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为师,终身为……为师,」安夏不由有些结巴,「我方才看杜少傅境况窘迫,实在是同情得很。」
「薪俸少一些也算不得窘迫吧?」楚音若也会意过来,笑看着她。
安夏垂眸道:「方才他没买到称心的礼物,被他母亲责骂呢,杜夫人也太严苛了些。」
楚音若揣测道:「听闻杜夫人年轻时就守寡,为了抚养儿子没有再嫁,心中苦楚日积月累,脾气总是不太好吧?」
闻遂不解地道:「这也怪了,我们萧国民风还算开化,并非不近人情之邦,她若再嫁,旁人还能嘲笑她不成?何必把气撒在儿子身上。」
「其中的原因外人哪里知晓。」楚音若语气无奈,「不过母子之间偶有间隙,也不是什么大事,终归一家人骨肉相连。」
安夏觉得楚音若说话十分熨贴,听着颇为顺耳。看来她性子很不错的,难怪太子会那么喜欢她。
闻遂忽然忆起了什么,开口道:「对了,音若,你方才说有什么好东西要送我?说了这一番话,倒是忘了。」
「哦,打了支簪子,想着送你。」楚音若有些不好意思,「没料到夏和也会来,早知道就打两支了。」
安夏连忙道:「皇嫂不必客气,簪子我不缺的。」
楚音若微笑着,「我那里有一颗粉红钻,夏和戴着一定漂亮,其实做成链子戴在颈子上更好,可惜宫里不流行戴链子,那就嵌在簪子上吧。」
什么?!安夏一惊,粉……粉红钻?她没听错吧?
闻遂先开口问:「粉红钻是什么?」
楚音若答道:「一种粉色的钻石。」
「钻石是什么石头?」闻遂满脸不解。
「你看,」楚音若叫婢女捧了锦匣上来,开启匣盖,只见里面有一支明晃晃的金簪,金簪上头镶着一颗极为闪烁的宝石,「就是这个,不过这个是白钻,没有颜色,我打算送给夏和的那个,略带点粉红。」
「好明亮啊!」闻遂把簪子拿起来,仔细端详,「像是宝石,却比宝石通透。」
楚音若介绍着,「它可比宝石刚硬多了,比如这琉璃灯罩,只需用它轻轻一划,就会有裂纹。」
闻遂大为惊讶,「是么?这么稀罕,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
「这东西时下并不流行,因为人们还不知道它的好处,」楚音若指了指那根簪子,「或许将来会很值钱呢。」
安夏整个人僵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这个时空居然有人在摆弄这些属于她那个时代的东西。
这说明了什么?只是一个巧合吗?楚音若……会不会与她一样,来自同一个地方?
安夏心中一惊,被自己这个想法吓着了,但眼前的事实告诉她,的确有这可能,毕竟连京城第一珠宝阁都没听过的东西,她却那么清楚钻石的特性。
她说不清楚,只觉得此刻胸中是全然的错愕,可当中还夹杂着一丝喜悦,因为在这陌生的境地,多一个同类就像多一个支撑。
然而她的猜测准确吗?她能对楚音若坦言自己的身分吗?她又该如何坦言?
万般矛盾如百川激流,在她心里碰撞交织……
【第五章 少傅的秘密身分】
杜阡陌知道这个时候自家母亲一定在绣花。他沏了一壶香茗,再配了可口的点心,亲自端到杜夫人的屋里。
果然,杜夫人正拈着一把丝线,对着灯光挑颜色,看到杜阡陌进来,并不理会他,只低头翻看图册上预备绣的花样。
婢女提醒道:「夫人,公子来了。」
杜夫人冷着脸开口,「我虽然老了,却还没瞎。」顿了顿,她又道:「你先退下吧。」
婢女战战兢兢地应了一声「是」。
杜夫人又道:「出去的时候把门关上。」
婢女依照吩咐垂首离去。
杜阡陌将茶点搁在桌上,缓缓上前给杜夫人请安,而后笑道:「母亲近来描的花样子越发鲜活了。」
她瞥他一眼,「这里没有外人,你也不必一口一个母亲,还是唤我姨妈吧。」
他却道:「养母为大,在孩儿眼里,您就是我的母亲。」
她毫不领情,「你的母亲是我那高贵美丽的姊姊,我哪里配做你的母亲呢。」
杜阡陌眉间虽掠过一丝尴尬之色,但依旧好声好气地道:「儿子知道是儿子没出息,今儿在蓝玉堂让母亲失了颜面。」
「你以为我真在乎那对羊脂玉?」杜夫人抬头盯着他,「你也不必拿好话来哄我,我知道你心里从来没把我当过亲娘。」
「怎么会?」他一怔,「母亲这样说,孩儿真的觉得委屈了……」
「那我说的话,你为什么不肯听呢?」她皱着眉头,「我叫你不要再到尚服局去,你可听我的了?」
杜阡陌沉默了好一阵子方辩解道:「那院落荒废已久,有时候孩儿路过那里,只是想去打扫打扫……」
杜夫人焦急地道:「可你这样会暴露自己的身分!」她扬高声音,又道:「我叫你不要再跟崎国的使臣见面,你又可曾听过我的?」
「孩儿……」杜阡陌似乎一时间无言以对。
「你若是真的铁了心当我的儿子,就该抛去过往!」杜夫人瞪着他,「我养你到这么大,不是要你去白白送死!」
「但儿子的身体里的的确确流着崎国的血……」他顿了顿,落寞地道:「我骗了所有的人,却不能欺骗自己。」
杜夫人怨道:「这都是姊姊年轻时惹出来的风流祸事!好端端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嫁了,岂不是能一生平安?
她偏偏仗着自己美貌,以为能当上崎国王妃,谁知道被人始乱终弃,生下了你又不敢认你,将你扔给我,还妄想入宫能做一番大事,结果终究是死于非命!」
「娘亲她……」杜阡陌抿了抿唇,「她……也没料到宫中如此险恶……」
「她没料到?」她挑眉,「她本想以绣了金凤的礼服陷害宋婕妤,挑起宫中争斗,谁料引火烧身。呵,这就是你的亲生母亲,一个从来不肯安分的女人。」
杜阡陌低下头,胸前起伏不定,然而终究还是强抑住情绪,波澜不兴。
「你还要继续跟崎国使臣见面吗?」她道:「虽然你是我养大的,可我不了解你,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你总是一副孝顺听话的模样,不过我知道你从不曾听过我的话。」
他露出略带苦涩的笑容,「儿子在母亲的眼前,真是如此吗?」
「我只怕自己最终养了个祸害。」她紧盯着他,「你若执意与崎国的人来往,以后就不必再叫我母亲,我还想安享晚年,不愿有朝一日东窗事发,受你们母子拖累,不得善终。」
他肯定地道:「母亲放心,儿子再怎么样也会把一切处理妥当,绝不会连累母亲。」
「说到底,你还是忘不了自己崎国皇子的身分,可人家崎国承认你吗?你与那使臣见了这么多次面,他除了想利用你对付我萧国,何曾给过你什么?」杜夫人一脸恨铁不成钢。
他沉默片刻后才道:「孩儿并非想得到什么好处,也并非想做崎国皇子,只是上次与崎国使节见面时,不巧被夏和公主撞见了……」
「什么?」杜夫人一惊,「夏和公主?你和那使臣上次不是在京郊见面吗,怎么会撞见她?」
杜阡陌语气有些迟疑,「上次不知怎么着,她出宫游玩,正巧撞见我与崎国使节见面,好像是听见了我们的谈话才惊马摔伤……」
「那她知道你的真实身分了?」杜夫人立刻坐立不安,脸色难看。
「夏和公主自从上次坠马之后就失了记忆,太医说,好多事情她都想不起来了。」
她继续追问,「那她可还记得这件事?」
「她病愈后,儿子在御学堂与她见过一次面,对答之中,她似乎确实不记得。」杜阡陌不能肯定,「不过也难说。」
「这位夏和公主可不好惹……」杜夫人思忖后道:「上次你娘亲就是栽在她的手里,万一她知晓了你的真实身分,岂会放过你。」
「母亲放心,」他道:「儿子会暗中观察,步步为营,不会让她有机会道出真相……」
「你要如何?」她紧盯着他,「她若真想起了一切,你要将她如何?」
杜阡陌答道:「儿子……暂时还没想到。」
杜夫人的眼神中有三分担忧,更有七分恐惧,害怕他到时候真的会心狠手辣,为了自保不择手段。
他会吗?
或许连杜阡陌自己也无法给出答案,只能像他方才说的,走一步算一步,事态究竟会发展到怎样的程度,要看上苍是否眷顾,还要看他到时候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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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难追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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