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冬沉声道:「那不是我管得着的,但是赵爷三番两次进府必定是有所求,要是这当头掀出这等丑事……
赵爷行事该是分得清孰轻孰重,不需要我多提点。」
赵义微勾唇角,颇玩味地注视着她半晌,掸了掸身上的尘土,「今日就先饶过你,改日……嗯,爷儿期待着。」
待赵义一走,宜冬随即将芯兰拉出林间,迎着月光仔细一瞧,顿时头痛得想笑。芯兰怎么会是郭丰安?不过仔细想想,方仲与那混蛋这一世是崔华,也是个女人,还是赵义欲纳的妾……要命,这命运到底是怎么纠缠的?
吐了口气,瞧芯兰整个人都被吓傻了,宜冬低声道:「以防万一,我送你回福居庵吧。」反正救都救了,就送佛送上天吧。
芯兰惊魂未定,好半晌才抬眼道了谢。
「宜冬!」宜春低斥着,一把拉过她,「谁要你多管闲事的,难道你不知道如此一来,你会惹祸上身?」
「难道因为怕惹祸上身,咱们就要视而不见吗?」她反问,「今天若是我遇到这事,姊是否也会转身离开?」
「你在说什么浑话,我怎么可能——」
「那就对了,如果你无法对遇难的我视而不见,对他人也该一视同仁。」她好怕,她真的好怕宜春来日会跟她一样,变成毫无同理心的自私鬼。
「我为什么非得要对这种丫头一视同仁,她不值得!」
「宜春……」她知道宜春对一心想勾搭崔子俊的芯兰毫无好感,但芯兰也不过是在这崔府里替自己找出路而已。
「我先回福居庵了。」芯兰见两人就要吵起来,赶忙福了福身,狼狈地跑开。
宜春催促道:「可以回房了吧?」
宜冬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很清楚想改变宜春绝非一朝一夕,这时候,她就忍不住佩服起学长,靠着一份情爱就能百般容忍她。
她好想见学长,好想跟他说说话宜冬一早起身到黄氏房里服侍,宜春一见她,神色淡漠地从她身边经过,连声招呼都没打。.「宜冬,你做了什么惹宜春生气了?」宜秋偷偷凑到她身边问。
宜冬苦笑,「没什么,待会找她赔罪罗。」
「难得了,竟可以将宜春惹毛,我真想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宜冬干笑着,随口搪塞几句,开始了一天的忙活。
正午用完膳,黄氏在内室歇着,宜冬就端着针线活到屋外廊道下,一屁股就挨坐在宜春身边。
宜春冷冷瞧她一眼,不理她,径自打着络子。
一旁的宜夏微扬起眉,想起一早宜秋跟她说的,不禁低笑道:「唉唷,原来牙齿偶尔也是会咬到嘴唇的嘛。」
「你不讲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宜春没好气地道。
「哎呀,这天怎么说变就变,一早还艳阳高照,现在倒是冷风阵阵了。」宜夏看着天空,不住地搓着手薛「你这丫头,早晚缝了你的嘴。」宜春骂着,可当宜冬又贴近她,可怜兮兮地把脸枕在她肩上时,到嘴边的气话便怎么也说不出口。
「哎呀,这般亲热瞧得我都眼红了,我看我还是去那头吹吹风,到厨房要壶茶。」宜夏把手边的活丢下,赶紧拍拍屁股走人。
「姊,不要生我的气。」宜冬软绵绵地叫着,小手轻扯着她的袖角。
「我敢吗?」宜春没好气地道。
「姊……」
瞧她那不敢看自己的可怜模样,宜春的心再硬也撑不了多久,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宜冬,这宅门大院里能够明哲保身是最好的,有时帮了人,人家不见得感谢你,说不准还会扯你后腿,你知不知道?」
宜冬垂敛长睫,自然清楚她的担忧,但是——「姊,咱们不能怕被扯后腿就见死不救,况且赵义敢这般对待芯兰,难保不会将念头动到咱们头上,咱们不如将这事告诉夫人,让夫人禁止赵义再随意进出。」
「宜冬,你以为夫人不知道赵义私入家庵的事吗?」
宜冬愣住,「夫人知道?可是…………」
「府里有什么事逃得过夫人的耳目,赵崔两家也算是世交,赵家这些年靠着崔家发迹成了皇商,可崔家也因为赵义扩展产业,就因为如此,夫人现下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到时机成熟,夫人就不会再忍下去。」
宜冬对这项内幕消息感到十分震惊,没想到黄氏竟是如此的狠角色,「我还以为赵义只是和二爷、三爷走得近而已。」
「他们这一阵子确实走得近,也正因为走得太近,所以夫人已经决定先对二爷下手,省得养虎为患。」
「什么意思?」她心下一惊,面上佯装不解地问。
宜春想了下,压低声音道:「夫人决定让帐房作假帐,再推说是二爷亏了公中,将他赶出崔府。」
闻言,宜冬咬着唇,若有所思。
在黄氏用过晚膳后,不需值夜的宜冬照理应该回仆房,却偷偷地溜出玉禧苑,提着灯直朝西边的鹿林苑而去。
一到鹿林苑外,却见整个院落不着灯火,只有小厮守在腰门边,教她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进去。
她原本是打算下次见到学长就跟他相认,可谁知道学长都没再进玉禧苑,如今听宜春说黄氏打算出招,她哪里还沉得住气。
学长有心赎罪,怎能让黄氏给破坏呢。
可她要是跟小厮询问学长的事,若是传进黄氏耳里,也是种麻烦……想了想,她推论学长应该未回鹿林苑,于是便打算到前头琳琅亭去等。
琳琅亭就建在人工湖泊的十字桥上,桥身够高,从亭子里可以瞧见从正门进鹿林苑的路线,只要学长一回来,她就可以现身堵人。
然,她才转身就撞上一堵肉墙,正要防备时,手上的灯被打掉,整个人被紧紧抱住,逼得她嗅闻那人满身的脂粉味和体味。
「小美人儿跑到子信的院落做什么?」赵义笑得猥琐地问着。
宜冬神色淡漠地抬眼,突地朝他笑了笑,正打算抬脚的瞬间,赵义整个人突地往后踉跄了下,连带她也有些站不稳——
「赵爷这时分怎会还在崔府里?」崔子信神色严肃地问。
「你这小子是在做什么?」赵义回头怒声质问,手臂却被强扣住,那力道大得教他不得不松手。
他手一松,崔子信随即将宜冬拉到身后,「赵爷,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赵义悻悻然地瞪着他,「我知道了,你这是勾搭上崔夫人的丫鬟,约在这儿私会的,对不?」
崔子信正想解释,岂料他又径自道:「知道了,不坏你好事,只是你既然勾搭上她,也该知会我一声,省得我坏了咱们的兄弟情。」临走前他又瞧了眼宜冬那张冷艳面容,心里忍不住惋惜。
待赵义一走,崔子信回头唤着锄田,本是要锄田送宜冬回玉禧苑,但想了想,还是自个儿亲自送较妥。
「宜冬,我送你回玉禧苑吧。」他使了个眼神让锄田去打发守在腰门的小厮,省得出去外头乱嚼舌根。
然而,宜冬却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他。
崔子信本要催促她,不管她到底是为何来到他的院落,这事终宄对她的清白极为不妥,她愈是久待愈是不利,他应该要马上就送她回玉禧苑,可她那种打从骨子里冷起来的熟悉眼神让他愣住了好半晌,宜冬半带讥讽地道:「学长,原来你没有想像中的爱我。」亏她几乎要相信真爱无敌,以为学长该是可以认出她的。
夜风呼啸着,将两人的衣衫吹得猎猎作响,崔子信瞪大眼,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学长……只有一个人会叫他学长……
「不过尔尔。」她哼了声,转身就要走。
蓦地,一双臂膀将她圈住,从背后紧紧环抱住她,她顿了下,才勉为其难地松开手,没赏他一记过肩摔。
「学妹……」他紧紧地拥抱着她,说不清心底是怎生的激动。
他跟这一世的崔子信一直格格不入,内里总是在相互拉扯,他光是为了摆平自己就几乎耗尽精力,他是如此的孤单又茫然,常常疲惫地想要一睡不醒。
去将小厮打发走的锄田回来见到这一幕,双眼都发直了,「二、二爷……」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二爷跟夫人身边的宜冬走得这么近?
喔不,不只是近,两人都抱在一块了,要是教人撞见,遭殃的应该是二爷吧!
这这这这这要怎么办?!他一个人挡不了两个人的身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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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辈子他是我主子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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