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条富贵路 第二章

  林言姝唇角勾了一下,「这是护短吗?」
  「我就是如此护短,不行吗?」楚昭昀忍不住激动的提高嗓门。
  「我又没说不行,你何必如此紧张?」林言姝笑得越来越暧昧了。
  楚昭昀恨恨的咬牙切齿,这丫头的小脑袋究竟是如何长的?「你最好记住,容先生于我而言是夫子,并非下属。」
  「是是是,容先生是你的夫子,你不过是敬重他,对他满是孺慕之情。」她无意越描越黑,只是从她嘴里说出来,好好的一段话就歪了,莫怪她师父老爱说她心思乱七八糟,再正经的事也可以被她搞得不成样子。
  闻言,楚昭昀眼一眯。她用不着在药汤里面动手脚,他就想捏死她,这丫头的存在就是为了逼疯人!
  林言姝感觉自个儿被死神盯上了,不由得缩着脖子,努力降低存在感,可是那双充满杀气的眼睛盯紧她不放,还好某人清了清嗓子,适时为她解围。
  「你怎么下床了?」楚昭昀关心的跑到卫容骏面前。
  「屋里太闷了。」
  林言姝撇了撇嘴,说他们没有见不得人的关系,可能吗?
  卫容骏彷佛没有听出林言姝的话中有话,行礼道:「多谢小大夫。」称呼从小姑娘变成了小大夫,这是对她的尊敬。
  「不必,只要留我一条小命就行了。虽然我医术不精,但是小病还应付得来,师父不在时,多多少少可以帮助村里的人,穷人家若非不得已不会上城里的医馆看大夫。」言下之意,她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存在的价值。
  「我们干啥要你的命?」楚昭昀抢着道。
  林言姝打量了他一眼,他看起来就是准备将她灭口的样子。
  楚昭昀懊恼的跳脚,「你知道爷的身分有多贵重吗?爷岂会为了一个卑贱的小丫头弄脏自个儿的手?」
  林言姝语带嘲讽的唇角一挑,「是是是,还真是谢谢你,我不值得你弄脏手。」
  「不过,你最好忘了我们,否则,我不能保证会不会忍不住弄脏手。」楚昭昀的眼神转为阴沉。他出身武将世家,斩草除根是他的处事原则。
  「放心,我对于不想记住的人从来不会记住。」她同时奉送一个很不屑的眼神,显然在说:他一点也不值得她记住——这也是事实,她向来不喜欢为难自己,讨厌的人当然不会放在心上自我虐待,忘得快,日子才会快活。
  「公子童心未泯,就爱捉弄吓唬人,请小大夫别当真。」卫容骏缓和气氛道。
  楚昭昀显然不服气,可是又不敢出言反驳。
  林言姝的目光忍不住在他们两人身上转了一圈,主子不像主子,谋士不像谋士,说他们是主仆,打死她也不相信。
  「谢谢小大夫这两日的照顾,我感觉好多了。」
  「容先生再服上两日的药汤就可以了。」
  此时药已经熬好了,林言姝将药汤倒进碗里,拿起一旁的蒲扇轻轻搧了一会儿药汤,摸了摸药碗,不烫人了,再用托盘送到卫容骏面前。
  卫容骏拿起药碗,一口气喝了,将药碗放回托盘上。
  林言姝欲言又止的看着卫容骏,咬了咬下唇,显然很苦恼。
  「你这丫头真是失礼,怎能如此肆无忌惮的盯着男子?」楚昭昀将卫容骏挤到一旁,想要挡住林言姝的目光。
  这丫头难道发现了吗?
  林言姝忍不住翻白眼,「又不是看你。」
  「若你敢盯着我看,我一掌将你打晕了。」
  「谢天谢地,这种事绝对不会发生。」她不喜欢他这种高大威猛的武夫,倒是容先生,易容之后看起来也许没有他俊俏,但是通身的气质优雅高贵,简直就是师父口中所谓的极品男人。
  林言姝绕过楚昭昀,再次站在卫容骏面前,不待楚昭昀反应过来便道:「不知容先生可否允许我说几句唐突话?」
  「小大夫请说。」
  「这位公子不是个好主子,你为他效力,小心将来不得好死。」林言姝不客气的斜睨楚昭昀一眼。其实她是担心容先生的清白,容先生对他这个主子显然没有不可告人的心思,而这个主子却将容先生视为所有物,容先生如此柔弱,将来怕是逃离不了他的魔掌。
  楚昭昀激动的哇哇大叫,「你是什么意思?」
  林言姝挑衅的对他扬起眉,「难道不是吗?我帮你们,你却老想着对我不利,为你这样的人做事值得吗?」
  「我不会要了你的命。」没错,他觉得只有死人会乖乖闭嘴,可是若没有理由的就要了她的性命,良心总是过意不去,因此这两日他盯着她不放,试图寻找让他出手的理由,不过,他自认为很小心,没有暴露杀意,没想到这丫头还是察觉到了。
  「你可以对天发誓吗?」
  「我说话算话,除非你踩到我的底线。」
  林言姝轻哼一声,他的底线在哪儿不是他说了算吗?
  楚昭昀真的很想捏死她,若非目前她活着很有价值,他绝不会与她废话。
  「今日洪兴带了人在燕子山采了不少草药,待会儿小大夫别忘了带回去。」卫容骏又出声调节气氛。
  她出门的藉口是上山采草药,若是连着两日都空手回去,难免说不过去,没想到她昨日随口提了一句,今日容先生就让人为她上山采草药……容先生真是体贴得令人感动,不想喜欢他也难。
  「谢谢容先生费心了。」林言姝给了卫容骏灿烂的一笑,赶紧转身跑去找洪兴。
  「进去吧。」卫容骏转身走回房间,楚昭昀乖乖的跟在后面。
  楚昭昀站在窗边,从微微打开的缝隙往外看去,林言姝正兴高采烈检查洪兴他们采回来的草药,还不忘充当夫子解说草药的药效……他看她就是个不安分的,留着她,绝对是祸患,可是不留她,良心难过。
  「既然答应留住人家的小命,就别再生出其他想法。」
  若是教林言姝听见卫容骏此时说话的口气,她绝不会认为他柔弱可欺。尽管身子不好,但是他绝对比楚昭昀更阴狠,心思也藏得更深。
  「那个丫头一双眼睛贼溜溜的,看起来就是满肚子鬼主意的耍奸之徒,她会不会发现你的身分?」他的身分暴露了也无妨,毕竟他楚昭昀来燕州的目的是寻找妹妹,并非不能摊在人前的隐密事。
  「她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如何发现我的身分?」
  没错,虽然她只知道他姓楚,不过并没有试图打探他的来历,而这正是她聪明之处,好似对他们全无好奇之心,如此一来,便能降低她在他们眼中的危险程度。
  「我看这丫头就是个不简单的,她应该只有十三、四岁,可看来比我娘还精明。」
  「姑姑性情温婉,向来不喜与人争竞,京中贵女十之有九比她精明。」
  楚昭昀的母亲虽是庶出,但因是老宁国公唯一的女儿,可以说是备受呵护长大,后来成了永安侯的继室,小了永安侯十二岁,永安侯更是疼妻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处处为她打点,养得她更不擅于算计谋划。
  「我娘只是懒得费神,也不是真的不精明。」终究是宁国公府养出来的女儿,宁国公府一门两个爵位,在京中权贵间的地位无人能及,对孩子的教养自是精细讲究。
  「你越担心,越容易露出马脚。」
  「若非你是小舅唯一的儿子,我何必如此操心?」楚昭昀懊恼的一瞪,「小舅母也真是糊涂,又不是不知道你的身子禁不起折腾,竟然让你来这儿冒险。」
  「正因为我身子不好,没有人相信我能做什么,更方便我行动。」
  「是啊,可是一来到燕州就病了,这会儿连大门都出不去。」
  「初来这儿,一时无法适应这儿的天候,过几日应该会好一点。」
  过去,卫容骏大多待在湿热的南方,偶尔回京也会避开冬日,不过这一次是皇上紧急召回,无法挑适宜的天候出门。
  楚昭昀举起双手在嘴边哈了一口气,「明明入春了,为何感觉还像是冬日?」
  「这儿比京城还冷,渐渐适应了,就不会觉得太冷了。」
  顿了一下,楚昭昀忍不住再确认一次,「你真的要留住那丫头的小命?」
  「你不是已经答应人家了吗?」
  「你的病还没好,能不答应她吗?」
  「既然答应了,就信守承诺,别再想东想西。」
  「我倒是无所谓,但若她说了不该说的话,我不过是提早让人知道我来到燕州,你可不行。」虽然表哥以谋士的身分掩护,还刻意易了容,可是通身的矜贵气质很难压得住,也正因为如此,生病了却不敢上晋阳城寻大夫,就是怕人留意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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