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身,朝着两人使眼色,如烟头一个反应过来,随即拨弦跟上她的笛音,绮罗也不甘示弱地跟上,然却怎么也无法随心所欲地弹奏,被迫跟着潋艳的笛声悠扬忽快忽慢,如疾雨似溅雪,缠绵中藏着低切私语。
待一曲奏毕,对岸响起阵阵掌声,潋艳婷婷袅袅地欠了欠身回礼,随即回头看着如烟和绮罗。
“姊姊们想斗琴,妹妹没有意见,但也要看状况,今儿个客官们上门是给了赏银在先的,咱们不能自砸招牌,让别人笑话咱们,是吧?”潋艳勾着笑意,勾魂大眼却是看得人冷进骨子里。
她从没遇过这么烂的演奏组合,她敢说,这一场合奏绝对是她人生里最糟糕的一场!念头一出,她突地顿了下……从没遇过?这四个字从她脑中迸出,还真是有些耐人寻味。
她分明没了以往的记忆,可为何她会觉得她曾与人合奏过,而且默契十足,行云流水之中相辅相成,她微眯起眼思索,却怎么也想不起过往,彷佛隔了层纱,只能在隐隐约约中瞧见了三个人似的。
“唷,这是怎么着,什么时候天香楼是由你当家作主了?”绮罗冷哼着,撇嘴嗤笑了声。
“姊姊说哪去了?这天香楼再怎么轮也轮不到我当家作主,不过是与姊姊们说说罢了,而且在天香楼里争个鱼死网破有什么意思?倒不如多攒点银两傍身才是王道,姊姊们总不想临老凄凉吧。”
如烟微眯起眼瞅着她,而绮罗已经沉不住气地站起身。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我呢,不想永远待在天香楼,也不想跟谁争,只是想安分度日多攒点银两罢了,姊姊们不也是这么想吗?”哪怕对没有团队精神的人唾弃到极点,潋艳还是维持着最柔软的姿态说理,不为什么,只为了能让自己安全地在这里活下去。
绮罗哼笑了声。“说的比唱的好听,谁不知道你近来将菊姨哄得妥妥贴贴,不管你开口要什么,菊姨没有不答应的,如此,你敢说你不想争?”
潋艳无奈地闭了闭眼,确定谈话破局。她们要是听不进去,她也不想再多说,要知道对于一些没有慧根的人,说再多都等同对牛弹琴,她还是省省口水吧。
眼角余光瞥见香儿和几个丫鬟正朝亭子另一头的跨桥走来,她欠了欠身便退下。“时候不早了,我先回院落了。”
“真以为你可以攀上高枝吗?”
走过绮罗身旁时,就听她没头没尾地迸出这句话。
潋艳脚步不停,直朝香儿的方向走去。
一直以来,她很希望可以和众人和平相处,但有的时候,这种希望只是奢望,她也很明白。
事到如今……除了见招拆招,她还能如何?
再一个月过去,依旧风平浪静。
潋艳送上了一壶酒进雅房后,准备回院落休息,香儿见她若有所思地攒着眉,不禁问:“小姐,怎么了?”
“绮罗那儿没什么动静吗?”
“没有,听屏儿和萝儿说,还是如往常一般。”香儿忖了下便道:“小姐,会不会是你太多虑了?”
潋艳笑了笑,道:“你应该比我识得绮罗的性子,你认为她真的会重重举起,轻轻放下吗?”不可能的,她既然都撂下狠话了,代表她是势在必行。
虽然自己努力在天香楼里广结善缘,拉拢了不少花娘和丫鬟,必要时就能充当她的耳目,让她早一步得知天香楼里的风吹草动,可怪的是都已经过了一个月,时节都入冬了,绮罗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可是有菊姨给小姐撑腰,绮罗再大胆也会有分寸。”香儿沉吟了下道。
“我倒不这么认为。”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绮罗本就善妒多疑,像和如烟竞争花魁、抢如烟的客人不遗余力,这样的人话都说出口了,什么事都没发生才教人心生疑窦咧。
“小姐担忧无用,还是早点回院落歇着吧。”
“嗯。”
应了声,才刚下楼转个转角,就见竹音几乎是脚步飘着走来。
“竹音,你又喝醉了?”潋艳眉头微皱地道,忙上前扶着她。
竹音笑嘻嘻地贴近她。“才没有呢,我是心……醉了。”说着,还抚着胸口,笑得憨甜可爱。
潋艳秀眉一挑,确定没在她身上闻到酒味,随即明白—— “怎了,又是你命中的郎君出现了?”她不是恶意打趣,实在竹音太不实际,老是幻想着她命中的郎君会出现,将她带离天香楼。
“讨厌,你怎么知道?”竹音又娇又羞地扯着她。
潋艳努力地稳住自己,不忘逗她。“你十天前才又发作过一次。”她记忆犹新,想忘也忘不了。
“这一次不一样,他真的像天上谪仙,俊魅惑人……”说着,她又按着胸口,像是每回想一遍,就教她心悸一回。
面对竹音三八得很可爱的神情,潋艳抽了抽眼角。“竹音,你见过的谪仙真多。”基本上,只要不是歪嘴斜眼的,在竹音的标准里都算谪仙,她是亲眼见过的,绝非恶意毁谤。
“不一样,他真的不一样,我还打算要绣个锦囊送他呢。”
“好好好,他肯定不一样。”谪仙也分很多种,同款不同样嘛,她懂。“我要先回房歇了,你要记得酒少喝一点,要不就多喝点汤垫底。”至少吐的时候比较好吐。
竹音笑咪咪地抱抱她。“潋艳,你真好,就像我家乡的妹子一样,我该要嫉妒你的,可偏偏你又这般好。”
潋艳愣了下,脱口问:“你嫉妒菊姨待我比较好?”竹音是个藏不住心思的傻大姊,既会说出口,就代表她心里是有些疙瘩的。
“才不是,而是今日的谪仙一直在追问你的事。”竹音有点哀怨地扁起嘴。
“他问了什么?”潋艳心头一凛,脑袋快速地运转,揣测是否与绮罗有关。
“问你的家世,问你的本名,问了一大堆,可我什么也答不出来,因为你什么都忘了呀。”
“嗄?”
“我在想,他是不是识得你。”
潋艳呆住,从没想过有这种可能性,随即便问:“他叫什么名字?”
“他姓应,听说行三,所以我都唤他三爷。”竹音说着,最终不忘再多问一句,“你有想起什么吗?”
潋艳摇了摇头。“我什么事都忘光了,哪还记得什么?”她不过是问问那人姓名,哪天也许能从其他姊妹们口中问出线索。
这世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呀。
竹音心怜地拍拍她的颊。“好了,快回房歇着吧,啊,近来有件怪事,绮罗老是有意无意在一位江爷面前提起你,我心里总是觉得不安。”
“江爷?”
“长得又老又丑的一位富商。”
潋艳眨了眨眼,马上意会她指的是谁。就说了,竹音的审美观向来是与众不同的,但能被她说成又老又丑,那就是非常老又非常丑,而在天香楼里走动的这一号客官,她很倒霉地也见过一回,不过上个酒就摸了她的腿一把,害她差点当场翻桌。
所以说,绮罗是打算拿江爷对付她?
是要怎么对付?
竹音又跟她嘱咐了几句,她便带着香儿回院落。
天香楼用两座腰门隔为前后院,后院都是花娘的小院,所以平常腰门都会有婆子或小厮看守,才刚过腰门,她正在思索绮罗如何和江爷合谋时,却突地听见脚步踩过落叶的声响,教她身子猛地一停,朝腰门边栽种的竹林望去。
“小姐,怎么了?”香儿不解地问着,跟着望去,只见竹林那头黑压压一片,什么也瞧不见。
“我觉得好像有人。”潋艳压低声音说。
“其他丫鬟吗?”
“不是。”潋艳拉着她缓缓地要往腰门退。“如果是丫鬟或其他姊姊,脚步声不会那般小心翼翼,踩到落叶的声音不该这么轻浅,况且她们怎么可能这时分躲在竹林里。”
后院只有腰门和各座小院的檐廊会点上灯火,从腰门通往各座小院的小径上是没有灯火的,她再往前走只会更危险。
香儿正讶然她解释得有道理时,也听见了脚步声,她侧眼望去,惊见来人是—— “小姐,是江爷!”
“该死!”潋艳暗咒了声,拉着香儿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腰门,却不见方才替她开门的婆子,而门……
“怎会上锁了?!”香儿急拍着门,拉尖声音喊道:“崔嬷嬷!”
潋艳回过头,藉着灯火瞧见笑得猥亵正大步而来的江爷,心都凉了大半。腰门里外都能上锁,照眼前的状况看来,分明是崔嬷嬷收了银两,替人办事,锁上了门,是存心要任人糟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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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迷花魁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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