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eff自监视画面觑见她的车在门口停下时,只当她想念他家老板:直至她神色沉冷地出现,却没看他一眼,迳自从里头楼梯上楼时,才感到情况不对。「东俊哥,嫂子上楼了,好像在生气。」他直接拨打徐东俊手机。
徐东俊似不意外,按断通话,起身打开大门,在门口等候。
她踩上最后一阶,侧首就见着立在家门口的他,她面无表情注视他数秒,才扬起嘴角笑着走向他。「在等什么人?」
「等你。」他抬手欲摸她头顶,她却侧过身,看着楼梯口方向,那里有扇门将他住处与楼下隔绝。
李芳菲问:「现在是营业时间,那扇门要关吧?」
「客人从旁边楼梯进出,四楼往五楼的那段做了隔间,客人不知道;里面这楼梯只有几个跟我比较久的知道,他们没重要事不会上来。」
她点头。「那就不关吧。」她转身,经过他身侧,进入屋里。
徐东俊掩门,跟在她身后。「要喝什么?」
「不用,我吃饱喝饱才过来的。」她往沙发一坐,把包包搁身侧。
「吃了什么?」他坐到她身侧,随即感觉她的紧绷。「回我家吃我妈作的。」
他笑一声。「怎么不带我回去见见伯母?」
她愣半秒,偏首看他。「你敢去吗?」
「求之不得呢。」他面上挂着笑容。
「见面礼是什么?」她对上他眼神。「是展辉一席董事?还是程国梁对我哥亲口承认是他授意成立福鸿肉品,而我爸只是人头的录音档?」
他表情不变,眼里有笑意。「说什么呢。」
「说程东丽是你亲妹妹,不是我自以为是的表妹还是干妹,对不对?」
他颔首。「对。」
「说你本来该叫程东俊后来才改成母姓,是不是?」
他垂眼,点了下头。「是。我本来叫程东俊。」
「你是展辉集团创办人的长孙?」
他默了默,掀唇:「看从哪方面说。论名分不算是,论血缘……可能是吧。」
「程国梁是你叔叔?」
徐东俊抿了抿唇,道:「他们没承认过。」
问至此,她身体已微微颤动,抖着手取出包里的报纸,抛至他腿上。「你跟这上面的徐东俊是同一人?」
他微垂着颈项,却没看腿上的报纸,只拿起扔至一旁。「你不是都知道了?」她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所以你无话可说?」
「你想知道什么?」
「你认为我想知道什么、我该知道什么?」李芳菲微扬着嗓音反问后,转眸看向它处。她大口喘息,快呼吸不到空气,直到她深吸口气,呼息稍稳了,才发现自己泪流满面。
她不爱哭,也不该哭,眼泪无助解决眼下情况;她揩去泪水,回首看他。「一开始就知道我是巫祥林的女儿,所以故意接近,等我上勾了从我身上拿取你要的证据交出去,助你完成你的计划。你母亲进不了程家的门,死后无法纳人程家家族公妈体糸,你认为她委屈,也因为大房对你母亲的打压,你对程家怀恨在心,才有这一场董事长刚选上就被拉下的戏。你把自己藏在酒店藏在公关店,蛰伏多年,等的就是这天吧?」
「说对一半。」他笑一下,侧眸看她。「楼梯间遇上那次,确实不是我第一次见你。你为了你弟预约公关那次,是我故意安排,除了帮你弟让他别让你这个老师逮住之外,是因为我想见你。」
觑见她眼尾有泪光,他欺近,她却往后挪;他抬手欲按住她,瞥见她正要动作的腿,他立即翻身,单膝跪沙发,另一腿压制她的腿。他掐住她手腕,另一手抬起她脸缘,笑得有些无奈。「很爱动手动脚。你教练哪位,难道没教过你练跆拳是防身自卫、是强健身体、是培养坚韧与忍耐、是建立自立自信,而不是拿来打架的吗?」
李芳菲看着他,不说话。
他松开贴在她下颚的手,摸上他眉骨那道淡疤。「不过幸好你就爱动手动脚。这里,才只有这么一点痕迹。」
她看着他手指处。与他关系走至这步,她当然见过这疤,却从未问过,她总想那是他的过去,哪个男孩没冲动时?跌倒摔跤打架难免留伤,他想讲自然会说予她知晓;可他现在这说法,似指这疤与她有关?她弄伤的?为何她全无印象?
「我高二那年一次放学返家途中被人追打,你跳出来训斥他们傻呼呼穿制服出来揍人,会打架却不先学会灭证,之后你把他们一个个踢跑。你听见那些人对我私生子身分的嘲弄,好心建议我去练防身术或是跆拳,你拿手帕按住我这里还嚷嚷破相。」他手又点了点眉骨那道症。
她平时不打架,但年少时确实仗着自己身手不错,干过自以为路见不平、万丈豪情、行侠仗义的美事,他这一提,片段画面涌上。
徐东俊看着她变化的表情。「想起来了?」
「然后呢?」她是有些意外他还记得那么久远的事,但又与他窃了她电脑中档案的事何关?
「我想那年你才高一,因为隔年东丽入学,公车上遇色狼那事是她刚进高中时发生的。那次你递出手帕按住我眉骨,手劲不小,有些粗鲁,又老气横秋地告诉我私生子没什么好丢脸的,因为我们都无法选择出身与父母,所以我对你印象深刻,东丽后来拿你跟她在圜游会上的合照,告诉我你就是那个帮她制伏公车色狼的学姐时,我觉得很有意思。兄妹俩先后遇麻烦居然是同个人出手相助,这机率有多大?她常在我耳边说芳菲学姐今天做了什么、芳菲学姐参加什么比赛拿了奖、芳菲学姐收到情书……听多了总是对你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他笑一下,低下面庞,几乎与她鼻尖相贴时,才道:「你信不信那时我对你有些心动?我甚至想过等我完成计划,若还有机会遇见你,一定把你追到手。」
她半张檀口,久久难以言语。东丽在餐桌上调侃过他,他否认啊。
他又笑了下,坐回位子,神情淡淡地启口:「对我动手的那几个人是程东文找来的。我心里有恨,对程家人无法谅解,因为我妈在那之前健康已有状况;后来确定她罹癌时,我跟自己说,有一天要让那些嘲弄我们的、瞧不起我们的程家人低头求我。」所以他摆烂,在校拿到试卷随心情写入答案,不及格也无所谓,但并非他不会,不过是降低程家人对他的防备。
他放弃大考,进酒店工作,一边却是准备考试,隔年如愿上了第一志愿;他仍是瞒着众人,连母亲也瞒,就怕她心软让父亲知道事实。那些人看他只是个端盘端茶水、满足酒客各种要求、对酒客哈腰才能赚小费的酒店少爷,无才能也无学历经验,讥讽他烂泥扶不上壁的同时,自然不会提防他。
李芳菲是他计划里的意外。他去关切阿布和Ray开发小姐的进度,她穿着香槟金的挂脖短洋装,肩上一件粉色的毛草披肩,从路的那端走来时,他一度以为只是面貌相似的女人:他忍不住提醒阿布,说穿着性感未必就是同行,或许当下心态是将她当作记忆中那抬腿时翻了百褶裙、露出比阿公牌内裤还宽松还丑陋的大黄短裤的高中女生。后来Ray提起他被那女生训斥的对话内容时,他方恍悟——就是她啊,那就是她说话的调调!
再次在楼道见到她,并非当年那份心动还在,不过是想逗逗她。他想知道那个天外飞来一腿、以正义人士姿态出现,其实只是个露出大黄短裤还不自知的高中小女生,成年后又是如何面对成熟男人恶意的调戏。是尖叫、是恐惧、是转身就逃,还是踢他一脚?
她的反应与力持镇定的表情无比有趣,他被勾出兴致,他期待再相见、再交手,他期待她这样的女子只对他顺从。
若不是那次她的MP3档案未关闭,他好奇将耳机塞进耳中,他怎会找程东琳查她人事,又怎会因而得知她原来是巫祥林的女儿?
「所以你才执意去我家帮我带东西过来。你其实是去找MP3,复制里头的录音档,然后被你发现我哥给我的那个档案,就干脆一起带走?」他对她说,她是第一个为他等门的人,所以她交出钥匙。
徐东俊头微沉,算是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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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逢狭路 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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