着丝绢捂着他的伤口,「商寒韫,你疯了吗?」
  睡在外间的陈嬷嬷自然也听到动静,连忙进来,一看到这场景吓了一大跳,「世子!」
  「赶紧喊大夫……」谭淳安慌乱地说。她的指尖能敏锐地感受到鲜血的湿濡,那种黏稠令她脸色发白。
  陈嬷嬷却没动,脸色紧张地说:「不行,世子妃,如今你要主持先夫人的祭奠呢,要是传出世子受伤,便会说先夫人冲撞了你,这事情最后要是交给了继夫人……」
  谭淳安听明白了,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商寒韫轻轻推开她,「无碍,不是大事。」
  「你受伤了……」谭淳安慌得两只手不知道放在那里好。
  「包紮一下便成。」他凉凉地说:「你替我包紮。」
  谭淳安咬着唇,那血刺眼得很,她深吸一口气,要陈嬷嬷赶紧准备。待东西准备好,她看向商寒韫,商寒韫温声道:「你按我说的做。」
  谭淳安流着汗,听着商寒韫的话,给他上药包紮,好不容易克服对血的恐惧,替他包紮完之后,陈嬷嬷赶紧去将沾了血的布丢进火炉里。
  一会,她的闺房里只有她和他。
  良久,屋子里响起商寒韫的声音,「你回谭府是为了岳母的忌日?」
  谭淳安看过去,点点头,指尖还在隐隐地颤抖着,「之前过来时已经跟母妃禀告过了。」
  对于他喊已逝的谭夫人为岳母,谭淳安心知他也看不上谭继夫人,心中有些欢悦,可想到他方才疯狂的行径,她一时间又安静了。他一回来便跟疯了一样,实在不知道他是怎么了。
  谭淳安拿余光去瞅他,忽然发现他的神色很复杂,脸色还有些红,她蹙眉,「你,不舒服?」
  「没有。」
  「你脸,很红。」她说。
  商寒韫握紧了拳头,只要想到他误会她离家出走,他就想拿粗棍子砸自己几下,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转眼见她关心的神色,他干脆地把眼睛一闭,往她身上一靠,「休息一会便成。」
  谭淳安的身子几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她还真怕他又发疯地让她捅他几刀呢,他应该不会再疯了吧?
  「商寒韫,你下次,绝对不能这样了。」她想起方才惊险的一幕心有余悸,她咬着唇,忍着要掉的眼泪。
  商寒韫轻嗯了一声。
  谭淳安低头,瞧他像是睡着了,也不出声打扰他,唯有商寒韫自己知道,他根本没睡。一向英明神武的他居然也干了一回蠢事,想想,他真是蠢死了,遇上谭淳安之后,这类蠢事,他似乎干了不少。
  谭淳安看着门口探头的陈嬷嬷,默默地摇头,示意陈嬷嬷下去。陈嬷嬷为难地看了看商寒韫,世子要来光明正大地来便成,夜探世子妃的屋子,实在不像话啊。
  陈嬷嬷安静地退了出去,谭淳安望着发光的夜明珠,心中也不明白他到底是来做什么,难道就是让她欠着他不成?
  他,难以捉摸,她真的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天还未亮,商寒韫起身走出屋子,离开时,谭淳安睡得正深。门口的陈嬷嬷一看到他便行礼道:「世子。」
  「嗯。」商寒韫一顿,「不用担心,不会有人发现本世子来过。」
  陈嬷嬷面上一片感激,可在看到商寒韫又是翻墙出去的时候,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世子真的是太……哎。
  心腹等了一个晚上,等看到商寒韫出来的时候,松了一口气,可下一刻,又看到他往谭府正门走,心腹一时间也摸不清商寒韫的心思了,这是走完了后门还要走前门吗?世子,这顺序是不是反了?心腹一头雾水地跟了上去。
  谭毅听说商寒韫过来了,便在花厅接见,「女婿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
  「岳父,小婿是来陪淳安,身为淳安的夫君,岳母的忌日总该要来。」
  谭毅听了有些感动,「难为你们这些小辈惦记了。」
  正说着,谭继夫人也过来了,正巧听到商寒韫的话,一时间有一种自己已经过世了的错觉,脸色气得一阵青白,可她再气也不能将气撒在商寒韫身上,只得脚一缩,往回走,她才不要出来自取其辱。
  于是,谭毅要丫鬟带商寒韫去谭淳安的院子。正在吩咐下人烧水的陈嬷嬷看到去而复返的商寒韫,一时间呆了。
  「世子?」陈嬷嬷吃惊地出声。
  「嗯,世子妃醒了吗?」商寒韫开口道。
  「已经醒了,正准备用膳。」
  「让人多摆一副碗筷。」说着,他便大摇大摆地进去了。
  陈嬷嬷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带着笑让小丫鬟去摆碗筷。世子才离开没多久就又回来了,难道是为了世子妃?这黏人的程度也太令人叹为观止了。
  碍于现在的谭继夫人的关系,谭先夫人的忌日不好太招摇,谭淳安每日在佛堂给谭先夫人的木牌摆香,除了谭继夫人以外,其他院子食素七日。
  陈嬷嬷还嫌谭淳安弄得太低调,谭佳如在的话,定然不会排除了谭继夫人的院子。谭淳安只笑了笑。
  没过几日,谭继夫人也吃素了。陈嬷嬷说,因为谭毅午膳过去时,谭继夫人正荤素不忌地吃着,谭毅大发雷霆,斥责谭继夫人小心眼,不尊先夫人。
  谭淳安疑惑地说:「怎么这么巧?」
  陈嬷嬷的手指了指院子里那伟岸的身影,「谭继夫人毕竟在府中这么多年了,也有些手段,都是避开老爷用荤的。正巧世子去找了老爷,不知怎么的,老爷回去正好看到了继夫人在用荤。」
  谭淳安不傻,自然知道是商寒韫用了些手段,望着院子里练剑的男人,她缓缓地别开了目光,她都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好端端地要留在这里跟她一起吃素,丝毫不忌讳。
  「世子妃,世子的伤口还没好呢。」陈嬷嬷轻轻地说。
  谭淳安啊了一声,回过神来朝他走去,没有发现陈嬷嬷窃笑的神情。
  「你的伤口还没好。」谭淳安低低地对着练剑的商寒韫说道。
  商寒韫收了剑,看了她一眼,大掌往她一伸,她痴痴地看着他的手掌心好一会。见她不解,他有些怒她的不解风情,「丝绢。」
  谭淳安傻傻地拿出丝绢给他,他接过来随意地擦了一下汗,隐约觉得不对劲,又将丝绢塞回她的手里。
  在商寒韫的眼神示意下,谭淳安红着脸抬手给他擦汗。在屋子里,她会给他脱外袍,伺候他更衣,可在外面,他们还没有这样亲密过。
  她快速地替他擦了汗,「伤口还没好,你就不要再练剑了。」
  商寒韫看了她一眼,她盯着他,接着他往屋子里走。两人刚到屋子里,陈嬷嬷便道:「世子、世子妃,糕点、茶水已经备好了。」
  商寒韫坐下,谭淳安倒了一杯茶给他,自己也喝了一杯茶,正要拿着糕点吃的时候,感觉到一道炙热的目光,她抬头看去,商寒韫正瞪她。
  「你怎么了?」谭淳安放下糕点问他。
  「我要吃莲子糕。」商寒韫开口。他故意抬起受伤的左臂,轻哼了几下。
  谭淳安明白过来,原来他是要她伺候他,她站起来,喂他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说:「好像没有莲子糕。」
  商寒韫皱眉,眼睛扫了陈嬷嬷一眼。陈嬷嬷弯腰,「回世子,今日没做莲子糕,明日一定会做。」
  谭淳安看不得他霸道的样子,直接捏了一块马蹄糕往他的嘴里一塞,「马蹄糕也很好吃。」
  商寒韫差点就要把嘴里的马蹄糕给吐出来了,他一点也不喜欢吃马蹄糕,正要吐出来,对上谭淳安单纯的目光,他竟鬼使神差地吞下了。
  谭淳安笑着说:「世子喜欢马蹄糕呢,嬷嬷,明日不用做莲子糕,做马蹄糕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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