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等了整整一天,等着齐轩堂召唤大夫,可是没有等来预期中的结局,却等到行事失败的消息。
“禀夫人,是老太爷屋里的小双,那丫头本来就笨手笨脚,什么事都做不好,我不明白吴嫂子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她?”
说话的是巧玲,也是梓烨安排在暗氏身边的棋子。这次的事是她透出风声,让梓烨提早做的安排。
巧玲心大,对老爷有心思,只是阎氏在秋荷一事过后,把身边的丫鬟当成贼来防,以致于巧玲无法得偿所愿,加上阎氏是个刻薄人,就算亲信,一旦利用完毕,也弃之如敝屣,因此阎氏身边的丫鬟下场一个比一个惨,死于她疑心病的多如过江之鲫。
梓烨答应巧玲,只要她帮助自己,定会给她一个好结局。
越是残暴的主子,策反她身边的人越容易。
“你在帮小双说话?―阎氏转身,眼也不眨的紧盯着她。
巧玲倒抽气,吓出一身冷汗,她急忙跪地,一面提醒自己夫人只是疑心,尚未抓到任何证据,一面告诉自己不要害怕,她有二少爷可以依靠,再举目时,她的心神已定。“奴婢错了,不该为私心,帮小双说话。”
阎氏冷笑,果然没有猜错,那点儿小心思,想在自己跟前耍?还早得很!“说吧,什么私心?”
“奴婢对吴嫂子不满,她竟想替儿子向夫人求娶巧玲,想她一个低三下四的厨娘竟敢妄想夫人身边的人?就算巧玲再愚笨,再不受主子待见,终归是主子用惯的奴才,她凭什么奢望!”巧玲忿忿不平的道。
阎氏满意点头,阶级、身分是她一辈子最重视也最强调的,就算是奴才也有三六九等之分,吴嫂子确实是心太大。
阎氏表情缓和下来,说道:“此事,吴嫂子确实有不对之处,小双本来就是个粗手粗脚的,脑袋又不太灵光,若非老太爷宽厚,她哪能进得了内屋,想来是吴嫂子看中她嘴笨,事发后随口把事情往小双身上一推,小双也不会抵赖。”
巧玲连忙巴结道:“还是夫人想得深,奴婢只想着替自己出气,倒没想过吴嫂子存了什么心思,若不是夫人敲打,我大概还在这里埋怨吴嫂子做事粗糙呢。”
“把吴嫂子处理了吧,事情已经过了一整天,老太爷到现在还没有追究,我心里闷得慌,总觉得不踏实,不晓得老太爷心里在琢磨什么。”
“夫人打算怎么处理?”
“把她的嗓子给弄哑了再发卖出去。”
这么狠?巧玲心头一阵惊惶,就算吴嫂子存了心思,也不至于……但巧玲哪敢说意见,万一祸水东引,有得自己哭,她只得乖顺回话,“是,夫人,那小双呢?要不要也处理掉?”
“小双是老太爷身边的人,动静太大反而会引起老太爷注意,先放过她吧,我就不信她每次都会打翻老太爷的药碗。”
“明白了,奴婢马上亲手熬药,亲手送给老太爷,定要替夫人把事情给办得圆满。”
她忠心耿耿的模样惹笑了阎氏,要是身边人一个个都像她这样单纯,自己也省得疑神疑鬼,只不过要是都像她,使起来也不称手。
阎氏没好气的戳了戳她的额头。“你这个缺心眼的,让你去熬药送药,不是摆明那件破事儿是你家夫人做的?何况今天早上才发生的事儿,老太爷能不防备?你这时候送去,恰恰给逮个正着。”
“奴婢笨、奴婢知错了,还望夫人多教导,才不会老给夫人添乱。”
阎氏不耐烦的挥挥手。“行了,下去、下去,下回再没把差事办好,你就等着嫁给吴嫂子那个傻儿子,两个浑人恰好一对。”
巧玲又行了一礼,这才鼓着腮帮子下去了。
门关上,阎氏轻喊一声,“虞嬷嬷。”
“是,夫人。”虞嬷嬷上前应声。
她是阎氏的乳母,一手将阎氏给奶大,两人情同母女,但她从未逾越本分。
夫人是个美人胚子,从小就被府里娇养长大的,性子有点横,说一不二,大伙儿全得照着她的意思行事,但在她眼里,夫人就算给皇上当妃子都绰绰有余,真不明白老爷当初是怎么想的,竟把夫人嫁给姑爷,想当年姑爷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探花郎,就算真有本事也还看不出来呢。
幸好公婆好对付,姑爷也还算听话,这些年来没给夫人添堵,就算有,也只有秋荷那个贱婢的事儿了,还生了个聪明如斯的杨梓烨。
她不想承认却无法不承认,比起大少爷,那个贱种确实处处都好几分。
嫡弱庶强,可怨不得夫人心狠。
不过,没事儿,他家老爷谁啊?是堂堂的宰相呢,轻轻动根手指,就可以把大少爷弄进朝堂里。
夫人给大少爷买了生员资格,明年秋天就可以参加乡试,若能再接再厉参加后年的会试,再参加殿试,有了进士官身,比那个贱种更快踏入仕途,就能赢得族人的向心力,往后杨氏就是阎府的喽啰,阎府要杨家做什么,族里还能说个不字?
“虞嬷嬷,我心里不踏实,你说,这件事背后会不会有杨梓烨的手笔?”
“夫人多虑了,夫人身边的全是咱们阎府送过来的人,差事做得好不好先不论,但那颗心肯定不会偏向外人。”
“我本是这么想,可那贱种才让梓轩吃了闷亏,我不得不担心。”
就那么点儿小伤,怎么会发烧说呓语?怎么就透漏口风,说梓轩买凶害他?
虽然事后找不到证据,老爷只好草草了事,但她就是疑心从头到尾都是杨梓烨一手策划的。
“老奴认为不至于,夫人行事周到,对待庶子没有口实可以让人论说,若非如此,就凭他和大少爷闹过这么多次,他怎么不去跟老爷、老太爷告状?他心里定也明白,告这种状,老爷、老太爷根本不会相信。至于夫人说的那桩,就算是他谋计的,到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能损了夫人和大少爷一分半厘吗?倘若他的本事就这样,夫人真的可以不把他摆在眼里。”
“我是不想把杨梓烨摆在眼里,但每次看见他,我就会想起秋荷那个背主的贱婢,就算他只是个渣子儿,我也容不下。”
“夫人打算……”
听了半晌的壁角,梓烨嘴角上扬,他等着呐。
刚学轻功那年,上屋檐、偷窥隐私,只是为着让自己相信那对母子没有想象中那么能耐,只是前辈子的自己太无用才会失败,没想到几次下来倒听到不少隐私事儿。
离开屋顶,他施展轻功,掠身出府。
去哪儿呢?去看看童小茱吧。
“二姊,咱们辛辛苦苦赚的银子都没啦,娘的匣子又空了。”小柔把头靠在小茱的肩膀上,低声埋怨。
小瑜失笑,掐掐小柔的脸,说道:“之前的三十七两,只有二两多一点儿是咱们『辛辛暮赚的』,其他的和辛苦不上边。”
小茱失笑,大姊没说错,十两赈银是灾难财,卖鹿茸的二十五两叫意外之财,两者都和辛苦沾不上边,不过妹妹能把话说得这么夸张是一项特殊能力,要是在二十一世纪她一定可以当记者。
“可是给表叔三十两,剩下的全买了鸡,咱们确实连半毛钱都没啦!”小柔还很哀怨。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钱没了还可以再赚,人要是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小茱安慰道。
小瑜接话,“表叔是姑婆的独生子,若真的因为没钱医病而死,姑婆还能支撑得下去吗?这笔钱救的不仅仅是表叔,还有姑婆和姑丈公。”
那日小茱带着闻香下马的饭菜回到摊子边,爹说找到可以寄物的院子,大伙儿抱着一堆东西跟着爹走,这才晓得爹找到的是表叔一家。
表叔已经病得下不了床,家里能典当的东西都当了,情况很是凄凉。
看着姑婆和姑丈公的满头白发,爹叹道:“都是让你们表叔的病给折腾的。”
可不是吗?就这么一个独生子,身负着夫妻俩的期望,这让小茱深刻感受到全民健保的重要。
两家人一起吃过饭后,深知爹爹心里难受,娘把早上赚的银子全掏出来,叮咛姑婆先送表叔去瞧大夫要紧,还让他们别担心钱的问题。
此话一出,小茱便明白,爹娘是打算插手了。
一家人讨论过后,除了留下几两银子确保生意材料不会中断之外,爹将其余的全送到姑婆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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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几世开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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