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编逆臣当夫君 第十四章

  太后顿时面露惊诧,「你说什么,皇帝带着殊寒去见羽妃?!」
  「没错。」
  「殊寒的祖母才刚过世,殊寒还在孝期,皇帝这时召他进宫想做什么?」太后霍地起身,也顾不得魏青晚还在,命令宫人道:「来人,摆驾凤来宫。」
  她与唯一的妹妹感情素来亲密,可自韦宣尘与妹婿相继离世后,妹妹沉浸在丧夫丧子的沉痛中,身子越来越差,鲜少再进宫,两人的情分因此疏离不少,前日遽闻她的死讯,她已派人前去韦府传达她的慰问之意。她心中除了哀痛妹妹的死,还有一抹歉疚。
  韦殊寒是韦家唯一的根苗,她不能再让他出事,否则百年之后她实在无颜面对妹妹。
  太后未召魏青晚陪驾,因此她没有跟随太后一块过去,目送太后离开后,她心付,果然如她所猜想的一样,太后知道父皇对韦家所做的事,这些年来太后对韦殊寒之所以格外关心,兴许是源自于对韦家的亏欠。
  韦殊寒没想到突然被皇上召见,竟被皇上领着来到凤来宫。
  这么多年来,他明知母亲就在凤来宫里,经过这里无数次,与母亲只相隔着一道墙,却从未能相见。
  瞒着世人囚困了母亲这么多年,皇上却陡然带他来此,究竟想做什么?他忽然良心发现,决定要让他们母子相见?
  韦殊寒当下便否决了这个想法,思潮迭起,但神色却仍维持着一贯的冷静,眼瞅着就要见到分离近二十年的母亲,他紧掐着衣袖里的手掌,跟在皇上后头,一步一步走到静室。
  来到静室门前,魏冀停下脚步,望向仍端坐在里头的包语露,怀着一抹恶意,冷冷出声道:「羽妃,你抬头瞧瞧,看朕带了谁来看你?」魏冀再看向韦殊寒,吩咐道:「殊寒,来见见羽妃。」
  听到皇上唤里头那名背对着门口,盘腿坐在蒲团上的女子为羽妃,韦殊寒的心倏然一震,但很快的他压抑住这抹激动,镇定如常的躬身朝羽妃施了一礼,「臣韦殊寒,参见羽妃娘娘。」
  当年皇上为了隐瞒他所做下的丑事,事后命人将几个知情的太监和侍卫灭了口,没想到其中一名侍卫被砍了一刀后,摔下山崖,被河水冲走,侥幸保住一命。
  一个多月后,那侍卫不甘心,拖着重伤的身子悄然来到韦家,将皇上阴狠的手段全都告诉祖父,说完不久,侍卫便因重伤身亡。
  得知真相的祖父怒急攻心,大病一场,几个月后撒手而去,死前叮嘱祖母,要将这秘密一辈子烂在肚子里,不得泄露出去,以免为韦家招来灾祸,尤其不能让孙儿知道。
  然而祖母在夫死子亡后,怀着满心的怨愤,在他十五岁那年将这件事告诉了他,并要他为爹和祖父报仇。
  这些年来,他一直佯装什么都不知道,处心积虎,步步为营,最后终于得到皇上的重用,掌管武卫营。
  如今时机还不到,他不能让皇上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所以纵使母亲就在眼前,他也不能与母亲相认。
  羽妃听见儿子醇厚的嗓音,纤痩的双肩几不可见的颤动了一下,但是她没有抬头,更没有转过身子,只是紧闭着双眼端坐着。
  她紧抿着唇,逼自个儿吞回眼眶里的泪,儿子就近在一臂之遥,却不能相见,她心中悲苦,但为了儿子好,她不能表现出任何异状。
  魏冀见羽妃在听见韦殊寒的名字时,依然端坐不动,心头惊疑不定,她现下已心如心灰,就连自个儿的儿子都不肯相认吗?他不信她真如此冷漠,想再试她一试时,忽闻太监的喊声——「太后驾到。」
  魏冀皱起眉,不得不打住即将出口的话,离开静室,转往前头去迎接。
  「母后怎么来了?」
  「哀家突然想起羽妃,过来看看她,皇帝怎么也来了,还把殊寒也给带来了。」太后望向皇帝的眼神,隐隐流露出一抹责备之意。
  「殊寒有事禀告,朕恰好要来凤来宫探望羽妃,这才让他一块过来。」魏冀随口扯了个谎。
  太后啾了眼站在皇帝身后的韦殊寒,见他神情似无异状,不知是尚未见到羽妃,抑或母子俩并未相认,太后心下松了口气,无论如何,只要别让韦殊寒得知羽妃就是他的亲生母亲便好,接着她吩咐皇帝,「没别的事就让殊寒退下吧,你也知道羽妃爱清静,不见外人。」
  魏冀没多说什么,遵从太后之命,摆手让韦殊寒退下。
  待韦殊寒离去,太后这才沉下脸来责问儿子,「皇帝这是在想什么,竟把殊寒带来见羽妃,你就不怕韦寒知道当年的事吗?」
  魏冀沉默着没有答腔,他是被羽妃的冷漠态度气得一时昏了头,一心只想着要激羽妃,没有想过后果,且他身为一国之尊,纵使他们母子相认,他也不惧。
  即使韦宣尘是他所杀又如何?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当年若是韦宣尘识相,肯主动献上包语露,他也不必这么狠绝,这一切全是韦宣尘自找的!
  才这么一想,他的头又疼了起来,他紧蹙眉心,抬手揉按着钝痛的太阳穴。
  见状,太后也顾不得再责备儿子,关切的问道「皇帝又犯头疼了?」
  这些年来,皇帝为头疾所困,却始终治不好,她曾猜想过,这会不会是老天爷给他的报应。
  魏冀忍着胀疼的不适,轻轻点了点头。
  太后心疼儿子,连忙吩咐内侍太监扶皇帝回寝宫歇着,再传召太医。
  坐在京城一家酒楼的包间里,魏青晚只手撑着下颚,眯着眼打盹。
  自数日前回京后,父皇给了她一个不大不小的六品官,命她在礼部做事,依她的品级,是不够格同那些大臣们一块上朝,不过她是皇子,又领有官职,依规制必须得上朝听政,故而这几日她都早早起身,弄得每日都睡不饱。
  今早下了朝,韦殊寒派人约她来此相见,她在礼部也没什么事做,早早就过来等他,顺道昧一会儿。
  韦殊寒走进包间,见她似是睡着了,也没惊动她,驻足静静凝视着她。
  坐在窗边的她长睫轻掩,如玉般的肌肤在春阳下闪动着温润的光芒,他不禁想着,她若换成女装打扮,必是清丽绝伦的美人。
  他瞧着有些出神,狭长阴冷的眼眸微微逸出一丝柔色。
  终于察觉到周围有人,魏青晚徐徐睁开眼,看见他,她慵懒的道:「韦统领来啦。」
  「抱歉,让七皇子久等了。」韦殊寒迳自在她对面的位子坐下。
  她懒懒的应道:「本宫也刚到不久,不知韦统领找本宫来此有何事?」
  「前日的事多谢七皇子。」他朝她拱手致谢。
  「前日什么事?」魏青晚纳闷的问。
  他讳莫如深的觑着她,「七皇子找来太后,为在凤来宫的臣解围之事。」
  「那时本宫正要去向太后请安,路过夙来宫,恰好瞧见父皇与你进了夙来宫,见了太后,这才随口提了句,没想到太后马上摆驾凤来宫,那时太后也没召我去,不知韦统领所谓的解围是怎么回事?难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一脸虚心求教的表情问他,心中却是一惊,他竟然知道那日是她去找了太后为他解围,她面禀太后时,只有太后和她寝宫里的人知道,难道太后寝宫里有人被他收买了?
  不过话说回来,那天她回寝宫后,特意让得芫留意凤来宫的动静,得知太后过去不久韦殊寒便离开了,父皇与太后稍后才离去,似乎没发生什么事,这才放下心来。
  「羽妃的事,七皇子真不知情?」韦殊寒阴冷的眼神紧盯着她。
  前日太后竟那么巧也来到凤来宫,他便疑心有人通风报信,派人暗地里询问太后寝宫里的人,才得知竟是她把这件事告诉了太后,她素来是不爱管闲事的注子,这让他不得不怀疑她知晓羽妃的身分。
  「自打羽妃进宫以来,本宫连见她一面都不曾,对这位神秘的羽妃娘娘,不说本宫,就是后宫里的人多半也不知她的来历,莫非韦统领竟知道羽妃娘娘是谁?对了,那日韦统领可有见到她?不知羽妃是否生得倾国倾城,父皇这才将她藏起来,不让人见她?」魏青晚从容不迫的提出一串疑问反问回去。
  韦殊寒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她。
  那天若非他一时起了善心,想为她换下被汗沁湿的单衣,也不会发现她的秘密,依他观察,她的聪明才智并不如所表现出来的这般平庸,倘若她是如此无能之人,又岂能揣着那天大的秘密平安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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