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书和刘穆言很有默契的互看一眼,傅云书笑着道:「我听越之说,吴兄出自淮州大名鼎鼎的巨贾吴家,自幼耳濡目染,自是做生意的好手。」越之是刘穆言的字。
吴子钰没好气的摆了摆手,「自幼耳濡目染又如何?没有机会,不过是空谈。」
傅云书微微扬起眉,这个吴子钰倒是务实。「总是有机会。」
吴子钰两眼一亮,口气转为兴致勃勃,「子璿兄要在淮州做生意吗?」
「我来这儿主要是为了养病,不过淮州临海,商业活络,又拥有最大的海口,是个做生意的好地方,有谁来了此地不想在这儿寻找机会捞上一笔?」
这一次刘穆言的反应更快,「子璿要做生意,可别忘了算我一笔。」
「这是当然,若是寻到机会,岂能忘了你这个儿时玩伴?」
吴子钰连忙指着自个儿,「我也有兴趣,也算我一笔。」
「若是吴兄真有胆量与我合伙做生意,我当然欢迎。」
「我好歹出生商贾之家,最有胆量了!」吴子钰豪迈的拍了拍胸膛,可是下一刻他显然想到什么,神情转为谨慎。「不过,子璿兄要做什么生意?」
「不急,无论做什么生意,总要先将身子养好了。」傅云书苦涩的一笑。「大夫说了,我的身子不能太过操劳。」
「是是是,身子要紧,可是子璿兄千万不能忘了我。」
傅云书点头保证不会忘了他。
此时,伙计送来了鸳鸯锅,接下来是美食时间,生意的话题当然抛到脑后。
饱餐一顿,欣赏湖边风光,聊聊淮州风土民情,傅云书便藉口累了告辞,而今日负责送他来此的刘穆言当然也跟着离开。
两人一坐上马车,刘穆言便迫不及待的问:「你在打什么主意?」
「不是跟你说了不急吗?」傅云书揉了揉太阳穴,还真是累了。「放心,我不会轻易出手,今日不过是先抛出诱饵,搭上吴子钰。」
刘穆言终于察觉到傅云书的异样。「你的气色看起来不太好。」
「你忘了我是来这儿养病的吗?」
「你可是大齐的传奇将军,说你病了,还真的难以相信。」
傅云书笑了,「你以为我的身子是铁打的吗?」
「你不知道自个儿强大威武的名声已经传遍大齐了吗?」
「只要是人,哪有不生病?」
「这倒是,不过,你究竟生了什么病,能够让所有的大夫劝你来江南养病?」
「湿寒之症。」
「湿寒之症应该算不上什么严重的病,御医怎么会治不了?」
「我的情况有点严重,御医只能在我发病时减缓疼痛,无法治癒。」
「你在北城关的日子肯定不好过吧。」
「北城关的日子若是好过,当初皇上也不可能顺利将北征的兵符交到我手上。」镇国公一派的武将都有年纪了,年轻一辈的一直安于京城的繁华舒适,尤其面对的是北夏这般凶猛的豺狼,各个都盼着别人出头。而他,虽然出生在京城,可是经常被祖父带到北城关,父亲意外早逝,祖父对他的训练更严厉了,正因如此,皇上方能第一时间振振有词将他推出来。
刘穆言冷哼一声,「北征之前过了几年的好日子,那些老将的骨头都懒了。」
「有人帮他们攒银子,给他们送珠宝首饰、美酒美人,他们又岂会想念金戈铁马、浴血奋战的日子?」傅云书摆了摆手,「不说这些了,接下来我回绝所有的宴请,毕竟我来这儿是养病,不是建立人脉,若是频频与人应酬,容易引人联想,你也不要没事就往我这儿跑。」
「知道了,我会久久再去探病。」
傅云书不再言语的闭目养神,双手下意识的摸着膝盖,最近闹得可真凶,是该好好养病了。
凌玉曦相信自个儿已经将立场讲明白了,再也不会见到傅云书,可没想到老天爷硬是不容许她摆脱他,非要她以这种无法拒绝的方式见他——大夫与病人的关系。
傅岩找上门的时候,她鉴于前例,当然堂而皇之的拒绝了,可是傅岩苦苦哀求,还对天发誓,若是再拿这种事当幌子,不得好死,更言明侯爷来淮州主要是为了养病,她也不好再置之不理,不管怎么说,她是个大夫,称不上仁心仁术,但见死不救这种事绝对做不来。
好吧,她就来看看,他究竟生了什么病?可是没想到,他看起来真的不太好,虽然他还是一如往常优雅从容的样子,但是她察觉得出来他已经到了临界点……不能不说,这个男人不愧是征战沙场的武将,忍痛的功力真是一流的。
「我原不想打扰你,可是回春堂的易大夫说,你的针灸之术在大齐无人能及,若能得你针灸治疗,说不定可以治好我的湿寒之症。」傅云书真的不想请她治病,不过在易大夫强力推荐下,傅岩和傅峷可忍不住了,最后还不惜下跪,非要请她给他治病,而他抗拒不了再见她一面的念头,终究答应了。
「我是大夫,何来打扰之说。」凌玉曦瞬间变成专业的大夫,先望诊,再闻诊,接着问诊,最后切诊,确定他的情况真的很严重,便接过银珠手里的针包开始施针。
肩肘部:肩中俞、肩外俞,肺俞、曲池;腕指部:外关、合谷、中渚;髋膝部:环跳、阳陵泉、膝眼、大肠俞;踝关节:悬钟、昆仑、解溪。搭配阿是穴:膈俞、阳池、秩边、商丘。
起针之后,接着针对疼痛最为严重的膝部,取血海穴、足三里,加犊鼻穴、阳陵泉,在针尾加置艾柱,用温针疗法。
傅云书什么也感觉不到,只感觉到她的气息——温暖,带着丝丝的香甜,他的心不由自主沉溺其中,盼着这一刻不要停止……他不曾对一个女人生出这样的心思,觉得她真美,美得令人心动。
起针后,凌玉曦道:「侯爷的病需要长时间调养治疗,关节红肿之处的炎症没控制前,需要卧床休息,还有,特别注意保暖,不要受风受潮。虽说天气越来越暖和了,但是春日里寒气未除,若是没必要,最好别出门。」
「夫人……凌大夫放心,我会盯着侯爷好好养病。」傅岩讨好的道。
凌玉曦恶狠狠的瞪了傅岩一眼,这个家伙一定是故意的,为何老在凌大夫前面加上夫人?
「不知道夫人……凌大夫还有何吩咐?」傅岩真心想讨凌玉曦欢心,今日的事教他看清楚一件事——爷绝对不会放了夫人,毕竟刚刚爷的眼睛根本离不开夫人,眼神温柔得让人都快化成一滩水了。
凌玉曦火大了,「你是不是觉得唤我一声凌大夫很委屈?」
「怎么会呢?夫人……凌大夫医术了得。」傅岩的口气委屈极了,在他心目中,凌大夫就是夫人,不知不觉就想减一声。
「凌大夫就凌大夫,别给我乱喊,否则,别怪我在你的哑门扎一针。」
「哑门……」傅岩惊吓的双手护着喉咙。
「你搞错了,哑门不在那儿,在你后颈部的后正中线上、第二颈椎棘突上的凹陷处、风府穴下方的零点五寸处。」吓得人家胆颤心惊是凌玉曦小小的恶趣味。
「夫人……不是,凌大夫,我错了,以后一定会小心再小心。」傅岩悄悄往后一退。孔老夫子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何况这个女人还是个大夫。
傅云书忍俊不禁的噗哧一笑,瞥了傅岩一眼,「没出息。」
傅岩不服气的撇了撇嘴。
凌玉曦哼了一声,走到备有笔墨纸砚的桌案前面,执笔写下药方和饮食需知,递给傅岩。「你知道如何煎煮中药吗?」
「当然,简大夫仔细教过我和傅峷。」
「简大夫?」
「爷的随行大夫,去了东北采买药材。」
原来如此。难怪她明明在原主的记忆中找到随行大夫这号人物,傅云书却在淮州找大夫,若是那位简大夫跟来了,她和傅云书就不会牵扯不清了……这种感觉实在不太妙,偏偏她又不方便立马撒手将他丢给其他大夫,如今能做的是除了治病,别跟他有任何接触、牵扯。
「明日此时我还会再来。」凌玉曦匆匆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请先留步,容我说几句话好吗?」傅云书忍不住苦笑。
虽是武将,但在姑娘家面前,他看见的从来不是避如蛇蠍,更多的是羞怯、媚眼、巧笑……总之,他不但受女子欢迎,还是京中贵女的如意郎君,各家权贵紧紧盯着他不放,也因为如此,当初祖父幸蒙前去北城关采买药材的凌大夫解了寒毒,便赶紧以报恩之由为他订下这门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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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手擒夫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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