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犯了跟以前一样的错,没有设身处地、将心比心。「关心则乱」并不是理由,她欠缺的,其实是对人的信任,还有对爱情的信心。
她的心已经老了,在被背叛和被伤害之后;但是,她不该把这种伤害加诸他人身上,至少,在还憧憬着爱情与「惟一」的年轻心灵上。
她真的不该。
她重新凝视他,看着青春洋溢神采奕奕执着无悔的他,既惭愧又感动──
「如果你的朋友问我怎么说,请你告诉他,」她温柔地承诺,诚心认同了他:「我支持他,并且衷心祝福他。」
赵晨曦醒来的时候,窗外已被暮色掩覆了。
一开始,她还想不起来自己身在何方;慢慢地意识回复,她想起她下午在写「宠爱女人」杂志的专栏——
「宠爱女人」是一本女性取向的杂志,内容十之八九都在鼓励女性花钱美化外表;剩下十分之三的内在,由她和一位星座专家分了一半;另一半,则提供最近发片的歌手或发书的艺人宣传之用。
严格来说,以她「女文青」的身分出现在这样的商业性刊物上,是有那么点不伦不类;不过她自我安慰,在这个对皮相之美崇尚到无以复加的年代,帮女性作点心灵建设也算是尽点社会责任;所以当编辑邀约电话一来,她没多考虑就接下了专栏作者的工作,从创刊至今已经写了两年了。
因为是基于社会责任而写,所以她每篇文章都结合了时事,以写「社论」的标准来自我要求,务求实时反映当月最热门的爱情议题,也因此她总会把文章压到截稿之前的一两天,然后以「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爆发力把文章完成。
爆发完了,她也虚脱了,文章寄出后她便趴在桌上小寐……
这一眯,可不是一会儿,不用看钟她都知道,因为四周已陷入一片昏暗中。
虽然已经习惯单身生活多年,但如果说有什么时候是她特别感到难受的,那就是现在这种时候。在密度极大的脑力压榨后她会陷人昏睡,昏睡醒来面对着一室黑暗,会让她情绪荡到谷底。
她记得读书时看过一项研究,英国伦敦每到雨季,自杀率总是攀高;以前她曾经怀疑人的意志真有这么薄弱吗?这几年她已经能够体会,有时候自杀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抑郁的情绪就是一个很好的诱因。
她还没打算死,所以必须中止情绪低潮。她转动了一下脖子,用着一点意志力让自己从桌上爬起来——刚站起,一床毛毯就从她身上落了下来。
是Sunny……她记起来了。在她在客厅里专心打着专栏稿的时候,他在储藏室里帮她整理粉丝送给她的礼物。
一般粉丝送来的礼物她是会先尽量保留着,不管用得着用不着——大部分是用不着,而在半年一年后,她就会把诸如玩偶啊、笔记本啊、书籍啊、围巾啊、包包啊、相框啊、装饰品之类的全部整理出来,用黑色垃圾袋装好,然后分送给需要的慈善机构。
一想到Sunny,她宛如在黑暗中见着一线光芒。不知他东西收拾完了没有?
他下班了吗?虽然储藏室那儿也是一片黑暗,她还是试探地叫着「sunny」……
叫了几次,果然没人响应,她刚刚振作的精神又委靡下来。懒洋洋地站起来,晃到储藏室,打开灯,只见储藏室已经焕然一新,原先堆得满坑满谷的东西已少了一大半,剩下的东西,也分门别类摆放得井井有条。
他的效率也太好了……她想。以前Chloe在的时候,每次收储藏室总得收上个好几天,其间还得常常回答她「这个可以给我吗」、「这个捐了好可惜」、「这个是什么时候拿到的」之类的问题。她想,这可能是男女的不同吧!在女人看来「好可爱」的东西,在男人看来大概就是个东西而已,大手一扫,管它美丑,全一古脑儿进了垃圾袋。
她站在储藏室门口发了半天的呆,有点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的茫然。抬头看了看客厅壁上的液晶时钟,已经五点半了。她这一睡,竟睡了一个半小时。
五点半,是吃饭时间。她下意识地走向冰箱……如果要维持身材,六点以后不能进食。她打开冰箱门,一看里面只剩大豆棒和尔箬面;她妈寄来的菜,几天前就吃光了。
为了控制身材,她在宣傅期一向不在冰箱里放太多东西,就怕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厉行减重计划时,一包阏箬面可以凑合着一餐,大豆棒也可以是救急的零食。但此时此刻看到这两样东西,却无端令她感到厌烦——
生活已经够乏味了,再不找一点小确幸,她会得忧郁症的。
她决定出去走一走。
赵晨曦披了件斗篷式的罩衫,换了一双便鞋,带上家门进了电梯。
进了电梯后,她又升起一丝新的希望——也许Sunny并没有下班,他只是去送东西了,再等等也许会回来……于是她按下B2键。
到了停车场,结果却令她失望,她那辆红得发亮的房车还停在原位,他的脚踏车却不在,看样子他不但送完了东西,还下班了……
她真的忍不住有点埋怨了。他效率这么高做什么呢?虽然她大可再call他回来,老板本来就有这种权力,但她绝不会打这通电话——
她一个人,也可以生活得很好。
她重新进了电梯,按下lobby键。
电梯到了大厅,在门打开前,她抿好唇。她天生有一张新月形的唇,抿紧时嘴角会自然上扬;这样,如果遇到不认识的邻居同她打招呼,上扬的唇线至少不会让她失礼。
不过显然她是过虑了。电梯门打开,看到的是刚放学的国中生,几个人都专注在手机游戏上,电梯来了,他们心不在焉地进了电梯,目光随意扫过她,没有一点意外或好奇的样子。
她知道他们没认出她是谁,不是因为她今天没打扮,而是他们不会是她的读者。「爱情」这个课题,对他们来说或许太遥远,也或许太容易。情窦初开的时期,通常只需要一张「请你跟我交往」的纸条,就能清楚知道对方的心意。
她走出大厦,站在路边,开始思考该往哪个方向走。
大厦位在河堤畔,是闹中取静的高级住宅区,沿着河堤走上几百公尺,就能通到大街;沿着大街再右转,就有栉比鳞次的各式餐厅,一间比一间有情调,一间比一间有特色……
她忽然意兴阑珊了。以前读书的时候没太多零用钱,每每经过那些灯光美气氛佳的餐厅时她总忍不住向往,总觉得坐在那里面用餐会是件很幸福的事;现在她有能力了,却再也找不到一个可以陪她坐在里面的伴。
这些年她表面风光,来自出版界、艺文界的高级饭局邀约从来不少;她读友满天下,对她表达欣赏、爱慕、崇拜的也不乏其人,但这些都只是工作。
当她变回「赵晨曦」的时候,她是一个朋友也没有的。
她知道她没有资格抱怨。每天忙着工作,老同学都疏于联络,关系不断掉也难;宅在家里写稿子,没有职场人际关系,自然也不会有从同事升格为朋友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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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战士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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