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略不禁笑眯了眼。「就说了,就算我得罪了人,想取我的性命也不需要跟进亲王府,只是郡王找的刺客实在不怎么样,好歹也找些大内高手,要不交手起来怎么教人尽兴呢。」
「你就尽管笑吧。」平郡王说着,突地不远处传来爆炸般的声响,他抬头朝皇宫的方向望去,喜笑颜开地道:「众人皆说七王爷文武双全,依我看来也不怎么样,你再擅谋用计,也想不到二王爷会在今晚发动宫变,如今他已经进宫了,明儿个帝位就要易主了!」
「你真的认为打进宫的是二王爷?」秦文略好笑问。
「什么意思?」
「其实昨儿个四哥也跟我借了一点兵马,我大概拨了两卫的人给他,他兴冲冲的,就等着今晚和二哥一战,你说,谁会赢?」
「你疯了,你竟伙同四王爷造反?!」
秦文略不禁放声大笑。「亲王府上下都能帮着二哥要除去我,为什么我就不能借兵给四哥?」
「你!」
秦文略蓦地站起,怒喝一声,「应多闻,还不将刺杀本王的乱臣贼子拿下!」
就在平郡王呆楞的当下,应多闻从屋顶跃下,一剑挥过,站在平郡王身边的两名黑衣刺客无声无息倒下。
「来人,全数拿下!」应多闻一声令下,京卫随即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平郡王团团包围。
应多闻随即走进屋内,作揖。「下官来迟,王爷恕罪。」
「外头状况如何?」
「二王爷与四王爷交战于西泰门,两人皆亡,而四王爷领的京卫已经将二王爷的人马都制伏。」
「和本王猜想的相去不远。」横竖他们兄弟的命运,大抵就是这样吧,自相残杀,一直是皇族的宿命。垂眼忖了下,他才又启口道:「对了,待会派人清查亲王府的所有水井。」
「水井?」
「对,王妃意外落井,发现井底似乎迭有东西,你派人确定一下。」秦文略莞尔一笑,这大概算是今晚最意外的收获了。
翌日,秦世渊沉痛地替两位儿子收尸,封了两座王府,留下皇嗣,其余牵扯在内的皇亲贵族,凡是从水井里搜出银饼者,男者流放三千里,女者进入教司坊。
最终,各亲王、郡王府邸里找出的银饼约莫一百一十万两,一场由西北支援到朝政肃清的计谋,到此,可以算是告一段落。
「你呢?」安羽问着刚从外书房回来的秦文略。「你不是说你借兵给四王爷,皇上没有追究这件事吗?」
「这是他要的结果,哪怕他真要追究,也不过是重起轻放,光看他将应多闻升为京卫指挥就可知晓。」他虽是负伤告假在家休养,但想要知道朝中的消息压根不难,谢问一下朝就替他带来第一手的消息。「今日御医进府替咱俩都诊治过了,御医也猜得到我大约什么时候伤愈,届时皇上就会召我进宫,是赏是罚,到时候就知道了。」
「然后呢?」
「什么意思?」秦文略睨她一眼。
「皇上会怎么对付你?」那个脑袋不是很正常的父亲,怂恿煽动儿子们自相残杀,而会让他成为箭靶,那就意味着他早已和皇位绝缘,既然如此,天晓得那个抽风皇上接下来是不是要赏他一道墓碑?
「说真的,我心里没底,但我尽可能的照他的意思去做,我让他知道我很愿意当个棋子。」他不能随便一搏,因为他还有她,他必须走最正确的路,以确保可以让她无忧地在王府里生活。
「如果他还是不满足呢?」
「那咱们就逃吧,逃到天涯海角去。」
「好,咱们走吧,离开京城,我养你!」她知道他的财产都是朝廷俸禄,一旦不当王爷,他等同一无所有,但没关系,她有本事养他。
秦文略闻言,不禁低低笑开,轻柔地吻上她的唇。「那也得等你把孩子生下再走。」他不忍告诉她,没有皇上旨意,他是离不开京城的。
「还要很久呢。」她轻抚着还不见隆起的肚子。
他俯身,隔着衣料轻吻她的小腹,适巧门板被推开,苏嬷嬷见状又赶紧关上了门。
安羽急喊着,「嬷嬷,我饿了,别把我的午膳端走啊!」
苏嬷嬷赧着老脸,领着胡娘子和几个丫鬟将午膳端进门。
「嬷嬷其实也该好生歇着,昨儿个吓煞你了。」
「不打紧,只要王爷和娘娘无恙就好。」苏嬷嬷说着,不自禁朝秦文略叨念着。「王爷既是告假养伤就该好好地躺在床上,还见什么幕僚?」
见他乖乖听训,安羽不禁呵呵笑着。「是啊,有伤就要好好养着嘛。」
「好,我待会就陪你一道躺。」
「最好是。」她笑嘻嘻地道,伸手接过胡娘子递来的汤,却瞥见胡娘子袖子底下的手腕上有伤,而且像是……抓伤。她缓缓抬眼,笑问:「怎么手受伤了?」
胡娘子苦笑,还没开口,苏嬷嬷便已先替她答了。「无非是昨儿个混乱中受的伤,她呀也不说一声,就自个儿胡乱抹着药。」
「这怎么成,待会拿瓶玉清膏去。」
「月盈,还不谢过娘娘。」
胡娘子感激地道了谢,布好了菜后,便退到门外去。
安羽有些心不在焉地吃着饭菜,回想昨晚事情发生的一瞬间,眉头不禁微皱着。
当所有膳食都撤下,房里只余两人时,秦文略伸手抚着她额头淡淡的皱痕,问:「怎么了,瞧你一直都皱着眉。」
安羽皱了皱鼻子,想了一会才道:「你觉得月盈是个怎么样的人?她和芸娘真的亲如姊妹吗?」
「你怎会突然问起这个?」
安羽有些犹豫不决,毕竟这只是她的推测和想象,但要是不经查证说出口,就会变成污蔑。
「在我面前,你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叹了口气,安羽只好从孟寄兰的那封信说起,再带到昨晚落井的前一刻。「当然,这只是我在胡思乱想,凑巧连结在一块罢了。」其实,教她敲起警铃的,是因为当初苏芸娘死时,胡娘子是第一个发现者。
一切听起来都合情合理,矛头全都指向了孟寄兰开宴却背地里杀人,可如果将胡娘子与苏芸娘的交情拿开,就会觉得事情并不单纯。
秦文略听完,浓眉跟着深锁,教安羽不禁内疚了起来。「就说了,是我胡思乱想,你别跟着我起舞。」
「不,我心里也有个疙瘩,倒不如想个法子测测,要是你想岔也得还胡娘子一个清白,但如果真是她……她至少要告诉我为什么。」
「嗯……」她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因为她想不透的也是这一点。
就算两人并非亲如手足,但要杀一个人必须有足够的动机。她想知道的是胡娘子的动机,想知道那会不会是旁人安插在王府里的眼线,哪怕可能危急七王府的皇亲重臣都被肃清了大半,但防患未然是必要的。
查清楚总是好的,心里放着疙瘩,只会让人愈来愈多疑。
阴霾的天候愈近黄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味道,尤其走在前往小院的小径上,林木间更透着一股即将下雨的青草土味。
安羽无声地走着,走进那座角门附近的小院。院门不大,院落格局也是小巧取胜,正面三间房,上了廊,过中堂直入后院,后院里月季花正盛放着,有单瓣、重瓣,有小如樱桃,亦有大如手掌的,白的、粉的、黄的、红的、玫瑰红、艳桃红,就这般争奇斗艳地占据了后院每个角落,任由香气在夜色里幽雅地浮动着。
不知怎地,她竟有些恍惚。
闭了闭眼,往前走了几步,瞧见一座坟,而胡娘子就蹲在坟边拔着野草,一旁还搁了只木桶。她望向那些或艳开或含苞待放的月季花染上一片湿润,一丛丛充满生命力的往上延展着。
她想,这里的一草一木应该都是胡娘子亲手照料的,就连坟,也是她细心地除去杂草,才能让这座小花园如此地生气蓬勃。
她误会她了吗?是她不该再追究这件事吗?
正要回头,不慎踢到了一旁的小石,发出了声响,胡娘子猛地回头,那神情像是万分震愕恐惧,哪怕只是一闪而逝,却也教她捕捉得一清二楚。
「娘娘怎么会来到这里?」胡娘子赶忙起身,见她身后压根没人。「怎会连个丫鬟都没带在身边?」
安羽笑了笑,道出之前想好的说词。「王爷说这座小院里搁了把琴,所以我就来帮他取琴。」
「在琴房,我带娘娘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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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嫁不是简单活 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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