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下弦离开后,草原上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雪,大雪纷飞下,大地成了一片银色世界,期间,没有交代去处的元昊日也在几天后回到了王府。
金艾茵问他去哪里?他不说,却见他镇日闷闷不乐。
她拒绝相信他是因为岳下弦的离开而变得沉默寡言,所以常常带着儿子来找他,想利用孩子来培养两人的感情,但他却相当冷漠。
她也曾试着色诱他,在他沐浴时或熟睡时,仅着单衣进入他寝居,但却被他拒绝了。
她不明白,他不是还留着她的画,为什么对她那么冷淡?这两天,他更是早出晚归,问他什么他啥也下说。
他真的不爱她了?还是他变了心,爱上岳下弦?
她抬头看着飘落而下的雪花,突地看到上回深夜到她房里的算命老妪跌跌撞撞的奔进来,她的嘴角还渗着血丝,“你怎么了?婆婆。”
塔黑痛苦的低喃着,“我的女儿……这个给你,你要好好的保护,这攸关你、你的幸……福,要藏……藏……好。”
“你说什么?”她不是听得很懂,但伸手接过她的白玉瓶。
塔黑吃力的靠近她,在她耳畔说了一串话后,接着便“哇”的一声,吐了一大口血,也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拿来。”亚彦突地走进来。
金艾茵看着手中的白玉瓶,急着想把它藏起来,但一个身影突地飞掠过来,她尖叫一声,又见扑倒她的竟然是仁后,吓得面无血色,而手上的白玉瓶早已滚落地,由亚彦捡起,小心翼翼的揣入怀里。
金艾茵害怕的看着地上的老妪,“她、她说的是真的吗?她是我的——”
“没错,她是你的母亲,但这个秘密只有少数几人知情。”
“那她为什么会死?”
“自食恶果!”
他摇摇头,将她的恶行还有对她的爱一并说出了。
她自食恶果,是因为她的眼线向她报告,他极有可能炼制成解药后,为了炼出毒性更强的毒药,竟然不惜以身试药,结果就是害人害己。
而在得知自己没救后,她快马下山,要告诉她如何用这瓶药来保护她的幸福。
金艾茵怔怔的瞪着地上七孔流血的母亲,不知该说什么?
“我想你现在心中最大的疑问是,既然昊日已知道你与圣龙有染,为何在你哭闹欲仰药自尽时,他却仍抢下你的毒药吞下?”
她点点头。
“万一你死了,你母亲只会做出伤害百姓的事,他只好抢下毒药吃了。”
她以为他是爱她才……
“至于事后,你的离开,百姓们都以为你是因为爱他,但其实根本是圣龙要说出你们的关系,你心虚的跑了,”他顿了一下又道:“因为你不敢确定你能说服昊日你没有背叛他,对不对?”
她还能说什么?只能悲伤的点头,“那他人呢?”
“在他将千年雪参交给我,押着我天天试药,直到昨天确定可以解开你母亲的毒粉后,他已策马奔向中原。”
原来……她难过的道:“他真的爱她!”
“再清楚不过,”他直视着她,“他留了话给你,希望他带着深爱的世子妃回来时,你已经离开了。”
“嗯。”她已泪如雨下。
几天后,大雪停了,金艾茵带着孩子静静的离开了,带着元晤给她的一大笔盘缠远走他乡。
数日后,圣山女巫所作所为被贴在各地,百姓们才知误会了岳下弦,而圣山再也不是一座不可亲近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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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岳下弦跟小月终于回到睽违已久的济南老家。
苏婆婆却在半月前前往江南探视姐姐,而若非小月就站在她身边,将军府里的男女老少可没半个人敢相信,眼前这个穿着蒙族珠饰服装的月下美人,就是岳二小姐呢!
只是,怎么又是一阵快又急的马蹄声直接奔进府里——
“嘿,你是谁?”
“来人啊,有人闯进来了!”
府邸大门突地传来白总管惊慌的叫喊声。
谁敢闯将军府?!正好,她一肚子怨气及一肚子的怒火都无处宣泄!
有人要倒大楣了!她臭着一张丽颜猝然转身,一愣一呆,怎么她竟看到元昊日骑乘一匹高大的黑色骏马冲过来,他身后还紧跟着跑步进来的方萌跟英群,而门口除了她们刚骑乘回来的马车外,还有另一辆风尘仆仆的马车。
小月吞忍不住的咽了一口口水,因为二小姐的脸色已经够难看了,没想到世子的脸色更可怖,“呃,小月参见世子!”
在她眼神示意下,其它府里的小厮丫鬟也是急急行礼后,很聪明的跟着她一起退下去。
只是大家心里都有疑问,二小姐是不是当了逃妻?!
岳下弦星眸微眯,心中火气更盛,他是啥东西啊?她都站在自家的屋檐下了,这个男人还一副想杀了她的样子?凭什么?
元昊日恶狠狠的瞪着她,为了找寻千年雪参,他一连在千雪峰与暴风雪对抗数日,忍着刺骨冰寒像疯子似四处搜寻,也许是上天怜悯,竟让他找到了,然而,在他快马回到王府后,他才知道这个女人早就跑了!
若不是还得等亚彦确定千年雪参的疗效,他早就追过来了!也不必一天当两天用,披星戴月的直奔济南。
岳下弦冷冷的瞪回去,“尊贵的世子,您走错地方了吧?您来干什么?您要的女人不是在——”
“岳下弦,任何属于我的东西,都不许你打包外带,全给我还来!”他火冒三丈的朝她怒吼。
好凶啊!但她没想到他是个吝啬鬼,追那么远来,居然是来讨东西的!
她气呼呼的差小月去将马车里的东西全拎了下来。
小月马上照办,但却无法全部拿下来,因为小姐打包了好多东西,她只能左右手先各拿一包进来。
岳下弦气呼呼的打开其中一包,将里面的两件大袍子全丢向他,“给你,铁公鸡!”
元昊日利落的接过手,却是哭笑不得的看着鼓着腮帮子的妻子,她居然把他的毛皮大衣都偷来了!但他要的可不是这个。“还有!”
她一愣,怎么,“行,还就还!”她气愤的弯身又打开了另一个包包,将他专用的酒杯、碗盘也全拎出来,一个个的全塞进他怀里!
元昊日傻眼了,他低头瞪着这一大堆鬼玩意儿,难以置信的黑眸瞪向她,“你这女人拿这种东西干什么?”他边说边示意身后快要爆笑出声的两名侍卫上前接手,两人憋住笑赶忙接过去。
“你管我!”她没好气的怒哼一声。
“好,不管,还有呢?”他再次伸出了手。
“你——”真可恨,难道他一一盘点过了?知道她偷拿了什么?!
她咬咬牙,又给小月一个眼神,小月急忙又到马车里拿出两个包包,岳下弦在包包里搜了搜、找了找,这才从里面拿出他常用的文房四宝。
小月痛苦的憋着一肚子的笑意抬头看天空,方萌跟英群则是目瞪口呆,而元昊日则是气得低声粗咒,真是见鬼了!她拿这些做啥?
岳下弦一见这张俊脸怒火熊熊,火冒三丈的索性自己去将所有的包包全拿到他跟前,一一打开后,将里面的东西全拿出来,有他的鞋子、腰带、玉佩、头巾,甚至连他的枕头、被子也全扔给他!
“你、你……”元昊日简直快气死了,她拿这些到底能干啥?
岳下弦瞪着他,再瞪着已经全身颤抖的小月、方萌跟英群,她知道他们已经憋笑憋到快不行了,但怎样?这些东西都有元昊日的味道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啊,她愈打包就愈多了,但是,她咬牙切齿的瞪着元昊日,“就这些了,我全还给你了!”
“全、全给我搬上马车!”元昊日气得脸色铁青,他真的快气疯了!
“对对对,拿了就快滚啦!”
她气呼呼的看着两名侍卫因憋住笑而眼泛泪光的迅速将那些东西全搬上马车后,一起走到她身边。来之前主子就有交代要搬什么,只是没想到会……两人差点爆笑出声了。
她瞪着快得内伤的两人,凶巴巴的道:“没有了啊,还干么?”
“这样东西我自己会搬,你们先走。”同样是咬牙切齿的声音,来自主子。
两名侍卫明白的快速跳上马车,车子一动,狂笑声也同时爆出。
但这儿,还在大眼瞪大眼,一对冒火的星眸与一对同样喷火的黑眸对峙着,四周的空气充满着火药味,一波波的气流急涌向两人。
“世子,我真的没拿什么了,我刚到你就到了,我可没时间藏什么。”
“我要搜身。”
她一愣,“什么?嘿,你拉着我要去哪里?”
元昊日不由分说的一把扣着她的手臂,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的拖着她定,一见到旁边有一间厢房便推门进去,“因为还有一个重要的东西我没拿到。”
果然是番国来的上番!她那双潋滟水眸怒火四射,“我真的没有了,我敢发毒誓——”
“我就是要搜身!”他一字一字的从齿缝问进出话来。
可恶!居然连这点信任都没有!该死的臭家伙,她怒叫,“好啊好啊,你搜啊,你搜!搜不到看我怎么——嘿,喂,你干么脱我衣服?谁准你摸的——谁准你亲的,不可以……那里……不行……嗯……嗯……唔唔……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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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是搜身,而且搜得很彻底,从头到脚一寸都没错过,该摸、不该摸的都摸了,该亲、不该亲的也亲了,这会儿,只见岳下弦羞答答的躲在元昊日怀中,心中虽然还有火却冒不出来,她是被他榨干了,浑身瘫软,而且,这个怀抱她着实想念得紧,也想多窝一会儿,顺便储备点精力,待会儿再战。
他轻啄了她的额头一下,坐起身来,“我们该着衣准备离开了。”
“我们?”她边拉起被子遮住赤裸的身子边坐起身来,美眸中净是困惑。
“不然你以为我刚刚说的这样东西我自己打包指的是谁?”
“我?!”她讶然的指着自己的鼻子。
“就是你这个笨蛋!却值得我从那么远的地方追过来……”言下颇有无奈之意,像是爱不对人。
她是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有些得意,一双晶亮的星眸熠熠发光,煞是迷人。
“对了,你拿我那些东西做啥?”
“那些东西有你的味道嘛。”
“那不干脆打包我?”
“我是这样想过啊。”她脱口而出,但立即觉得尴尬。
他勾起嘴角一笑,也颇为得意,“为什么没有行动?”
她红着脸儿,“如果我是以前的岳下弦,当然扛得动你,可是我现在不是圆月,是标准的下弦月,那么纤细,哪扛得动你这个魁伟大汉。”
他想了一下,“我明白了,回蒙古后,我就三餐将你照猪养。”
“什么?”那是她的童年噩梦耶!
“没错,就这么决定,日后如果还有这种事发生,至少你会扛着我一起走。”
“什么啊!”她又好气又好笑,但心儿却暖呼呼的。
“我爱你,不想也不愿再分开了。”
她眨眨眼,一脸震惊,但眼眶却下由得红了,“你骗人。”
“骗人就不会追到这儿来了。”真是傻瓜!
是啊,“可是金姑娘——”
“她的故事太长了,我们在路上慢慢说,但你有要心理准备。”
“什么准备?”是要让金艾茵当妾?还是要她把正室的位置让出来?
“你当了逃妻,罪刑重大,自然要从重量刑,判终‘身’监禁。”
“终‘生’监禁?”
“生跟身都一样,这一生一世都不许再离开我了。”
她含笑的眼神漾着感动,“遵命!”
他微笑的低头亲吻她的鼻尖一下,再互相为彼此穿妥衣裳后,正要出门——
“苏婆婆回来了一一小姐,大小姐跟她的姑爷胤贝勒也同行呢!”
小月兴奋的冲了进来,岳下弦笑开了嘴,连忙快步的牵着元昊日的手跑出去。
两人才踏上曲桥,元昊日就见到一个头戴绢花珠饰,穿着大红绸缎旗装、脚蹬高底花盆底鞋的岳下弦——不,是岳上弦迎面跑来!
姐妹俩在桥中相拥,两个一模一样的月下美人接着又退后一步,又上前一步的紧紧抱了抱、转个圈后,又是你捏捏我的脸颊、我掐掐你的手臂,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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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猜乐?!
将军府大厅里,正站着两对俊男美女。
第一位是一身着黄罗长衫马褂的胤贝勒,他虽为男子,但俊美的容貌更胜金枝玉叶,璀亮的黑眸、白里透红的肌肤、如桃花嫣红的唇,可说是美若天仙,让府中上上下下的女眷都大感惭愧。
第二位自然是俊美无俦、充满阳刚气息的元昊日,他一身盘领绫罗大袖长袍、脚着乌皮靴的他则是让府中女眷看痴了眼,尤其一这一身蒙族贵服,更是显眼。
第三跟第四位,自然就是变身为纤弱美人的岳家姐妹花。
两人身上都刻意穿上同样贵气的粉缎长袍、头戴绢制花朵发饰,脚蹬高底花盆底鞋,她们眼颦秋水、唇似丹朱,红艳动人,是美,美极了,美得令人惊叹!
其实两姐妹相聚已十天,但舍不得分开还想多聚聚,可良人想回家,于是乎,她们异口同声的说了——
猜对她们谁是谁,她们就跟他们走人,倘若错了,那就让她们再多待些日子。
但这真是一个天大的难题,这厅里的上上下下每个人都摇摇头,因为太难猜了。
瞧瞧嘛,她们的眼、耳、鼻等,五官全一个样,眸中的古灵精怪也一个样,就连两个才智双全的俊美男人在盯了好半晌后,也看不出来谁才是自家的俏夫人。
两人拧眉深思,再以眼神示意,颇有默契的同时走到另一边,交头接耳、讨论一会儿,在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后呢,两人相视一笑,好整以暇的走到两个俏美人面前,“我们决定了。”
“请说。”两人连清脆嗓音都一模一样。
胤贝勒先点头道:“我们干脆就一起先到江南,去看看江南风光后,接着再一起去蒙古看看不同的草原风光,如何?”
“真的?!”两人的星眸同时一亮,如此甚好,她们就可以相聚更多的时间了。
“嗯,你们两个怎么说?”元昊日则问出了关键问题。
“好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当然没关系。”
两人同时出声,只是口头禅不同,“哦喔——”两个美人儿瞪着彼此,又捂着美唇,惊愕的看着笑逐颜开的两名俊公子。
于是,胤贝勒得意的拉走了右手边的“没关系小姐”,元昊日则愉快的拉走了左手边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小姐”,各自搭上轿子。
但在姐妹俩说拜拜的时候,两双璀璨星眸却闪烁着调皮的光芒,仿佛恶作剧得逞……
“究竟有没有带错人?”白总管真是一头雾水,因为当丈夫的人应该不会领错老婆嘛,但姐妹俩回眸一笑的神情,依他过去的经验来看,应该是有问题的哦!
苏婆婆的嘴角扬起笑意,这两个爱整人的丫头,真是败给她们了!
【全书完】
欲知岳家那“没关系小姐”岳上弦,嫁给江南福王府胤贝勒所发生的精彩情事,请看阳光睛子甜柠檬系列《上弦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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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弦月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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