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想起妻子这些年受过的苦,愧疚不已的赵逸尘总想尽力弥补她,若不是受他拖累,她也不会名声尽失,背上污名,至今仍让人怀疑她的贞节。
看他真要当回事,皇甫婉容赶紧出声阻止,「我说笑而已,你可别来真的,我们才刚回府,府里是什么情形还没个明白,你不要闹出太大动静,咱们再等等,有点耐性……」
不是自己的地方真不方便,才刚住进来她就想念修整舒适的庄子,里头的香梨都熟了,能熬梨香蜜膏,膏子泡水喝能润喉养肺,身有暗香,一入秋就不怕早晚温差大而喉咙疼。
「我性子急,不等。」妻子在受继母折腾,身为丈夫的他岂能坐视不理,全由妻子一人承担?
她没好气的推开一直缠腻过来的男子,裸着雪白莲足跨下脚踏。「你才七岁呀!急着上学堂。」
隽哥儿都比他爹沉稳。
「不,我是心疼妻子的男人。」赵逸尘侧着身,以手撑颐,注视妻子袅袅走动的优雅身姿。
她的动作美得像一幅画,不急不躁,优美雅致,宛若那湖边的细柳,飘逸自在地任风张狂,她惬意迎曳,在风中展露姿态,硬压莲花三分灵气,毫不逊色的引人驻足。
不过,他有些狐疑,七品小官家出身的她怎会有一股看尽繁华的大气,通体气派,机伶剔透,眼中透亮不存杂质。
一听他发自内心的关怀,皇甫婉容的心柔软了一块。「真心疼我就给我一纸休书,省得我被扯入这一团乱七八糟。」
黑眸一眯,他不悦道:「休了你,疼的是我的心,损人不利己的事我不会做,而且我非常满意有你为妻。」
再也找不到比她更适合他的女人,聪慧、容貌姣好,打理庶务起来条理分明,最重要的是她能牵动他的心,让他波澜不兴的心湖掀起大涛。
赵逸尘起身,走到妻子身后,拿过她的玲珑玉梳,一下一下梳理她柔细青丝,黑缎似的发丝水滑地溜过指间,他心口一阵震动,想将它们留住更久,一辈子也闻不腻的发香。
「别把我的头发扯断了,我养了好久才又黑又亮……」她重生前的皇甫婉容憔悴得只剩下一口气,面容凹陷,皮肤干燥到刮人,发丝枯黄而干裂,毫无光亮。
听到屋内动静的明烟、明霞一前一后的入内,一个捧着盛了温水的水盆,一个手拿洁白的巾子和净面的香胰子,看着主子打情骂俏的恩爱身影,两人目不斜视地做好分内的活。
「明烟,你来绾髻,别让这笨手笨脚的家伙坏了我一天的好心情。」还玩?都不晓得被他扯断了几根头发。
其实赵逸尘手上的力道很轻柔,他细心的梳开妻子打结的黑发,只是手法不得当,练武的人手劲又大,梳着梳着一不小心玉梳卡发了,他想梳开,没想到却扯疼了她头皮。
「是的,小姐。」明烟忍笑的接手。
「要改口,称大少奶奶,你们这些服侍的人要留心点,这可不是在庄子上,由着你们随便,大户人家的规矩多,别给你家大少奶奶惹来无谓的麻烦。」他能看顾到的地方尽量用心,容儿已经独力忍耐多时,他不忍心再加重她的负担。
「是的,姑爷。」明烟、明霞屈身一福。
「嗯——你们喊我什么?」赵逸尘目光一沉,顿时寒霜覆面,如罗刹一般令人打心底发寒。
明烟、明霞脚肚一打颤,不敢有半丝嬉闹玩笑之意,连忙改口,「大少爷,大少奶奶,奴婢绝不二犯。」
她们是后来才买进庄子的,对赵府的事一无所知,一直以为心慈的主子是丧夫的年轻寡妇,跟着夜艘嬷喊主子叫小姐,两位小主子便是小少爷、小小姐,没见过有亲族来访。
而自从这位大爷出现以后,她们才知道原来主子是「弃妇」,她是高门大户的长媳,因为丈夫的失踪和婆母的私心而有家归不得,被迫流落在外,自谋生路。
「你就不能别捣乱吗?要是吓着了我的丫头,我跟你没完没了。」摆出那张冷脸干什么,孩童见了也会夜里啼哭。
一看向妻子,冷硬的峻颜瞬间冰融,化为徐徐微风。「怎么就不禁吓了,你那个叫浅草的丫头可就胆大了,敢冲着我吼,还说我要敢对不起她家主子,她用擀面棍敲我。」
一脚在内、一脚在外的浅草顿时很是窘然,她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神色十分尴尬的望向正在取笑她的皇甫婉容。
「进来呀!杵在那儿当门神不成。」这个老实过了头的丫头,还真是一根直筋的冒傻气。
「是的,小……」
「嗯——」一声冷音拉得重。
浅草不晓得自己哪里做错了,慌张的左右四顾,在明烟、明霞挤眉弄眼的唇形提醒下,她才知晓原因。「大少奶奶。」
赵逸尘不甚满意,但勉强接受的一颔首。
「什么事?」一大早来找她。
浅草看了一眼面色冷然的大爷,走近主子身边小声地说着:「小……大少奶奶不是看中城西那座四进宅子吗?周叔和对方谈妥了,开价四千两。」
「你要买宅子?」浅草以为没人听得清楚的细碎声音,对习武者而言其实是清晰可闻,一字不漏的传入赵逸尘耳中。
皇甫婉容轻挥素手,让浅草在一旁候着。「没丈夫前是想在城里弄个居处,以后入城也有个落脚处,不用赶早摸黑的赶在关城门前离城,隽哥儿到私塾读书也方便些。」
「看中了就买,找我取银子。」他还养得起妻儿。
「你的银子干净吗?」她斜睨着他问道。
赵逸尘身子一僵,神色复杂的看着妻子,她太敏锐了,几乎一针见血地捅破他不欲人知的另一层身分。
她垂目,笑得眼下隐有暗影。「不干不净就算了,我手上还有些银子,既然谈妥了就买,也许哪天就用着了。」
意思是丈夫若是无能,争产争输给继母与二弟,他们也只有鼻子一摸被分家分出去。
「我会解决的。」那里……他不会再回去了。
「怎么解决?」一旦深陷其中,想脱身,难。
皇甫婉容不确定他在失忆时干的是何种勾当,但她看过在草原穿梭的悍匪,以及横行沙漠的流盗,他们和他一样身上都有一股不畏死的焊气,仿佛生死只是碗大的疤而已。
她不希望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即便猜测成真,她也会替他隐瞒,先不论她是否对他有情,光是看在他是她丈夫这一点,她就不能扯他后腿,女人终究要有个归宿,他……还算不太差。
回答不上来的赵逸尘微恼地抢过黛条为妻子画眉。「男人在外面的事女人别管,总饿不着你们娘仨。」
她一笑,「别牵连妻小被砍头就好。」
「皇甫婉容——」他低声警告。
「走喽!走喽!再不走就要迟了,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不能有半点疏忽。」那个善于挑事的婆母可不好应付。
「婉儿……」赵逸尘脸色微暗。
她笑着一挥手。「我信你一回,就一回,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孩子没爹挺可怜的。」
他一听脸色黑了一半,暗暗咬牙,孩子没爹是什么意思,当他死了不成,这女人……着实可恨。
可是,她充满信任的眼神又令他心口热了起来,恼怒之余不免有一丝窃喜,这令人气愤又可爱的女子是他的妻子,让他有心安的感觉,即使他走得再远,回头一瞧她还在。
皇甫婉容没心思理会他千回百转的复杂情绪,她还有更难的仗要打,一打理好端雅的仪容,便带着性子较沉稳的明烟和浅草往屋外走去,留下明霞整理床铺。
妻子不在时,赵逸尘那张表情不多的俊颜更冷沉了,冷得叫人不敢多看一眼,整理好内室的明霞头低低的贴着墙,脚步很轻地几无可闻,倒着走出屋子,一口大气憋着,直到离开了正房才敢大口呼气,拍着胸口暗吁。
须臾,几道黑影窜进赵府东边的竹林。
「你们来了?」
声音很轻,像是对着墙面挂的「江雪垂钓图」自语。
「再不来还不得被你怨死,数落我们办事能力越来越差了。」一件小事而已,还能拖上十年八载吗?
「查得如何?」虽然心里有数,还是想确定。
「啧!还不是那回事,真如你所料,有人收买了黄山头那帮帮众,买你一条命九千两,见不见尸不打紧,只要确保你回不去就好。」砍成七、八截更好,死得不能再死了。
赵逸尘冷笑。「我这条命还挺值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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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袋主母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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