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三年她经常打理屋子,打一盆水擦桌椅、擦地板、擦窗子,擦拭所有能够擦乾净的东西,她把一双手擦洗得粗糙、通红,结上厚厚的茧子,偶尔她也会怀疑自己想擦拭的是桌椅环境还是残留在心底的感情。
她很常分析过去,一岁一岁想、一年一年想,分析出来的结论很伤人心,但经历过几百次想像之后,心被磨得皮粗肉厚,疼痛再也无法轻易伤人。
再然后……一个契机、一个莫名其妙的通透,她放下思虑、放下不平、放下无解的难题,不再惦记过往的那颗心,于是,豁然开朗。
因此她知道自己可以的,可以应付眼前的困境。
「萱儿。」一声轻唤,她止下脚步,转身,发现是周敬镛与周旭镛。
抬眸相望,这动作让她露出颊边疤痕,从眉毛尾端向下延伸出三寸的伤口,那伤不深,原是可医治的,但……事过境迁,多说无益。
两兄弟眼底闪过一抹歉疚。
李萱淡然一笑,低头,屈身行礼。「恭亲王、靖亲王。」
周旭镛直勾勾地望住她的脸,她颊边的伤痕在他眼中无限扩大,像是鞭子,狠狠地鞭上他的心。他后悔了,他该不顾一切闯进冷宫把她救出来,他不该让父皇说服,为顾全大局,放任她的委屈。
现在的他,是她的「不配也不愿」,过去的他,成了她的「年幼无知」,她不知道她的话像一锅沸油,狠狠地灌进他的喉咙,把他的心肝肠肺灼烫成一片焦土。
「你要去五皇弟那里?」周敬镛的口气温和徐缓,一如他给人的印象,温润如水。
「是,奴婢要去永平宫。」她垂头,低声回应。
周敬镛挥手,让太监宫女们退下去。「在我们面前不必自称奴婢,父皇已经恢复你的封号,你仍旧是我们的妹妹。」
她清浅一笑,兄妹?何德何能哪,虽口头上不争辩,她却也不回应。
「五弟性情孤僻,有些难相处,受到委屈别憋着,有心事来同大皇兄、二皇兄说说。」
「是。」李萱的态度不倨不恭,只是淡得让人接不下话,淡得让人明显感受到她拒人于千里之外。
「五皇弟身边有位小瓶子公公,若是有需要,尽可以让他带话给我。」
「是。」
她分明是句句温婉、字字顺从,可听在他们耳里就是觉得敷衍。
「你若不想去五弟那里,我可以去同父皇说说。」周敬镛脸上闪过不豫。
说说?不是君无戏言吗?她清淡一笑,继续敷衍道:「是。」
周旭镛也跟着皱眉,她口气谦恭,却摆明要与他们拉开距离,莫非她是真的要与他们划清界线?
见周敬镛不再言语,李萱屈膝。
「倘若王爷没有其他事情吩咐,奴婢先下去了。」
奴婢!她还是口口声声自称奴婢?周旭镛气闷了,她根本没把他们的话给听进去,不管他们释出多少善意,她明面上没拒绝,可心底却不屑一顾。
所以他们过去的情分,已经让皇家的绝情寡义消磨得半点不剩?所以她已经决定把他们当成陌生人?
周敬镛叹息无语,可周旭镛吞忍不下这口气,明知道这样做危险,还是一把扯住她的手臂,他想要说清楚、讲明白!
「你在生气?」
「二皇子错怪奴婢了,奴婢没有。」
一声声的奴婢,惹得他刺耳,他倒抽气,再也憋不住,怒声道:「你不是很聪明吗?为什么不想想、不推测、不分析,为什么只会生气!」
谁说她没有?她已经想了三年、推测三年、分析三年,结论是——她什么都不是。
既然她在他心里什么都不是,她何必让他在她心里别具意义?
她没回话,只是用一双闪亮亮、光灿灿的眸子回望着他。
两个人杠上了,他看她、她看他,谁也不说话,只不过他眼底暗潮汹涌,而她眼中却平静无波,他面带阴惊,她脸上含笑,他胸口起伏不定,她沉稳镇定。
身为旁观者,周敬镛清楚,这一战,二弟败得彻底。
「快去吧,五弟在等你。」周敬镛拉开周旭镛,解了二弟对她的箝制。
李萱退开两步,微微笑开,笑得清纯绝美。
「奴婢告退。」
又一句奴婢,激得周旭镛再度忿忿,但她没事人似的走了,望着她纤纤背影,周敬镛若有所思。
「二弟,萱儿不一样了。」周敬镛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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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妃秘史 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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