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 守妻奴 第十二章

  珍珠和翡翠没听清她们说什么,见谭淳安的模样,纷纷好奇。陈嬷嬷摆手,「去、去,你们有什么好打听的。」
  羞得谭淳安待不下去,只好跺脚地跑回了内屋,陈嬷嬷摆明认为这是好事,可她却认为,这种累死人的事情哪里好了,她可看不出什么好。
  【第六章】
  夏日的荷花开了,商寒韫便拉着谭淳安去花园里逛逛,「今年的荷花开得很不错。」他牵着她的手看荷。
  谭淳安的目光移到了一旁的池子里,唇角带着甜甜的笑容,荷花确实开得很好。待了一会,便有些闷热,她摇了摇他的手,摆出一副很热的模样,「啊啊……」从她能发声之后,他便不许她再闷不吭声了。
  商寒辊瞄了她一眼,亲自抬手抚了一下她鼻尖上的汗珠,点点头地牵着她的手往回走。忽然一阵怪怪的声音传了过来,咕咕咕。谭淳安扭过头,看到一只公鸡跑到了花园里。
  她还未有反应,那只公鸡猛地朝她扑了过来,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飘过她的鼻尖,她的脑海有一刻的空白,待她回过神时,那公鸡已经往她的身上跳,她这时才注意到,公鸡的脖子上有一个很大的口子,汨汨的血从牠的脖子上流出,这是一只显然被放血放到一半就逃脱了的公鸡。
  谭淳安被惊到,整个人往后一仰,坐在了地上。那只公鸡嚣张地踩着她的襦裙,留下了一串带血的鸡爪印子,那股血腥味刺激得她反胃想吐。
  她慌乱地叫着:「啊啊啊啊……」
  商寒韫冷着脸上前,一手拎起那只公鸡的翅膀。
  谭淳安抱着头,一旁的珍珠、翡翠连忙上前安抚着她,「世子妃,没事了、没事了……」谭淳安看着那血迹斑斑的痕迹,眼神脆弱地抬头看着商寒韫。商寒韫冷酷地捏着那鸡,那眼神杀意腾腾。
  谭淳安的脑海里彷佛滑过当初五岁时看到的画面,他拎着剑,那剑上沾满了不少人的血,而他神色平静,带着淡淡的嘲弄。他出剑的速度很快,却又看起来很慢,那些惨叫声在她的耳边凄凉地响起。
  谭淳安张着嘴,看着商寒韫,此刻的他宛若和那时的他重叠,她脱口而出,「不,不、不要!」不要杀人,不要再杀人了,呜呜,求求他了,求他了。
  商寒韫莫名其妙地看了谭淳安一眼,在听到她说的话后,眼睛睁大,她开口说话了?他欣喜若狂,将那公鸡随手地交给蔚房的下人,大步往她那走。
  「不、不要……」谭淳安哭着,眼泪如珍珠般掉落。
  「淳安!」商寒韫欣喜若狂地一把抱住她。
  「放……」
  「你能说话了。」他眼睛闪闪发光地看着她。
  眼前的血幕一点一点地推开,谭淳安看清了眼前的男人,他身上没有血,他的手上没有剑。她喘气如牛地盯着他,嘴巴张了张,「我……」
  她自己刚说了一个字,眼里便浮现了吃惊,她居然能开口说话了,「不、不,不要、要杀……」
  商寒韫笑着摸摸她的脑袋,「那只鸡不杀了,留着。」他弯身将她抱了起来,「先回去。」
  他抱着她往回走,她抱住他的脖颈,脸上出现了迷茫,有那么一瞬间,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她甚至在想,他到底是不是那个杀人的可怕男人?如今的他,在她的面前,除了坏一些、恶一些,倒是从来没苛刻过人。
  谭淳安摸了摸自己的嘴巴、喉咙,很难相信,她竟然能说话,尽管说得简短,又断断续续。
  墨渊阁里的下人们个个勒紧了皮,端着脑袋关注着屋子里的动静。
  「过来!」商寒韫冷声道,脸色冷如冰霜。他才将谭淳安抱回了屋子,她便躲在榻上不下来了。
  在一旁看着的陈嬷嬷着急万分。珍珠吓得跪在地上,「世子,世子妃是被公鸡吓到了,世子妃一向不喜看到血淋淋的东西,她会整夜整夜地作恶梦……」
  商寒韫的脸色并未好转,只要想到谭淳安方才恨不得从此从他身边逃开的麻利手脚来看,他实在很难不生气。
  「谭淳安,我让你过来,你没听懂吗?」他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谭淳安一边惊疑自己能说话,一边又不想去他身边,她怕他,她只想静静地待一会。
  翡翠端着安神汤,站在一边急得不得了,忽然她手上一空,她定眼一看,商寒韫端走了安神汤。
  「世子,世子妃需要喝安神汤。」翡翠焦急地解释着。
  「你们都退下。」商寒韫不容置疑地下命令,三人只好提心吊胆地退出了屋子。
  屋子里只有商寒韫与谭淳安,商寒韫冷着嗓子说:「过来喝安神汤。」
  谭淳安窝在角落里就是不愿意动,突然,床帐被商寒韫掀开,她睁大眼睛看向他,他神色冷然地端着安神汤爬上了榻来,她惊得往后退。
  商寒韫眯着眼睛,唇角扬着一抹冷笑,「最后一次,你是自己过来喝?还是我亲自端给你?」
  谭淳安闭了闭眼睛,努力将对他的恐惧压在心底深处,小步地挪到了他的身边,小手颜颤地伸了过去。
  安神汤却稳稳地被他端着,他一手将她拽到了自己的怀里,「怕什么,不就是一只没死掉的公鸡,胆子这般的小。」
  谭淳安浑身颤抖着,可抱着她的身体却又很温暖,一点一点地软化她的恐惧。盛放着安神汤的碗凑到了她的嘴边,她张嘴下意识地喝着,温热的中药喝入肚中之后,她的情绪缓和了不少。
  商寒韫将空了的碗直接往旁边的木柜上一放,伸手捏着她的下颔,认真地注视着她,「若是怕便躲在我的怀里,知道吗?」
  但她怕的偏偏是他,她如何能躲在他的怀里,那只会让她更怕。谭淳安感觉到他的那只大掌在她的背部上下滑动,就如以往她被恶梦惊醒时,珍珠和翡翠对她的安抚一样,可他的大掌要更大、更温暖。
  她揣揣不安,没有说话,他硬逼着她看他,她硬着头皮地点点头,他却瞪她,「说话。」
  「嗯。」谭淳安垂眸。
  商寒韫打量了她一会,「说话。」
  「知、知道。」她咬着唇。
  商寒韫听得扬起了唇,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很好。」
  谭淳安却恨不得如以前那样不要能说话多好,反正谁也不能逼着一个哑巴开口,但如今他听过她说话,便不能忍受她再嗯啊之类地回他。
  说着,他捏着她的下颔,在她的唇上吻了几下,正欲深入,那头的小巴却叫撩起来;「世子早,世子吉祥。」
  商寒韫听到小巴的话,眯着眼睛看向谭淳安,谭淳安朝他讨好地笑了笑,他挑高了一边的眉,「我之前教的那句话呢?」他统共也就教了小巴一句话,如今却没了,他一猜便猜到是她做的好事。
  谭淳安急急地习惯性想在他的大掌上写字,他发出重重的声音,「哼!」
  她一个瑟缩,停下了动作,小心翼翼地看他,「我、我没事,教……教了几、几句……」
  商寒韫笑了,「哦,小巴还真是个不长眼的东西,我教的东西这么快就忘了。」
  那么羞人的话有什么好让小巴天天叫的!谭淳安纠结地说:「你……你不喜、喜欢?」
  他能说不喜欢吗?说的可都是讨好他的话。商寒韫缓缓地说:「倒是不讨厌,只是相比之前那一句,我还是更喜欢之前那一句。」
  红晕几乎布满了谭淳安的脖颈,她低着头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耳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猛地抬头,见他脱了外袍,正疑惑的时候,他伸手揽着她躺了下来。
  「知道你怕,我留下来陪你躺一会。」商寒韫自认体贴地说。
  谭淳安脸色微白,她想的是他快些走,他倒好,居然留了下来,她最怕的人是他,他留在她身边,她更加的不安了。
  他的大掌有节奏地在她的背上拍着,像是哄着孩子似,「快些睡。」
  谭淳安闭上眼睛,可颤抖的羽睫仍是出卖了她无法入睡的心思,商寒韫的耐心被磨得也差不多了,冷声道:「快睡。」
  她就像将军的小兵一样,立刻乖乖地紧闭眼睛,努力地催着她自己睡觉。
  商寒韫看她的表现,忍不住地弯了弯唇,双手将她抱得更紧了。以前不知道她的胆子小,他现在才知道,原来她的胆子这么小,令他冷硬的心生生地多了一道怜香惜玉的缝隙。小哑巴,怎么就让他动了恻隐之心,令他头一回知道怜惜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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